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于年说，陈家豪也很快见到了本人。
这个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堂堂一个延江市，圈子小的简直令人发指。
杜白鹿觉得自己运气也是没谁了，回国不到半天就遇到了两。
陈家豪也没想到，他要接洽的那个瑞士建筑事务所的代表是自己大学社团学姐。
见面的一刻，都愣了一下。
“白鹿学姐！怎么会是你？邮件上写的是White Deer，我就没多想，还以为是建筑师的艺名呢。”
那就是我的艺名
……
杜白鹿的表情从最初的小错愕已经恢复到营业模式。
“我也没想到会和你合作。”
“不不不，你可别这么说，我呀就一打工的，这项目的主负责人不是我，不过早知道是你来，我就亲自去机场接了。”
“你太客气了。”
杜白鹿淡淡一笑，公事公办，算起来也有七年左右没见，她着实不是那种多年不见还能亲切叙旧的人。
在陈家豪看来就是，冷漠疏离，但眼下好像也不是叙旧的时候，“那我先带你去会议室？”
杜白鹿眉头一挑，工作节奏好像有点快。
“学姐，不好意思啊，我们总裁就这行事风格。”陈家豪小声说。
“没关系，我可以配合。”
杜白鹿随陈家豪去了会议室之后，办公区顿时迎来了一波小骚动，众人纷纷拉着刚接人回来的老幺。
“小葵，那就是DF事务所新派来的建筑师啊？”
“对啊。”
“我去，大美女啊！”
“是挺漂亮的，皮肤也特别好。”小葵点头附和。
“我怎么听见陈总监刚才叫她学姐？”
“她本科也是p大的。”小葵补充，现在在这群人里，她知道的最多。
“那她有没有说这次来待多久？”
一旁埋头干活的池旭突然抬头问了一句，瞬间吸走了办公室大多数人的目光。
“天哪，不得了了，池旭你也有被凡尘俗事打扰的一天，说！是不是动了心思了。”
坐在池旭旁边的刘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没有，White Deer嘛，我之前有了解过，她设计的SEVEN SENSES艺术馆，极光度假村，还有几个独立建筑的风格，我都挺喜欢的。”
池旭一本正经的说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DF里面两位创始人，加上Chris大神，所以我倒是没怎么关注过其他人，White Deer好像是最近才开始在业内杂志上露面的。”
另一位设计师李露微这时也插了句嘴，只是态度明显有些轻蔑。
“可我听说和咱们合作的建筑师是mona，而且她最近在负责瑞士一个酒店分店的设计工作，怎么会突然跑到中国来。”刘昶显然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池旭思索着，手指不时地敲两下桌子，“昨天临时发来的邮件，通知换人了。”
李露微看似不屑一顾，其实话里的酸意谁都听的出来，之前和他们合作的mona，也不能说不优秀，只是和杜白鹿比还有些差距。
杜白鹿是国际上最近几年窜出来的新锐建筑师，设计的第一个作品就登上了《domas》《a+u》《detail》这些杂志，还有专栏介绍，这两年更是成了各大建筑杂志的常客。
最重要的是，她是个中国人，还是个年轻的女建筑师，才让人更加嫉妒。
“谁知道呢。”
李露微冷哼了一声，回自己位子去了。
一个严肃，一个阴阳怪气，设计部两位大佬的反应让其他人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凝固。
“呃……”作为老幺的小葵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我听说，她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在设计部待着，等尤总监开完会，应该就会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
“怎么说，她挺好相处的，今天在车上还特耐心的和我聊偶像来着。”
“这么随和吗？我还以为他们这种海外回来的，身上多少都会带点优越感呢。”一旁有同事顺利接过了话茬。
“完全没有，真的特别温柔。”
“走走走，咱们回部里仔细聊。”
“走吧走吧，都回去工作啦。”
池旭扶了下眼镜，继续埋头工作。
一旁的李露微滑了椅子过来，顺带把池旭的桌子踢了一脚。
“嘿！”
“嗯？”池旭没抬头。
“你什么意思啊？”
“我没什么意思。”
“这突然要插进来一个陌生人共事，你就没什么想法？”李露微不依不饶。
“努力配合就行了，做完这个项目，她就走了，况且她和mona我都不熟，谁来都一样。”
“得嘞，我能指望着你池大设计师做出什么反应。”
李露微翻了个白眼，滑回了座位。
两位大佬没动作，设计部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倒是别的部门还没从余味中缓过来。
“你们瞅瞅刚才李露微那表情那语气，我的妈耶，可怕。”
“我看那大建筑师未来的工作不好做。你说是不是啊，小葵？”
小葵讪讪的笑了两声:“不说了啊姐，我先回位置了，陈总监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在会议室里感受着完全陌生的工作环境，杜白鹿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虽然在飞机上提前了解过这个项目，但毕竟是临时接手的，她有些地方听的还不是很明白。
偶尔会习惯性皱一下眉，轻咬着下唇，在旁人看来，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杜白鹿和叶铭坐的近，表情变化都落在了众人眼里。
尤其是设计部总监尤亚反应最大，心想莫不是我们的方案出了什么重大性错误？导致后面发言的时候都带了一丝卡顿。
年轻总裁刚上任不久，平日里是个完美主义者，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杜白鹿的表情让他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开完会，他让尤亚和杜白鹿两人留了下来。
“正式介绍一下，叶铭。”
高冷总裁说完自己的名字，不打算再多介绍什么，又指了指尤亚。
“设计部总监，尤亚。”
尤亚早就适应了叶铭的行事风格，朝杜白鹿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White Deer，可以叫我杜白鹿，很高兴和贵公司合作。”
“如果我没记错，DF之前和我们对接的人并不是你。”
叶铭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声音冰冷，像个语感流畅的机器人。
“这个是我们的失误，我在这里代表DF再次向贵公司致歉，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建筑师前天不小心遭了车祸，身体方面不太方便，所以boss派了我过来。”
艾瑞尔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她这位老板素来冷静，又擅长游说，事情发生后，当即选定了她，杜白鹿无法拒绝，这才接手。
“那之前的设计方案？”尤亚问。
“看贵公司的意见，如果保留之前设计师的方案，那我负责和mona沟通细节，修改，以及做完未完成的部分。”
“如果，我想让你重新做一个呢？”
叶铭把手撑在下巴上，面不改色，与其说是问问题，还不如说是故意刁难。
“当然。”杜白鹿点头，心里也清楚叶铭是试探，回答得自然轻松，您是甲方爸爸，我能说什么？
叶铭看杜白鹿答的爽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身子向后一仰。
“尤总监，带杜设计师去你们部里，尽快把完整的设计方案交给我。”
杜白鹿和尤亚走后，会议室里的氛围才松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秘书小心翼翼地收起桌子上的文件。
“叶总，你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我只是正常提要求。”
你看看她开会的时候什么表情！
叶铭整了整西装扣子，出了会议室。
“那新的设计图纸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画好的。”
“我瞎说的，你听不出来啊！”叶大总裁甚是不爽。
今天遇到的问题，杜白鹿来之前多少预料到了点儿，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头疼。
和设计部的众人认识过后，她就到了自己独立的办公位上。
工作用品都已经摆放整齐，小葵还贴心的送了杯咖啡过来。
“我们陈总监请的，说是好久不见您了，开心。”
“是吗？替我谢谢你们陈总监。”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姐。”
“去吧。”
杜白鹿看了一眼咖啡，拿起又放下，一口没喝。
先是打开电脑给瑞士那边发了一份邮件，然后就开始看资料，看的太认真，身旁来了人都没发觉。
“学姐，你这咖啡都凉了，还没喝呢？”
杜白鹿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长出了一口气。
一连串的动作逗笑了陈家豪，引的设计部众人连连侧目。
“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这缺点还没改？小心脏还是这么脆弱。”
陈家豪这么一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生疏感顿时削减不少。
杜白鹿佯怒，瞪着他:“你笑起来怎么还是这么可怕，快别笑了，还工作呢。”
陈家豪指了指手表:“六点一十了，早下班了，走，我请你吃饭。”
“谢了，不过我打算先去找白安，改天再约吧。”
“别啊，你来的第一天，我怎么都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改天吧，我回国这件事还没和白安说呢，要是让她知道我先和别人吃了饭，她得杀了我。”
杜白鹿开始关电脑，收拾东西，刚才忙忘了，手机没充电，电量估计只能坚持到她找到白安。
“没关系，我和白安学姐也好久没见了，我一起请吧，你看你刚回来人生路不熟的，我载你，走走走。”
陈家豪一把拽起杜白鹿的手腕，朝尤亚挥了挥手，作势就要往外走。
“什么路不熟，我好歹在延江读过四年书……”
“老尤，人我先带走了，你们也赶紧下班吧。”
尤亚扬了扬手里的杯子，示意知道了。
杜白鹿一直被拽到了电梯里，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上学时的关系还可以，她真的要生气了。
“你都当总监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你不应该庆幸我没有被职场生活打磨的油腻圆滑吗？依旧是这么活泼开朗。”
“这倒真是。”杜白鹿抽了抽嘴角，他还和上学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的。
“学姐你才真是变了不少，要是上学那会儿我敢这么对你，你不打我才怪。”
“你还知道？”杜白鹿被气笑了。
“不开玩笑了啊，我们是直接去白安学姐那儿吗？”
“嗯，你等一下，我翻翻地址。”
“不用了，我知道，偶尔会过去喝两杯。”
杜白鹿有些诧异，原来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着联系，虽然可能不频繁，但好歹知道近况，而自己自诩为白安最好的朋友，连她的地址都要透过冰冷的手机屏幕才知道。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又一盏的划过，正是下班的时间，人行道，地铁口，公交站牌，都是忙碌了一天的人，昏暗的天色下，他们的脸模糊不清。
有时想想，真是失败啊，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