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欧阳行只觉得头皮发麻,身子都有些酥了。他觉得这干老头吼起来还真是吓人,尤其是此时此刻,老头瞪着凸出的眼睛盯着他,更是让欧阳行觉得突兀而不安。
是啊,这个人曾经是薛家之主,寻梅舵舵主,圣人陆秋的二弟子,战神欧阳传奇的好友。普天之下,谁人敢无视于他?便是当今秦国皇帝见到他,也要礼遇有加,青云门、东岳派这些大门派的掌门见了他,也要行礼问好。
这样一个人,即便被困在天蚕神阵之中,也不可等闲视之。
这样一个人说话,即便不动用丝毫的真元,也足够振聋发聩。
“难道我做错了吗?”水老头最后直勾勾盯着欧阳行眼睛,仿佛在审视欧阳行的灵魂。
欧阳行被说得一愣一愣,他已经被水老头的话压迫得浑身不自在,但却根本没有被说服。
此时听到水老头问话,他的匪气也上来了。他毫不犹豫地喝道:“你当然做错了!”
水老头原本坐直了身子,问道:“何错之有?”
“我也没读过书,可我觉得,你想要救天下苍生这个想法没有错,也没人会说你错。要是你用自己的身躯镇压天地寒气,以至于不幸牺牲,那更是一个了不得的大英雄。可你没有权力让别人为了你解救天下苍生的意愿,牺牲他们自己。”
水老头反驳道:“我何曾要他们牺牲自己?我只是让他们拿出那些不属于他们的元晶。”
“人家不拿,你就把人家杀了?”欧阳行冷冷嘲讽道。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我这是为了整个神州界,整个天道大陆!是你父亲让我这么做的,是天道院老院长让我这么做的,是我的老师让我这么做的,我读的圣贤文章也告诉我当断则断,为天下谋福,我何错之有?”
欧阳行只觉得这个人疯了,他道:“你想解救天下苍生,你就自己去挖元晶。天蚕神阵需要多少元晶,你就挖多少元晶。你不能去抢别人的元晶啊!你自己没本事挖不够元晶,就杀人放火抢元晶?”
欧阳行如此质问道。
水老头一下子呆住了。他愣愣看着欧阳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道理是这么讲的吗?难道就因为我无能,就让天下人死于寒气吗?”
欧阳行嘲讽道:“那寒气要是能把皇帝老儿冻死,他能不着急?那寒气能冻到天道院去,那老神仙能不着急?他们为什么不出面协调供给元晶,轮得到你着急吗?天底下元晶何其多,就差寻梅舵这一点吗?”
“可当时能拿出来的,能最快拿出来的,就只有寻梅舵的元晶啊!”
欧阳行冷笑一声:“我说不过你。怪不得骆叔不让我读书呢,就是怕我读成你这样子吧?”
他一屁股做到旁边的凳子上,说道:“我们当强盗的抢官府些元晶,那还悄悄换成银子分到老百姓手里。我们这劫富济贫难道没道理?有道理,还是最大的道理。官府的元晶那本来就是老百姓的,老百姓任劳任怨辛辛苦苦,他们把老百姓的劳动成果收起来娶妻纳妾吃喝玩乐,这就不对,我们就该去抢!”
欧阳行指着门外道:“可我们从来不去抢晶矿队长的元晶,我们知道晶矿队长的元晶不是他自己的,那是他要交给官府的。我们要是抢了,他就得被当官的弄死。你说他也是辛辛苦苦干活领薪水的,凭什么就受死?”
水老头静静听着,没有言语一声。
欧阳行继续说道:“道理是什么?道理是抢东西,要抢那些不劳而获的,天生享福的,不能去抢那些任劳任怨干活的。寻梅舵那些元晶都是给各大门派分派的,你抢了,让人家怎么交差,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当时要是杀到咸阳皇宫去,抢了咸阳皇宫的元晶,我都算你有种。可你呢,嘴上说得好听,为了什么天下苍生的,却尽找些软柿子捏。哼,算什么本事?”
没说两句,那一碗米饭就被吃完了。在雪郡,一碗米饭还是不易见的。欧阳行擦了一下嘴,觉得这米饭挺香。坐照成功之后,他很少吃饭了,今天他终于美美吃了一顿。
他接着道:“说破大天,你就不该杀寻梅舵的人,那是你媳妇的娘家人。”
水老头有些仓惶,有些颤抖,他问道:“那我应该杀谁?”
“你应该杀那些逼迫你的人!谁逼得你杀你媳妇儿全家,你就杀谁?那个天道院的老神仙,你先生陆秋什么的,都能杀一杀,哪有逼着人去杀媳妇儿全家的?”
水老头仿佛卸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瘫软了。
他原本笔直的背靠在了床头,他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可是并没有人逼我,我老师只是让我帮助你父亲,没让我杀商霜。老神仙也没逼我,没人逼我……”
他茫然无助地看向欧阳行,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急切地问道:“没人逼我,那我应该去杀谁呢?”
欧阳行放下碗筷,傻傻看着水老头:“没人逼你?那你怎么会好端端杀了自己媳妇儿全家?”
水老头慢慢把头靠在了床头的木梁上,闭上了眼睛。
欧阳行静静看着水老头思索,没有离开。
看到水老头脸上紧紧周在一起的皱纹,看到水老头那额前随风而动的白发,欧阳行心中的厌恨渐渐消失,反倒生出一丝怜悯。
良久,水老头睁开了眼睛,郑重道:“我没有错。我也没有杀错,至少天地寒气因为我而被遏制了。关外百姓没有一个因为天地寒气而受到影响,我做的事是值得的。”
听到这话,欧阳行瞠目结舌。刚才自己还同情这老头呢,结果老王八蛋想半天没有一点儿忏悔,竟然还觉得自己做的对?
水老头继续说道:“我叫薛少游,我就是以薛少游的身份,薛少游的因果而活着,我活在那些圣贤书下,我活在曲阜书院的朗朗书声里。”
“我后悔,我只是后悔伤害了婉儿。如果有来生,我不愿意做薛少游。”
“欧阳行,总有一天,你会开始在意别人看向你的目光,那时你会迷失自己的本心,然后顺从大多数人的期望,做出一个你当时以为正确,最终却遗憾终生的决定。”
“因为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叫欧阳行,这是你的宿命!”
怀奢被送出谷阳晶矿后,很快就醒了。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白县商府,心中隐隐有些遗憾——自己这算是被淘汰了吗?他心下想着:要是能跟着欧阳行一起参加完第三轮大比该多好。
但转念想到矿脉中的蓝色元气,他又有些后怕。既然被送出来了,也就认命吧。自己跟在行哥身边,不仅帮不了他,还是他的拖累。
等着稍微恢复精神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人询问商倾城的下落。
照理说,商倾城受伤也颇为严重,怀奢自己都被送出了谷阳晶矿,商倾城没理由还呆在下面。可是很快,怀奢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商府中不论是来给他看诊的医生还是服侍他的下人,对他的态度都极为冷漠。偶尔有前来看望他伤势的寻梅舵长老,也只是认真检查后便立马离去,一句话也不跟他说。这是极为反常的。
要知道在雪郡,郡守和寻梅舵关系素来要好,他与商倾城更是青梅竹马。每次他来到商府,老太君都会亲自接见,慈祥地拉着自己问长问短,可这一次自己竟然被冷落了!
他想方设法地打探商倾城的消息,可却始终没有回音。他甚至忍不住朝下人发了一通火。可商府除了给他换了丫鬟护卫外,再没有多做什么。
怀奢被囚在客房中整整三天,这三天里始终没人给他回复商倾城的消息,而他想要离开房间也都被寻梅舵的高手给拦了回来。
怀安的心凉透了,神经也被绷得紧紧的。他知道,寻梅舵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这三天里,他胡思乱想,始终不能安定心神,便是窗纱轻轻抖动,他都会被吓一跳。
三天后,老太君确定怀奢没事后,就派人把怀奢送出了商府。自始至终,老太君都没见过怀奢一次。
离开商府的时候,怀奢发现寻梅舵戒备森严,老雁湖边层层警戒,与平日大不相同。回想起在晶矿中听到的七寨抢劫寻梅舵的消息,怀奢心里忍不住想到,难不成七寨真的跟寻梅舵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不然寻梅舵何至于如此警戒?
离开老雁湖后,怀奢发现郡府校尉竟然亲自来接自己。见到熟人,怀奢终于忍不住了:“寻梅舵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较为表情极为凝重,道:“少爷,别问了,你赶紧跟我回家吧。”
怀奢哪里能忍得住不问,当下不停逼问,校尉这才说出了真相。怀奢这才知道,七寨联合起来抢了寻梅舵的元晶后,已经在雪郡发展五年的钦天鉴侍卫齐齐出动,想要追回元晶,可就在这个时候,寻梅舵却突然出手,打了钦天鉴侍卫一个措手不及。在雪郡隐藏了五年的钦天鉴一下子被打得伤筋动骨,近千侍卫只剩下了几十个还活着。
又说起寻梅舵内部的情况,校尉简单说道,舵主商阳已经被软禁,亲近朝廷的少壮派全部被打压,而寻梅舵中以老太君为首的老人已经控制了整个寻梅舵。现如今,寻梅舵与七寨联合在了一处,隐隐就要直接造反起义,攻打郡守。
说完这一切后,校尉苦口婆心说道:“少爷,你以后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离家出走。这一次老太婆能把你放出来,实在是侥幸至极,要是她直接扣了你当人质,你就连怀大人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怀奢听到校尉前面说的话,已经极为震惊,等听到最后一句,怀奢直接呆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我爹他怎么了?”
……
稽县郡府此时全被悲怆凄凉的氛围笼罩着。
怀安与魏无忌一战之后,已经是垂死之人,只是以化境强大的修为苦力支撑着,随时都可能咽气,怀夫人造已经把棺材丧服都准备好了。
怀奢回来一看到自己父亲这模样,吓得魂都丢了,趴在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就开始嘤嘤抽泣。
“你还知道回来?”怀夫人伸出拳头重重锤在怀奢身上,一下一下,捶得咚咚作响,但怀奢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父亲哭。
捶了五六下,怀夫人也停下手来,开始抱着怀奢一起哭。
或许是这哭声惊动了怀安,怀安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睛,从他额头略过鼻尖向下的一道幽蓝色线条便浮现出来。
看到自己儿子,怀安轻声笑了笑,语气还十分轻松:“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看到自己父亲竟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怀奢一愣,自己这父亲不没事儿吗?他一把抱住怀安的腿,哭着问道:“爹,你怎么了?”
怀夫人看到怀奢动作这么粗鲁,就要上前训斥,但怀安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怀安忍受着裂体的巨大痛苦,但说话时却带着微笑,显得云淡风轻:“以血肉之躯生生受了梁寨大当家魏无忌一记念刀,我这身体现在已经被一分为二了。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怕是不到天黑,便要解体而去。”
听完这话,怀奢还是不能相信,自出生起他便知道自己的父亲天下无敌,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被人重伤而死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土匪怎么可能伤了你?”
怀安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发,淡淡说道:“人外有人,我又焉能无敌于世?我走后,倒也不担心你的修行。你天赋比我好太多,日后修为是一定要高过我的,只是有一件事我不能放下。”
怀奢心中五味杂陈,在以前,他分外崇拜那些个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可是当自己父亲被土匪杀死的时候,他只觉得天都塌了,恨不得世上没有一个土匪。
怀安看到平日里没少顶撞自己的儿子一脸哀容,哭得伤心,心头略有些安慰。他轻声叮嘱道:“那洛璃剑,使我们怀家的祖传之物,如今在我手上,竟然给人夺了去,这可真是奇耻大辱了。可我是没有机会亲自把她拿回来了,日后你修为有成,一定要把我们怀家的洛璃剑拿回来。”
怀奢听着父亲这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地嚎啕大哭起来。
怀安看到儿子大哭,也没有阻止,只是转头对郡尉吴群说道:“老吴,现在你就把他送走吧。”
吴群有些犹豫道:“真要把少爷一个人送到凉州?”
怀安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道:“慈母多败儿,更何况在这种积富之家。你现在就动身吧,不看到你送走他,我不放心。”
怀夫人显然早就知道了自己丈夫的计划,此时听着,只是一个劲地掩面哭泣,没有出声阻止。
怀奢却慌了,怆声道:“不行,我不走。爹,我不要离开,我要守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怀安皱起了眉头,冷冷道:“平日里你最喜欢离家出走,今日真要你离家,你反倒不敢了?”
怀安这么一说,怀奢竟然当即停止了哭泣。
他愣愣盯着自己父亲看了两眼,随即起身后退,庄重地跪在怀安床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怀奢走后,怀安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闭上眼直接昏迷了过去。原本就心疼儿子的怀夫人于是哭得更加哀伤。
老管家看到床上的怀安奄奄一息,夫人全无主见地哭泣,只觉得眼睛发酸,慢慢转头朝着卧房门外看去,他看到了满园树立的刀枪。
此时此刻,稽县县城之中,全城戒备。
自从怀奢负伤回到稽县之后,四座城门已经全部关闭,限制一切修士和百姓进出城池。郡府之中更是戒备森严,所有府兵枕戈待旦。
消息已经在地表传开,所有人都知道寻梅舵和七寨联合在一处,尽数剿灭了钦天鉴侍卫,并且重伤了郡守怀奢。百姓们只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下意识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可稽县全城戒严的形势又无比明确地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不明因果的人猛然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断定七寨与寻梅舵要联合起来造反。
七寨要与寻梅舵联合造反的消息不胫而走,咸阳方面对雪郡发生的动乱还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雪郡百姓们已经开始在这个盛夏储量屯盐,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混乱。
而更令人感慨的是,在雪郡即将爆发造反的消息传开后,百姓们不仅没有对七寨和寻梅舵脱口大骂,反倒一致的保持了沉默。
当然,也有人暗暗摇头觉得造反的消息是空穴来风做不得真,认为寻梅舵和七寨之人只是想要冲破天蚕神阵去关外罢了。
雪郡的数个地下幽村虽然与地表隔绝,但每个月总会有负责运输粮食的村民往来于地表地下,雪郡造反的消息很快便来到了谷阳晶矿的地下幽村。还在忙碌着重建家园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都放下了手底下的活计,男人们都愣愣坐在各家门口。
老秦人素来缄默,当初秦还未曾一统神州界的时候,关外各国人总觉得关内的秦国人不过是一群老实木讷的蠢货,比南蛮界活着的那些土著也强不到哪儿。
所以无论是疆域广袤的楚国,强大的赵国还是偏安一隅最弱的燕国,都从来不曾把关内的秦国放在眼中。但就是木讷的,沉默的,从不曾主动现于中原地区的老实木讷的秦人用不到十年的时间将所有国家打得分崩离析。
造反,不就是是打仗吗?
老秦人是毫不畏惧打仗的,一年十月的冰雪苦寒都不曾打败老秦人,他们又怎么可能害怕一场区区的动乱呢?
但幽村中都是沉默,皆是沉默。
有妇人看自家男人有些闷闷不乐,便说道:“其实造反也挺好的,早一天把这天蚕神阵打破,我们也能早一天回到地面上。我都记不得太阳长什么模样了。”
坐在门边的男人只是白眼瞪了妇人一眼,然后起身走出门外,朝着欧阳行所住的小楼看去。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都站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欧阳行所住的地方。
欧阳行刚刚从书院回到自己房间坐下。
水老头说的话很多,欧阳行却都记得清楚。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水老头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水老头会把这天经地义的错误说得理直气壮,而且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呢?
想来想去欧阳行也想不明白。
小舞从他脑海中钻了出来,慢悠悠荡在他的眼前。她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仿佛在发着亮光。
欧阳行原本对小狐狸还有些怨恚之意,但想到小狐狸为了雪郡百姓在寒气口挨了十五年,而雪郡百姓还天天咒骂埋怨,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同情。他现在觉得,小狐狸吸他点真元念力,倒也没什么的。
“你当初是被战神打败了,才被破困于天蚕神阵下堵住天地寒气的出口吗?”
小舞闻言不屑地白了欧阳行一眼,骄傲道:“我可是神兽,虽然还没有长大,但岂是一个传神境界的修士能打败的。就你爹当初那种修为的,来一百个也不可能打得过我。”
小狐狸傲气的声音荡在欧阳行脑海,震得欧阳行一愣一愣的。
欧阳行这才知道,原来天雪神兽,竟然也是会吹牛皮的。战神欧阳传奇可是天道大陆公认的战神,小狐狸竟然要打一百个。
欧阳行心中生出的同情此时荡然无存,只是冷笑道:“那你当初还不是被困在天蚕神阵下了?”
小舞气呼呼道:“天蚕神阵确实厉害,可我当初也是能逃走的!天蚕神阵哪能困住我?”
欧阳行反过来白了小狐狸一眼,道:“你这么厉害,还要我帮你找真身?”
小狐狸觉察到欧阳行不信她的话,顿时恼怒起来:“你知道什么?当时死了那么多人,你爹告诉我只要我堵住寒气口,大家就能活,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用真身堵上去了。谁能想到那寒气比天蚕神阵还要厉害,我当时神魂就承受不住,只能留下真身,神魂离体,想着寒气不再涌动了我再取出真身。可是不过短短十五年,我的真身就被彻底冰封,神魂根本无法主动联系。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去堵那寒气口了!”
说道最后,小狐狸有些委屈,她卷起尾巴,嘴巴也微微卷了起来,睫毛颤动,似乎就要哭。
欧阳行愣愣道:“你真是自愿堵住那寒气口的?”
小狐狸有些恼怒:“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你是不是想死?”
欧阳行倒吸一口冷气,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看看你看看,那水老头杀人无数还以为自己是圣人呢,你才是真正的圣人啊!不愧是天雪神兽,真是太厉害了。”
小狐狸被夸得欢喜了起来,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她依旧紧紧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高傲地钻进了欧阳行天府。
欧阳行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矿脉地图来,喃喃道:“路见不平,理应当拔刀相助,得帮小舞找到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