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新回到了学习的轨道上,祁旭忙着跟导师做设计、欧阳婧被选进了顾言教授最新项目的设计团队,两个人开始了昏天黑地的忙碌。
跟着顾言教授久了,欧阳婧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盲目崇拜顾教授的作品,到真正了解了顾教授的敏锐洞察力和锐意创新的思维,对顾言教授的能力从心底里佩服。新项目是N市图书馆的设计工作,市里非常重视,特意为顾言教授在市政府大楼准备了一间办公室,用以汇报及探讨设计,并专门请来了国内外建筑领域的专家与顾言教授组建团队,本来研一的欧阳婧是不够资格进入团队的,但顾言教授力荐她加入,让她压力倍增,想着一定不能辜负顾教授,所以即使只是前期准备,欧阳也已经连续工作半个月了。
今天一早,欧阳打算到建设图书馆的地方实地考察,准备好后她就驾车出发了。临近中午,顾言来到办公室,发现除了欧阳其它人都在,就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欧阳去哪了?”
“顾教授,欧阳去实地考察了,早上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说了不用等她午饭了。”
“行,那你们也吃饭吧。”
顾言边走边拿出手机拨打欧阳电话,可是奇怪的是打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这是很少出现的事情,为了不耽误项目,欧阳从来都是手机不离身的。
思来想去,顾言转身走向停车场,启动车也往工地开去。一路上,原本就有点阴的天气,星星点点的下起了雨,能见度有点低,顾言一路开一路找,终于在工地的停车场看到了欧阳的车,下车跑过去却没看到她,此时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地上也开始积水,道路变得泥泞了。
顾言回到车里,换上防雨服和户外鞋,兜里放上毛巾和手机,看到车里还有一瓶水也装上,打着手电就往工地里走去。
还未开发的工地,一片瓦砾泥泞,顾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边走边喊着欧阳婧的名字。天渐渐黑了,雨也大了起来,连顾言都觉得冷,但他不敢停下来,终于在工地东南方向的小树林里看到了一丝反光,几乎是滑着下了坡,走到跟前果然是欧阳婧。
她穿着橘色的户外,好在衣服上有反光条否则真的很难发现她。她蜷缩在树旁不动,衣服、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顾言连忙抱起她的头,使劲儿拍打着她,半天她才慢慢醒过来,问她怎么了,几乎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她才断断续续地说出来她不小心跌下山坡,撞到树上晕过去了。
顾言赶紧拿出毛巾给她简单擦拭了一下,喂了一点干净的水,重新系好她的衣服,背着她往出走。想要上坡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决定从树林穿出去。对这个工地和周围他已经了如指掌,但要在黑夜下雨的情况下背着她走出长达一公里的树林,也确实是个挑战。深吸一口气,顾言双手紧紧的握住欧阳的腿窝,目光坚毅地迈出了脚步。
穿进树林,雨水让草地湿滑、黑夜让树林影影绰绰,偶尔窜出的小动物也给人不小的惊吓,一个小时的跋涉异常艰难,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走回到车上,这时他们早已身上湿透、欧阳扭伤的脚踝也肿得很高,人在湿冷困乏的状态下都有点失去意识了。顾言把车里温度调高,看着欧阳穿着湿衣服瑟瑟发抖,他一咬牙就闭上眼睛解开她的扣子,即使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光,但静谧的空间里,欧阳略带急促的呼吸、他自己快速的心跳,都被无限的放大。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的肌肤细腻、冰冷,如同带着露珠的花瓣般触感让顾言的手都不禁抖了起来。
等到给欧阳换好衣服,顾言额头的汗都滴下来了,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喃喃的呓语,他还是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滑过了她的脸庞,唇边的微笑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胡乱地给自己擦了一下,顾言立即启动车送欧阳回去。车子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快速行驶,突然欧阳的手机响了,铃声是I ‘LL ALWAYS LOVE YOU”,顾言知道这一定是祁旭打来的,于是他把车停到了路边接起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祁旭焦急的声音:“欧阳,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咳咳,祁旭,我是顾言”
祁旭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带着疑惑的语气说:“顾言教授,这么晚了,你跟欧阳在一起吗?”
“对,我跟欧阳婧在一起。欧阳婧今天去工地,结果跌下山坡受伤了,我来找她,现在她在后座睡着了,我这就送她回去。”
“什么,欧阳受伤了?严重吗?麻烦你把她送我这来吧,我在N大教师宿舍103,我等你们。”
放下电话,顾言给欧阳盖一下被子,车快速地划入了黑夜中。
车子行驶到N大的教室宿舍,祁旭因为担心已经早早等在了大门口,连脚边被雨水打湿也浑然不觉,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
顾言走下车,把欧阳婧抱起来,祁旭看到这一幕,手不自觉地握紧,转过身在前边带路,等顾言把欧阳放到床上,他取来药箱,像是自嘲般跟顾言说:“我身体不好,都快成半个医生了,我这药是最全的了,我给欧阳的脚上点药,谢谢你找到她送她回来,谢谢。”
看着这个眼眶都红了却毫不怯懦的男孩,抓着药箱的手指都泛白了,想来欧阳的受伤不禁让他心疼,更加对自己感到无力吧。即使顾言隐隐觉得自己对欧阳婧的感觉不同,但如此坚韧又深情的情侣谁能忍心破坏呢,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转身吧,就这样转身吧!
于是,他听到自己对祁旭说:“欧阳婧在我的团队里,照顾她是我应尽的义务,你客气了,我先回去了。”便大步向门口走去,不想看躺在床上娇弱的欧阳让他心里有多不舍,也不去管祁旭的想法,只想逃离这个环境。
此时祁旭男性的直觉让他知道顾言对欧阳似乎有点什么,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全部心思都在欧阳身上。
顾言大步走到车旁,回首看到屋子温暖的灯光和祁旭为欧阳婧轻柔擦拭的影子,他的心有丝丝的疼痛。拿出车里几乎没碰过的香烟,顾言不熟练地点燃了一根,借着香烟的氤氲和淅沥的雨,他无力的靠在车上,任由黑夜把他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