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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科普向:日本战国时代的饮食结构

在明治维新之前的几乎全部的时间里,日本一向是作为中国的“门下走狗”来学习借鉴中国文化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就曾经说“中国之于日本,就是希腊之于西方。”

两国之间最早的交流自东汉开始,从那时起,日本可以说各个方面都在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古代的日本对于中国文化的态度,大部分也可以说是照搬不误或者加以改造。最后就形成了日本国自己的文化,但无法否认的是,日本文化是完全在中华文化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对于史学界的某些日本右翼学者宣称所谓“日本从古就有所谓的‘神代文字’。”则可以单纯理解为日本右派分子所谓的“文化自信”,非蠢即坏。

虽然日本对于中国文化的大部分都可以直接采取“拿来主义”,或者加以改造之后运用。但是中国在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饮食文化则是日本无法复制的,模仿也未能得起精髓所在——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日本的地理位置限制了其农作物的种植以及其他动物性食材的获取。从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日本古代饮食文化的匮乏。没有所谓“八大菜系”也没有煎炒烹炸烧煨炖煮。可以说,在明治维新让日本学习了西方文化,开始了对外贸易之前,日本自身的饮食习惯一直都是十分简单,食材也是匮乏的。这篇临时起意的科普向文章则选取日本历史上战国时代(1467—1600或1615)的饮食结构,进行简单的介绍。

一、日本战国时代的经济结构以及时代背景

要想介绍日本战国的饮食结构,首先要对日本战国时代的经济结构有一定的了解。因为不是人人都是张三丰道长,能够靠着“辟谷”不吃不喝还活蹦乱跳。所以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饮食结构可以归类为经济学的范畴。如果你想要看一个国家的经济状况,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看国家的人民平时能吃到什么东西。特定时期的饮食结构也是生产力和经济状况的重要考察标准。

因为古代日本在政治制度上一直效仿中国的封建制度,所以古代的日本也同样采用了中国小农经济的生产方式。但是从地理位置的角度上进行考虑,作为海洋文明的日本国并不适合采用小农经济生产——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日本的国土面积小,多丘陵山脉地形,没有大片适合耕种的土地。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照搬中国小农生产制度的日本农作物产量异常的低,没有足够的粮食来保证人民的生活水平。

结合日本战国时代来看,当时日本国内部处于分裂状态,并没有统一的中央政府。对外的外交和贸易基本上处于一个匮乏的时期,甚至于不同的大名之间各有一套外交贸易的政策,所能换取的物资相较于统一的中央政府明显下降了很多。

在丰臣秀吉出兵侵略朝鲜之前,日本各地和明朝政府仍旧有些许的贸易往来,但是大部分的贸易活动是与中国、东南亚以及葡萄牙商人进行的。丰臣秀吉侵略朝鲜之后,明朝政府几乎与日本没有任何的贸易往来;结合明朝政府在当时世界上的影响力,其他拥有资产的商人也减少了与日本的贸易往来。可以说,战国时代日本完全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下,普通民众与武士阶层只能依靠国内生产的粮食来过活。

但是自然规律告诉我们,封闭的生态系统迟早是会崩溃的。

二、日本战国时代中下层民众的饮食及其分析

我们先来看两份菜单:

1.小米饭、煮萝卜两块

2.大米饭、两指宽小鱼一条、腌萝卜一小碟、白水煮野菜一盅、酱汤一小碗

两者之间看起来区别不大对不对?毕竟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考虑,两份菜单提供的基本营养物质差别不大。无非是第二份多了些蛋白质和脂肪,如果让生活在现代的诸位随机在两份里选出一份连续吃一个月,最后的结果都相差不大。

但是放在日本战国时代的中下层民众那里,第二份菜单上的东西基本上是不敢去奢望可以吃到的——第一份菜单是日本中下层民众的日常饮食;第二份则是地主家庭的。

就这?就这?就这?

说好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如果按照中国当时的标准来对日本民众的饮食结构进行分析的话,很明显,日本人民的饮食水平是远远低于中国的。明代由于新航路的开辟,大量美洲的作物,如:玉米、土豆、番茄、辣椒传入了中国,在极大程度上喂饱了中国人民的肚子。虽然说中国农民也不可能顿顿有肉吃,但是也不至于像日本农民一般吃一顿饭连个像样的调味品也没有。(由此可见日本战国时代经济状况,普通人民连盐都买不起了)

至于中国的地主阶级。。。

我们来看《金瓶梅》中兰陵笑笑生对西门庆平日家中吃食列出的菜单。

煎面筋、摊鸡蛋、炖烂蹄子,十香瓜茄,银丝鲊汤、韭菜酸笋蛤蜊汤、黄芽菜并汆馄饨鸡蛋汤、满池娇并头莲汤、汆肉粉汤、肚肺羹、内脏汤、肚肺乳线汤、鸡尖汤、拖煎河漏子,软巴子肉,菜肉匾食,饺窝窝,蛤蜊面,大辣酥……

结合明代商业的发展来看,大户人家的平日这样的菜单应该是比较可信的。如果把西门庆家的菜单放到日本去,怕不是日本人都能疯掉。

那么有人就会问:为什么日本人不会种土豆和玉米呢?

之前我们说过,日本多丘陵山地,耕地的面积少。而且日本的土质并不适合土豆以及玉米之类的高产作物生长,就算是现在,日本的耕地还是主要以种植水稻为主。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日本的水果蔬菜卖的死贵死贵的原因也是这个。。。(四个西红柿折合人民币50元,告辞)

放到战国时代就更不要想了,低下的生产力则直接制约了农作物的多样性,种植蔬菜需要消耗的劳动时间远远大于种植水稻所消耗掉的。在接近饿死并且没有对外贸易交换的前提下,肯定是先要吃饱为主。

因此战国时代中下层民众普遍就是吃没有什么调味品的干饭。而且就连种出来的大米也要上交赋税,大部分农民只能吃稗子或者小米饭。萝卜这种蔬菜相对还比较好伺候一点,所以日本战国时代的人最常吃的蔬菜也就是萝卜。偶尔会上山挖点野菜,这就是“改善生活”。

地主阶级和某些“特权阶级”,则是可以收农民种出来的大米相对过得好一些的,至于盐一类的调味品也可以买到。神社中的巫女或者神官等人也是靠着忽悠农民才能吃上大米饭。

三、大名和家臣们的饮食

独眼龙伊达政宗在东北的时候,曾经说下过一番豪言壮语——

“有朝一日我一统天下,一定天天吃沙丁鱼,豆腐汤和芋头饭。”

不做评价。。。你细品

事实上在日本战国时代,当时的权贵也过得并不怎么样。等级身份稍微低一些的人他们吃的东西也就和地主没什么区别。德川家康小时候练武时,教他武术的老师拿两个梅子饭团当午餐都能让德川家康眼馋很久。而当时的德川家康成年后所能分到的地盘已经相当于日本的一个县的大小了。(日本的县规模就类似于中国的省级行政区)

可以说如果你不是像织田信长,丰臣秀吉这样能够一统天下的人。占据一个小地方也是很难吃到什么珍馐的,毕竟自己的手下还有一帮军队要养活。

除了伊达政宗之外,在战国时代饮食习惯比较出名的就是“汤泡饭达人”北条氏政。每顿饭就依靠味增汤或者茶汤泡饭来解决,不过这一习惯应该是受到老爹的影响——据说在少年时代,北条氏政和老爹一起吃饭挨了打,原因就在于他多放了一点汤。。。

日本上层贵族吃不饱饭固然有物质层面的因素;但是另一个让他们能够心甘情愿挨饿的则是鉴真和尚传过来的宗教——日本的上层贵族在当时是信奉佛教禅宗的,普遍坚守禅宗“不妄食”的原则。一顿饭的标准是饿不死就完事。(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是不理会佛教的的,这二位的伙食标准在中国人看来也就勉强达到小康水准)在这一方面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老乌龟德川家康先生。在他几乎统治整个日本国的那些日子里,德川家康的每一顿饭无一例外都是白米饭和腌萝卜。而且对于自己的家臣和下属,德川家康的伙食标准也是这样的。一次几个侍女抱怨整天只有腌萝卜吃,刚好被路过的德川家康听到。素来宽厚待人的德川家康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眯眯地对侍女们说了一句:“既然不想吃,以后就不吃了。”

于是之后德川府上的侍女就只有白米饭吃了。。。

当然吃得太简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会导致人对于食物需求的阀值降低很多。以至于万一有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会克制不住地暴饮暴食,从而导致比天天大鱼大肉还要严重的后果。关于这个例子,北宋改革家王安石同志很明白。

而德川家康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在大阪夏之阵战役结束之后,德川家康在各地诸侯凑起来请客的一顿庆功宴上吃到了他认为绝世无上的美味食物——鲷鱼天妇罗蘸蒜汁,控制不住地狂吃了一顿。结果过于油腻的饮食使得德川家康得了严重的肠胃炎,过了不到几个月病死了。

四、脚气病

如此不科学不合理的饮食结构必然会导致很严重的问题,日本人在战国时代以来就因为饮食结构问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其中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在日本人中间广泛发生的“脚气病”,这种病并不是脚步真菌感染导致的皮肤炎症,而是由缺乏B族维生素所导致的下肢肿大,心悸流汗等一系列并发症。过于严重的会直接导致死亡。日本战国时代的非战斗减员因素几乎都是脚气病所造成的,明治天皇去世的原因则也是它。

在明治维新之后,本着学习西方的思想,日本政府为当时军队里的每一名军人都配备了一定量的面包。结果就是当时军队里困扰大家许久的脚气病被一下子治愈了,军队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

五、小结

由明治维新开始,日本这种不合理的饮食结构才得到了改善,学习西方人吃牛肉面包,喝牛奶的习惯开始逐渐为日本民众和贵族所接受。国民的人均生产力以及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改善,便于资本家更好剥削无产阶级的剩余价值。(不)由此日本国也开始逐渐进入了现代化的道路,成为亚洲的一大强国。也是从明治维新开始,日本人才吃到了我们平日在影视作品中常见的咖喱饭、海鲜拉面、鸡肉串、牛排等具有“日本特色”的食物。自明治维新开始,日本民众才真正的喊出——

“好时代,来临罢!(114514,homo特有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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