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是我亲手杀了师父。”目光空洞,流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是凶手。
是他流殃用这双手杀了师父。
尽管那是几百年之后的前世,但不管怎样,那个人都是他。
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疼,泪水第一次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现在的流殃到底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成长起来,做不到情绪不外露,更做不到对待彻骨的悲痛面不改色。
真正的凶手流殃冷眼看着他痛哭流涕,没有任何反应。
当初他作为直接面对悲痛的人,心中的绝望与毁灭更加严重,几乎有种毁灭世界的狂躁。
要不是夜迟殿突然出现……
相比下来,他这样子还真不算什么。
“你哭够了没。”
声音冷的能掉冰渣。
流殃:“……嗯。”嘤嘤嘤。
冷静下来,流殃理了理思路,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要去找血灵芝?”
薄唇吐出不同的声音:“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遇见夜浔,但我大概真的是命定之人,总要得救。”
“青舟山人迹罕至,我只能一点点往前爬,因为到处都是冰雪,时间久了,我的身上冻得青青紫紫,很多地方直接冻烂,流着脓水,沿路爬过去的雪都染成了红黄一片。”
“但我根本毫无知觉,只有强力的求生欲鞭笞着我往前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两天?胃里空荡荡的,抓住什么就吃什么,就这样,我竟然撑到了有人救下我。”
“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云真前辈的样子,他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官轮廓硬朗分明,星眸,浓眉,墨发,就像那个曹靖一样。”
“云真前辈扶起我的手掌温暖的不可思议,虽然我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到依然能够感觉他的背很有安全感,后来他为我寻药疗伤,四处游历,对我就像亲儿子一样。”
流殃:“……”
他很无措肿么办?
流殃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他怎么感觉,这语气有点不太对劲呢,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修复了经脉,修为不退反增。但云真前辈却因为白家的追杀,为了保护我……死了。”
流殃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说到重点上,你为什么要去取血灵芝。”
平静的话里藏着点点怒气。
那人突然嗤笑:“云真前辈有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不能修炼,一条命全靠各种天材地宝吊着,好像是因为胎毒,身体非常脆弱,经不住洗髓丹的淬炼,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我的命是云真前辈救得,他的遗子,我自然有义务照顾呵护。而且我和他一起长大,情义非同寻常,几乎是血肉至亲。”
真是讽刺,素不相识的人可以为他拼尽一切,真正的血亲却想将他置之死地。
流殃还想问上辈子白家的下场,那人却仿佛和他心意相通一般说:“白家?呵呵,当然是被我挫骨扬灰了,真正的灰飞烟灭,保证一丁点粉末都没留下。”
“那你怎么进到我身体里的,是想要夺舍吗?”
“不,当然不是,我们的神魂本源就是相同的,你只要静下心来就可以感受到我们正在融合,刚开始的排斥反应也没有了。”
流殃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身体的压迫感消失了,一点也感觉不到难受。
流殃拿出《九域修神录》:“这个,你修炼的是不是这个。”
另一个人嗯了一声:“你好好修炼吧,我早已身死,过来的只是一缕残魂,要想抱住不使其消散,只能以魂养魂,你越强大,我才有机会重塑身体。”
流殃手指揪着衣角,缠啊缠,让他不明所以。
“那个……嗯……就是……”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残魂流殃让他有话直说。
“嗯……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
“你是不是也喜欢师父?”
残魂诧异的挑眉,“也”的意思是……
流殃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我感觉,我有点喜欢夜浔。”
这次他叫的不是师父,而是夜浔两个字。
另一个灵魂突然哈哈大笑,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我就知道,她的吸引力,就连后来的我都没逃过去,更何况是你呢,况且……她救了性命垂危的你。”
流殃眸光闪了闪:“那我们可是情敌啊,即使是同一个人,我也不会让步的!”
“各凭实力罢了。”
一时相对无言,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说起来,我死了,也不知道鹤儿怎么样了。”
“他叫什么名字?”
“云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