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望着红梦离去的背影，清鸣急忙道。
红梦的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消失在了清鸣的视线之中。
突然意识到什么，清鸣猛地追了过去，出门却只见红梦被两名天兵押解着进了龙吟殿。
跟着跑到了门口，却被守门的仙官给拦了下来：“天宫重地，没有宣传不得进殿！”
“你让我进去，我知道运启簿是怎么坏的，我是进去认罪的！”清鸣声音有些颤抖。
“小仙说过，只有帝尊召见才能进去。”
看仙官的神情，清鸣也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是她自己犯的错，她不想连累红梦，可是她又怕他说不清，红梦走之前那个微笑让她心神不宁。
她要进去，她一定要想办法进去！
在天界，她还能找谁帮忙？
清鸣努力回想着，却发现自己除了漫星楼，竟然在天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走的时候下定决心不会回去，现在看来，自己又要打脸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清鸣转身朝着下来时停靠白云的地方跑去。
然而才跑了没多久，清鸣便一头撞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抬头一看，却见正是漫星楼。
头疼……
清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悲哀地发现似乎有一个包正在慢慢升起来。
他的胸膛是铁做的吧，这么硬！
“你跑什么？”漫星楼开了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加上闯了祸，清鸣之前的火气顿时无影无踪了，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我是来找师父求救的。”
“说说看。”
“我不小心把红梦元仙的运启簿给……撕了，现在他被帝尊抓过去了，我不想让他替我受罚，所以想请师父帮忙带徒儿进大殿解释。”
一口气说完，清鸣越发心虚了起来。
本以为漫星楼会大怒，然而他却异常平静：“为师早就猜到是你做的了，记天牌发出警告的时候为师正好在。红梦虽然粗心大意，但是这么蠢的错误他是不会犯的，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所以师父是知道徒儿闯了祸，专门下来找我的？”心里一热，清鸣的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
自己那么不懂事，做徒弟的对师父大吼大叫，一点也不尊敬，没被逐出师门不说，师父还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在自己闯了祸之后赶紧过来帮自己擦屁股……
一时间，愧疚和难过充斥着清鸣的小心脏，要不是努力憋着，眼泪恐怕早就已经掉了下来。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好好听为师的话，不要再如此顽劣。”漫星楼声音温柔，里面的宠溺和无奈让清鸣鼻子更酸了。
她发誓，除了爹娘以外，漫星楼真的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还不求回报的！
所以，她的感动和突如其来的依赖……该不是真的把他当爹了吧？
“师父，清鸣自知罪无可恕，清鸣不会连累您的，只要您帮我进入大殿，清鸣便会主动承担所有后果，绝对不连累您和红梦！”损毁运启簿，凡界之人命数颠倒，这样的罪过，想必也只有粉身碎骨才能赎罪了。
“你不能进去。”
“啊？”清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漫星楼，满脸疑惑。
漫星楼看着前方，微眯着眼睛：“你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身份低微，又是妖界之人，损毁天界宝物导致凡界大乱，将十个你灰飞烟灭也不足够。但是红梦可以，他身为司运元仙，被剥夺仙位便已经能赎一半罪过，剩下的一半罪过，无非就是打入轮回历劫罢了。”
“什么叫无非就是打入轮回历劫？”清鸣脑袋嗡嗡作响，“师父你知道历劫对一个仙来说有多残酷吗？除了飞升和升位必要的历劫，有哪个神仙没事喜欢下去历劫的？不管是七苦中的哪一苦，都会给他们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您难道忍心看着红梦率真的性子变得忧郁吗？”
“你又不曾历过劫，怎么知道就一定会让他们性情大变？”漫星楼反问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红梦历劫之后再次飞升划算，还是你灰飞烟灭从此消失在五界划算。”
“徒儿怕死，但绝不会以这种方式苟且偷生！”猛地跪了下来，不顾生疼的膝盖，清鸣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本来就是徒儿的错，红梦不应该替我受过，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师父你帮帮我，就算是死徒儿也认了。”
“红梦承担得起后果，你承担不起。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孤独了上万年，你若是没了，为师不知道还要再孤独多少年。”漫星楼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忧郁，只是清鸣没有看见。
寻找她花费了整整一万年的时间，五界的人他找谁都易如反掌，唯独她，依靠不了任何法力，也依靠不了任何法器，只能在人海之中一个个去找，一个个去排除，然后再在数不清的人中认出什么都改变了的她……
这样的过程，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红梦，红梦一定会供出我的！就算您不带我进去，红梦也一定会供出我的，没有人会任由自己被冤枉，红梦不会那么愚蠢的！”清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突地笑了起来，小小的脸蛋上挂着泪水，无助而又慌乱。
“红梦的为人为师比你更了解，他不会供出你的。即使供出了，他身为司运元仙没有保管好运启簿，任由外人随意乱动，罪加一等，下场只会更惨。”
清鸣瘫坐在了地上，盯着漫星楼的双眸由乞求渐渐变得冰冷：“你这个人真可怕，黑白颠倒，自私自利……”
清鸣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眼眶中不停流出的泪水低落在衣裙之上，经过脸颊的位置被风吹得冰凉。
她从没有想过害任何一个人，可是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若是红梦真的因自己受了牵连，那么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穿着红白衣裙的姑娘落寞的背影让漫星楼双手微微颤抖，心疼得无以复加，可是他却无法追上去。
他自私，不愿再去寻找她的踪迹，也不愿再看着她受生死之苦，他是下定决心要保护她的人，只要他没有死，又怎么能看着她先离开？
闭上双眸，默念，一道白光迅速飞离，朝着龙吟殿而去，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跪着那人的耳中……
为了她，他可以变成天下人的活菩萨，也可以变成五界中的修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