入了寝宫,映入眼帘的是浅紫色的帐幔,边缘有一袭一袭的流苏垂下。窗外偶有微风拂来,吹动帐幔摇曳不已。床头的雕花柜子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瓷瓶,养着几束应季的花枝,顿时让整个室内生机盎然。床上的蚕丝锦被柔软舒适,被面绣着金丝云锦,让人仿佛卧在云端一般。
杨玉环精神紧张了一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中,自然很快便会周公去了。
醒来的时候,春桃已经回来了。杨玉环睡的四肢无力,懒懒的爬将起来。
“小姐,刚刚御膳房端了晚膳过来。奴婢看你睡着,就没叫你。如今你想必是饿了,快来吃些吧!””春桃扶了她一把,说道。
“春桃,以后你的称呼得改改。既然入了宫,便不能再叫我小姐了,若是让旁人听见,怕又要落下话柄。”杨玉环提醒道。虽然入宫才一日的光景,但她知道,要在这里讨生活,一定要处处小心才是。刚刚见识过武惠妃的笑里藏刀,其他未谋面的妃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不小心,怕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是,娘娘。奴婢只是一直叫的惯了,以后一定注意。”春桃叫的顺口,让她改口一时真有些不习惯。
杨玉环也知道是有些为难她了,人的习惯一时半刻真是很难改变的。又问道:“秋月带你过去,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都是些宫里头的规矩,别的也没说什么。”春桃答道。
“嗯。她说什么,你都要仔细听着,记着,兴许将来用得上。”虽然知道春桃是谨慎的人,杨玉环还是忍不住提醒。
“小……娘娘放心,奴婢会的。”春桃又一次脱口而出,还好及时纠正了过来。
天色有些黑了,杨玉环刚刚睡饱,无事可做,来到门口吹吹夜风。夜晚的皇宫灯火通明,虽然没有现代的霓虹闪烁,但各色宫灯沿着廊腰缦回,织成一条炫色长龙,颇有些不霁何虹的味道。那些奇珍异草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添了几分绰约姿态。
眺望远处,陆续的,有宫女将两个大红灯笼挂了出来。很快,每个殿前都有两个灯笼,与其他宫灯相映成辉。
“春桃,你说这宫里的照明已经够亮了,为什么他们自己还要挂两个灯笼呢?”杨玉环有些不解。
春桃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娘,你看,那里有两个太监拎着灯笼往我们这里来了,是不是给咱们殿前挂上的?”
杨玉环朝着春桃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是有两个人慢慢走近。
“奴才王二、张三参见娘娘。”看到杨玉环站在门口,两个太监先过来行了礼。
杨玉环想到武惠妃说的,内务府分配给自己两个太监,应该是这两位了,忙道:“两位公公快起来,以后还要麻烦两位多照应呢!”
两个太监见她如此客气,有些不好意思,纷纷点头道:“娘娘说的是哪里话,照顾娘娘是我们做奴才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完,两人一左一右将灯笼挂了上去。
杨玉环料想他们既然做这项差事,应该知道这灯笼的用处,问道:“这灯笼是做什么用的,为何每个殿前都挂上了?”
王二看上去年长些,胆子略大,阅历也丰富些,上前答道:“娘娘刚来,有所不知。宫里头天一黑,每个妃子都要在殿前挂上两个大红灯笼。皇上若是想要临幸哪位妃子,便会命人将她殿前的灯笼摘掉。其他得不到临幸的,便会在入夜后将灯笼自行熄灭。”
原来灯笼还有这样的作用,古人真会奇思妙想。杨玉环暗暗赞叹,却见远处,一对灯笼已经熄了。“王二,你看,那对灯笼熄了,是不是代表皇上今晚已经选定了那里?”
王二看了一眼,了然道:“是的,那是秋美人的屋子,皇上最近去的勤。”
“是吗,这秋美人是个什么来历?”杨玉环打听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她一向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有些时候事情往往不是这么简单的。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免得将来真要用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对手一无所知。
王二看她有兴趣,自是知无不言,道:“秋美人原本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皇上,皇上便将她讨了去,封了美人。最近皇上几乎夜夜临幸她,让别的妃子都眼红的很。”
原来如此,连身边的宫女都想上位,后妃果然不好当啊!杨玉环心道,见门口的灯笼依然大亮,问道:“既然皇上选定了去处,我们这里的灯笼是不是可以熄了?”
“现在还不可以。入睡前会有太监敲锣通报,每个殿前的灯笼方可自行熄灭。”王二解释道。
“那就有劳公公了。”杨玉环转身离去,心里有些矛盾。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有一刻,她甚至希望摘下的,是自己的灯笼。秋美人殿前的灯笼暗下的时候,她感觉到一瞬间的失落。
她有些想不通,既然皇上不打算宠幸自己,为何要急着将自己接进宫来,却看都不来看上一眼,晾着自己忐忑不安的等待一个未知。
以前看宫斗戏的时候,她常常嘲笑别人为了争一个男人勾心斗角,费尽心思,若是自己一定会淡然处之。可是不过甫入宫门,她的心态就变了。这才发现以前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身处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淡然的心境?单是天天看着这两个灯笼,若是熄的从来都是别人殿前的,时间久了难免自怨自艾吧!
可是你准备好了吗?杨玉环问自己。若是皇上真的前来,只怕她会慌得手足无措,连呼“你不要过来”吧?人的心态就是如此奇怪,不来的时候忍不住猜测,来了又希望他还是不要来的好。
奇怪,我到底想要什么呢?杨玉环有些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