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愬一年秋,距新帝登基仅是209天。
一玄衣官服打扮的少年策马飞奔到一处府邸,轻敲大门,被搅了美梦的门童启门刚想发作,只听:“先生,可否唤你家将军起来,就说霍军师有要事求见。”清和的嗓音,温雅的仪态,令人如沐春风之感,而且亦是自己主人的好友,顿时卡在喉咙口的脏话硬是咽了下去,马上堆满笑脸,一边奉承道:“原来是霍大人,多有怠慢,请见谅,请到内厅稍等,将军还睡着,允小的去催催。”
见门童走远,霍梓祈还真不客气,卧躺在椅子里,丝毫没有官员该有的仪态,呢喃道:“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奴才,上朝的时间都快到了,竟然还没起来,这臭丫头真是猪投过来的。”
许久,终见那臭丫头出来,脑袋微垂,睡眼迷离,玄衣松散,如墨的发丝只是用发带随意的挽着,全身无一饰品,“喂,还不把朝服换上,上朝去啦,要快。”霍梓祈被莫椟的随性外表迷得忘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佯装怒训道。
“皇兄不是说了本将不需要早朝的嘛。”莫椟一脸郁色,坐与门槛上,其极其不满这姓霍的混蛋那般早把自己叫起来。
“路上说,想离目标更近一步,就快换衣服去。”
莫椟这刻方才清醒,见其亦是一身朝服,恐怕是真的有事情发生,迅速爬起身来,喊道:“丫头们,都起床啦,把本将的朝服找出来。”
霍梓祈满头冷汗,真丫头真是……嗓门那么大,真是把树上的鸟都吓得掉下来喽,长久不上朝,连朝服都找不到,粗心啊,如若哪个男子娶了她,恐怕生活要一团糟了哦,不过糟也不错,也是人生的一种乐趣吧,等这事过了,跟庆愬这小子说说,把这丫头娶回家得了,想到这,其嘴角扬起不同于平时虚与委蛇的笑容。
通往莫宫的大道上,一大一小两批骏马并驾齐驱,卷起滚滚尘土,把周围的景,人,物远远甩落到后头。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从司马家夺取兵权的最好时机,只要兵权在握,那么铲除众党羽便能安然举行,至少不会改朝换代,至少莫国会向良好的发展态势而去,总而言之,军权之争势在必行,而且司马党羽还提供了这般名正言顺的机会,怎可不好好利用一番。
策马至莫宫贤德门,莫椟一手撑马背借力,轻轻一跃便进了贤德门,其姿态犹如惊鸿一瞥,冲后面的霍梓祈吆喝道:“时辰紧,不如我们比比脚力如何。”
虽是在言语,却不见其减速,霍梓祈冷哼一声,“怕你就不是你男人。”当然,这话只是讲给自己听听罢了。
大殿之内,百官之间窃窃私语,不知所谓,但见众人眉头紧皱,刚来的这两人见庆愬帝未到,便重重舒了口气,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遭到百官轰炸,还好及时赶到。
又是那声悠扬尖锐的语声划破大殿的沉闷:“皇上驾到……”莫椟与霍梓祈很有默契的皱了皱眉头,心里发出一声长叹,恶心。
百官马上停止交头接耳,皆俯身跪地,正欲起身,却不见其说:“爱卿平身。”恐怕这次这位温雅的新皇真要发大火了,百官只得乖乖的跪着。
“朕的江山,这就是朕的江山,你们这些个臣子,真是好啊,朕的城池都丢了第5个了,才让朕知道,你们怎么不所幸等敌军攻下莫冲,攻进莫宫了再告知朕啊。”庆愬帝未走至龙椅,只是在百官之中游走,夺过身边太监手中捧着的百里急报摔于地上,莫椟被皇兄的这一举动吓了大跳,从小到大都是温文尔雅的,何时这般过。
“臣惶恐……”此音在大殿之内久久盘旋。
“惶恐?你们会惶恐。把那五个丢了城池的城主请上来。”庆愬帝咆哮道。
这五人也知道自己罪不可赦,抖索的腿脚皆不能正常行走,被侍卫死拖着拉进大殿的。
庆愬帝深呼吸了下,也冷静了一番,说道:“章大人,您是第一个丢城池的,你先来解释下。”
那个所谓的章大人吓得满身冷汗,不敢抬头“臣……不敢,两……个月前,诸……诸葛……葛将军本是驻扎在丹城的,后来玥……国来攻,不力抵挡,诸葛将军说保留实力,便率众……众军撤退,本想马上上报朝廷的,毕竟这是大事,可是诸葛将军说皇上您刚登基,正事繁忙,不需打扰,只要偷偷把丹城夺出来就好,他还说军部大臣马大人是他的岳父,这朝中他岳父会替他挡一阵……”其全盘托出,希望能得到些宽慰,不至于累及全家。
军部马大人听此,大慌,忙跪爬到庆愬帝面前,老泪纵横道:“皇上,老……臣冤枉,诸葛虽然是我的女婿,但老臣未做过此等事啊。”不知是因为命不久已才哭,还是真被冤枉而哭,这就不得而知了。
庆愬帝仿佛没看到似的继续问其他四位丢城池的城主,其回答与章大人皆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那个诸葛将军换成了他人,隐瞒不报的,一手遮天的大臣亦是拉出一大票。
庆愬帝回到龙椅,大怒道:“听到了吧,看来朕的朝廷可不是朕当家了啊。司马大人您资格最老,你来说说怎么办是好,朕想司马大人定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司马礼眉头紧皱,刚所报罪臣之中皆是其党羽之中,而且自己也参与隐瞒此事,总不能把自己也给供出去吧,只有拖延时间了,于是说道:“微臣觉得现在不是追究事情始末的时候,现在所要任务是夺回城池。至于这些罪臣先大牢候着,等一切平息了一一算账。”
“司马大人好思维,只要等城池夺回来之时,恐怕罪证也被毁的一干二净了吧,搞不好连某些人的口供都会改了呢,时间可是好东西啊,婴孩变成垂暮老人,无权无势之人亦可傲视群雄,丞相说朕说的可是实话。”庆愬帝丝毫不顾忌司马礼的外公身份。
司马礼一愣,无权无势这人傲视全雄,不正是在说自己的经历吗,这个好外孙可是真了不得了,竟然连自己争取时间都被其言明,哎,看来自己要处于劣势了,看来不得不要收敛一二了。
“你们这些个人,朕就懒得责罚了,现在本是用人之际,只是大家有目共瞩边防空虚,将帅无能,你们说,这将帅是换还是不换啊。”庆愬帝忽然笔锋一转换,其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你们这些罪臣同意更换将帅,那朕对你们既往不咎,如若不然,那就摘取顶戴花翎,蹲大牢去。
在官场中晃悠,打滚这般久的大臣们怎不懂皇上的心意,为了保命,也只能顺着小皇帝的意走了,皆呼:“皇上英明,臣等佩服。”
司马礼顿时领悟,自己的乖孙儿,发了那么大一场火,结果却轻而易举的饶恕那一帮子罪臣,原来他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剥夺其军权,拥揽众臣,架空自己,呵呵,真不愧是凤仪的好儿子,竟然连我这个外公都要算计,哎……
而莫椟和霍梓祈则是相似而笑,想不到平时看着木讷的皇兄,庆愬竟然那般语出惊人,心里暗暗为其鼓掌。
“都起来吧,还跪着干嘛,你们中有不少是一把年纪的了,跪着多辛苦啊。”庆愬帝好言道,似乎和刚才发火的乃不是同一人似的。
“谢吾皇……”
“好了,大家来谈谈如何抵御玥国,夺回城池之事。”
霍梓祈见时机到,清咳了一声,莫椟顿时心领神会,走至大殿中央,俯身跪地道:“皇上,末将请战。”
庆愬帝一惊,本打算让威龙将军与霍梓祈前去,哪知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却冒出来,本想以年纪尚幼,没有实战经验为名拒绝她的请求。
哪知,威龙和霍梓祈两人皆为莫椟请战。
木头疙瘩说:“皇上,让椟凤将军去吧,她的能力微臣最清楚,微臣曾经亦是她的手下败将,军中士兵亦是心服与他。末将与椟凤将军合作,定能大获全胜,战士们就算是马革裹尸也要夺回城池。”
臭狐狸曰:“臣与莫将军心有灵犀,相处也有半年之久,基本的默契亦是有的,微臣愿与莫将军同往。”
庆愬帝眉头紧皱,威龙这根木头疙瘩自己死也就算了,拉上我家椟儿干嘛,马革裹尸也轮不到椟儿啊,你这死狐狸凑什么热闹,不帮忙劝椟儿留在莫冲也就算了,还帮其说话,真是平时对你太好了,看我不剥夺你的莫国第一美男的称号。
常与莫椟等人唱反调的司马礼破天荒的也帮其说话,“皇上,椟凤将军尚无军功,却独占了个将军封号,恐怕对其他战士不公,请皇上给椟凤将军一个立功的机会。”
见司马丞相都为其说话,众党羽也纷纷附和。
庆愬帝虽是一国之君,且不是专制之君,再迎上莫椟那期盼的眼神,怎好让其失望。
司马礼见庆愬帝应允,其看莫犊的眼神都多了份期盼,当然他的期盼是莫椟有去无回,既然凤仪优柔寡断不肯下手,那为父就帮你创造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