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无殇得了空来找沈云裳时,得知沈云裳已经睡下了。
看到沈兰时,月无殇忽而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兰姑娘可有时间,无殇有些事想请教姑娘。”
沈兰笑道;“可巧,我也有件事要请教姑爷。”
月无殇道:“兰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沈兰直言道:“沈梦。”
月无殇闻言,淡淡一笑,说道:“我找姑娘也是为沈梦。”
沈兰道:“姑爷至今......还惦记那个沈梦?”
月无殇道:“惦记?姑娘用了很情深义重的一个词。”
沈兰道:“难道姑爷对沈梦不是情深义重?”
月无殇道:“我对她并无半点情意,为何云裳误会,兰姑娘同样误会?我自问从未对沈梦有过任何的暖昧言辞、逾矩之行。在崂山时,云裳遇到了沈梦,沈梦却暗藏杀心,是以无殇特来请姑娘解惑。”
沈兰闻言大吃一惊,气愤道:“什么?沈梦要杀小姐?这个贱婢,如此忘恩负义。她同我们一样,都是被老爷救回来的无家可归之人。因她与小姐有几分相似,所以我们待她格外好些。她在府上数年倒也安分。姑爷心中的疑惑,怕是要从大小姐大婚那年说起了。”
沈兰说着,向一旁走了几步,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小姐喜欢姑爷。从云山仙试回来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了。所以小姐才将姑爷单独安置在禅院,就是想单独与姑爷相处,不被人打扰。我记得那年小姐要我约姑爷见面,就是想要告诉你她的心意。可是小姐那次却是空等了一夜灰心失落回来的。”
沈兰看向月无殇,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问道:“沈兰很想知道,姑爷当年为何没有赴约?”
月无殇闻言却是一脸的惊慌茫然,原来她那一年竟是要向自己表白的!月无殇心中涌起一阵突如其来的恨意。不是恨沈梦欺骗了自己,而是恨自己没有看懂沈云裳的心思,也恨自己当年的胆小怯懦和迟疑犹豫。
月无殇的一颗心,不知是因着强烈的悔恨还是猛烈的欣喜,剧烈的跳个不停,带着声音都有些微微缠斗,月无殇说道:“我并未失约。我应约而去,却只见到了沈梦,并未见到云裳。”
月无殇不想再说了,此刻便想见到沈云裳。月无殇向沈云裳闺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听到沈兰说道:“那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沈兰道:“小姐等了一晚上,你没有来,便以为你是拒绝了她。谁知第二日又听说公子约了沈梦在园中相会。沈梦还跑来跟小姐借了支簪子。我不知你二人在园中做了些什么,总之小姐从园中回来后大发雷霆,当晚便命我逐沈梦出府,命人砍掉府中所有的槐树,连自己院子里的那棵也一起砍掉了。姑爷可知道?小姐是最喜欢槐花的。”
月无殇哪里知道这些。
当年沈云裳失约后,便一直避而不见,后来更是不辞而别。月无殇知道后便连夜追到蓬山,却被告知沈云裳归家尚未返还。于是月无殇便又等在山前,等了三天终于见到沈云裳,却无故被大骂一顿。
月无殇这么多年一直不明白她当日为何生气,直到今天听沈兰这么一说才如梦初醒。
月无殇道:“所以,沈梦记恨云裳,要杀云裳都是因我而起?”
沈兰道:“此事沈兰本不该多嘴,但事关小姐终身大事,沈兰还是要多嘴问一句,姑爷当年即使喜欢沈梦,如今又因何转了意?”
月无殇道:“除云裳外,我未曾喜欢过任何人。”
沈兰道:“既如此,姑爷为何总是对小姐忽冷忽热、忽远忽近?五年间音讯全无?于同州时姑爷又与那蛇妖举止亲密,如此三心二意摇摆不定,实难令人相信。”
月无殇听着沈兰的这些指控,莫名的觉着耳熟。
沈兰道:“小姐对姑爷痴心一片。即使姑爷对小姐不闻不问,可是为了姑爷,小姐依旧是拒绝了所有追求的人。沈兰不懂小姐与姑爷之间的情义,但只望姑爷日后能对小姐真心,不要辜负了小姐。”
月无殇道:“无殇今生所求,唯云裳一人。无论生死,定不相负。”
沈兰道:“希望姑爷说到做到。”
月无殇道:“我想见一见云裳。”
沈兰道:“小姐今日已经歇下了,刚刚睡着,姑爷明日再来吧。”
月无殇不再勉强,望着沈云裳闺房的方向,呆呆的看了半晌,方离去。
回西院的这一路上,月无殇脑中不断的回想着那年的种种,又反复思索着沈兰的话。一想到沈云裳竟然是一直喜欢着自己,心中阵阵狂喜,不由自主的一路傻笑。
西院中,鬼魅、鬼戾已经等候多时了。
月无殇见鬼魅脸上挂着伤,不禁问道:“你可是惹了什么祸?”
鬼戾道:“公子莫要问了,他是咎由自取。”
月无殇不解道:“恩?”
鬼戾不齿道:“他今日竟然跑去偷听沈家母女谈话!后来被云裳姑娘发现,就成了这幅样子。”
鬼魅冲着鬼戾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见我挨揍你也不帮我,真没义气。”
月无殇笑道:“偷听非君子所为,你挨打,也是情理之中。”
“君子?”
鬼魅听到‘君子’连个字便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说道:“公子,多亏我今日偷听到了她们说话,不然你就要被这‘君子’二字害死了。”
鬼戾道:“又胡说八道。”
鬼魅止住笑声,兴奋道:“真的真的。公子不妨猜一猜,她们今日都说了些什么?”
鬼戾道:“别卖关子,有话快说。”
提起此事,鬼魅顿时忘了脸上的疼痛,嬉笑道:“我今日听到大小姐问云裳姑娘,你二人有没有同房。云裳姑娘说没有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大小姐的反应啊。”说完,又是一番嘲弄大笑。
月无殇并不想与鬼魅讨论同房的事情,但又很关心沈云燕对自己的看法,于是低声问道:“长姐......是如何说?”
鬼魅道:“大小姐听闻你们同床共枕却无房事,便怀疑公子你有隐疾,无法人道,无法传宗接代。还让云裳姑娘慎重考虑与你成亲之事,哈哈!”说完捧腹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月无殇脸上的阵阵红晕和黑云。
鬼魅一面笑一面问道:“公子,你二人当真没有行过房事吗?我这里有极品春宫珍藏,公子要不要看一看?”
月无殇闻言,送至嘴边的茶杯猛的一顿停住了,茶杯被攥的吱吱作响,忽而砰的一声,茶杯碎裂,茶水溅了一身。
鬼魅见势当即止住笑声,与鬼戾一起,不声不响的退出房间。
月无殇当然没有隐疾!
之所以一直没有突破底线是因为自己不确定沈云裳到底是何心意。若她只是一时玩心冲动,失身于自己,日后必定懊悔,恐怕还会怨恨自己。
月无殇不想她日后痛恨自己,所以才一直艰难苦撑。
这原本是一番好意,如今反倒害的自己被怀疑成有隐疾,月无殇想到此处便觉得羞涩难当。
月无殇正郁闷着,门外忽然传来沈云裳的声音:“无殇哥哥,你睡了吗?”
月无殇起身去开门。
沈云裳走进来,便抱着月无殇腻歪了一会儿,而后问道:“无殇哥哥在做什么?”说完,径自走到床边坐下。
月无殇看到沈云裳就坐在床上,便面依旧淡然,但心下早已波澜起伏。
于是便没敢向床边靠近过去,只是站在门口说道:“刚陪岳父下棋回来。方才我去找你,兰姑娘说你睡下了,我便回来了。”
沈云裳道:“恩,白日里太乏了,便睡了一会。谁知醒了,便再睡不着了。”
月无殇道:“那我陪你说说话,或者你想去屋顶看月色?”
沈云裳摇摇头,说道:“其实我还是有些累,只是近几日习惯了和你一起睡,没有你搂着我,我便睡不好了。”沈云裳一脸的无精打采,困意满满,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无殇哥哥,你过来。”
月无殇此时心情复杂不已,又激动不已,不禁有些矛盾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云裳见月无殇站在原地不动,好似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若有所思,于是便又唤了他一声:“无殇哥哥?”
月无殇迟疑的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动。
沈云裳起身向他走过去,却发现月无殇好像退后了两步。
沈云裳疑心自己是看错了,直到自己距离他数步之遥时,月无殇又退了两步,身子撞在了门板上,沈云裳确定他是在躲自己,于是问道:“哥哥为何躲我?”
月无殇不是再躲她,是在自我矛盾、自我挣扎。
沈云裳见他脸色红晕,神思恍惚,便一手搭上他的额头,问道:“哥哥是不是病了?”一摸他的额头果然烫人,便又拉上他的手,发现他的双手也是火热,说道:“哥哥可是发烧了?”
月无殇道:“没有,屋子里热,我出去一下便好了。”说完便转身开门。
沈云裳一手拉住他,看着他这副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笑问道:“哥哥难道是在发情?”
月无殇闻言一愣,随即否认道:“不是。”
沈云裳却不管这些,抓着他的衣襟搂过他的脖子便亲了过去。是发烧还是发情,试一试便知道了。
月无殇的思绪混乱了,再也无法淡定了。
积压已久的情绪、冲动,顷刻间如山洪暴发般,一发而不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