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徐家已经有一个64年的小七妹,还有一个66年的小八妹,邻居们都很喜欢徐家的孩子们,长得干净,于是学校校长家的四公子就以每个月三块钱的生活费,另外加三十个鸡蛋在徐家帮忙照看。所有的活儿自然落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业的徐老四身上。
徐老五仍然负责打猪草,她活泼好动的性格少不了吃了野果子、烤麻雀、烤蚂蚱等山珍野味,这下可好,这天用葫芦做的大勺舀水喝,没喝两口,不对劲,喉咙痒,一吐,是一根像米粉一样的蛔虫,还在动,赶紧哇哇哭喊徐老四过来帮忙,徐老四帮忙把半截蛔虫从徐老五的嘴巴里拽出来,两个人都恶心死了,赶紧洗漱。
谁想,这不是最恶心的,第二天,二人一起去公共厕所蹲坑,徐老五又发现钻出来半根蛔虫,这次她不客气了:“徐老四,快点,又是狗日他妈的蛔虫,你给老子逮出来。”
徐老四日妈倒娘地帮她拽了出来,脏手直接就在徐老五屁股和裤子上趁干净,徐老五得了好,不和她计较,两人又洗洗手回家了。
徐老四这天独自背着四胖子去茅厕拉屎,一进到茅厕触景生情想起恶心的一幕,这下可好,背上的四胖子直接掉进茅厕,徐老四啥也来不及想,跳了下去把四胖子捞起来,这一段妈妈和姨妈们是非常详尽地描述了,为了不再污了眼就接着说徐老四带着四胖子到河边两人一起洗干净,还没来得及回家,被张素芬带着喂猪勺赶来,一顿好打。
学校校长问询赶来,大家都说是徐老四不满意家里人的虐待把四胖子推下去的,张素芬没有狡辩,徐老四只是苦着脸说:老子没得,老子是想到起徐老五的蛔虫恶心,脚一滑,我没站稳,他滑下去了。“
学校校长很认真地告诉徐老四:”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水里凉,赶紧起来,我们回家去。“
张素芬看见五块钱没跑,心里就踏实地回家了。
1966年发生兵改,工改兵。招工的一部分入伍工程兵,铁道兵。
1967年发生几件大事,六枝、盘县、水城合并为六盘水市,正式为六盘水行政区,贵州兵改的指挥部定在六盘水。
1967年,陶惕成飞到北京,找谷牧,找余秋里,找……可是,首长们都在风浪中颠簸,谁又能帮助这位痴情的建设者,遏制住那场急风暴雨呢?
陶惕成抱定那个信念,他开诚布公用“随便怎么批斗他”作为“继续建设”的交换条件。
现场指挥施工——接受批斗——到现场察看——接受批斗。陶惕成咬紧牙关,沿着这不规则的节奏往前走。
曾在国民党军工厂就职的赖工,是鞍钢一流的土建工程师。建三线,政审不合格。可陶惕成爱才如命,直谏上级,硬把老赖拉到水城,还让他当上了工程办公室副主任。老赖愿为知己者死,没日没夜地拼,差点没把命搭上。
“人各有能,因艺授任。干工作就得用有真才实学的人。”这是陶惕成用人的宗旨。早在当鞍钢计划处处长时,他就提拔一位毕业于日本帝国大学的老知识分子当规划科长。陶惕成还曾力排众议,大胆重用一批留美的知识分子,给水钢寻到最宝贵的人才力量。
1967年3月18日,水城钢铁厂会战指挥部被宣布实行军管。
1967年怀孕的徐志华工作环境营造得很好,大家也愿意教她东西,她学得很快,很快能够独立完成原材料领取登记得工作。也是这段时间物料短缺严重,硫磺和硝石还有少许库存,硝酸甘油和硝酸钾胺已经缺货很久了,来领料的工人们也没有之前活跃。水钢笼罩在运动的灰霾中,徐志华牟足劲怀好肚里的这个孩子。
1967年的冬天,不再有人声鼎沸,水钢在安静中继续建设。在刘惕成去世以后,二把手刘剑萍接棒水钢建设指挥。雷红林随师傅郭义去向当时的建设指挥长刘剑萍请教。刘剑萍来自山东,是北平大学土建专业的高材生,留苏博士,精通三门外语。
郭义心里嘀咕,刘剑萍指挥长工作繁忙,肯定没有时间理会自己!
思虑再三,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郭义带着雷红林还是敲开了刘剑萍指挥长的房门。
敲门进去,看到一个高大的北方汉子,穿着非常简朴。
得知郭义二人的来意后,刘剑萍从最简单的房屋的构造、基建图纸等逐一讲解。
他耐心地给二人讲,当时懂了。回头又似懂非懂,没过几天又只好去找他,两个月就去了10余次,刘剑萍一直很有耐心,慢慢讲解到他看懂图纸为止。
当时,刘剑萍属于国家高级干部,却住十二三平方米的斗室,床紧挨着一面墙,墙边放着一张特大的三抽桌,桌上摆满许多图纸资料,靠床的这面放着三四斤“大方饼干”。平时他饿了就吃饼干泡茶水。另一面墙下放着两个一大一小的木箱,都没有盖子,更没有上漆,是用木板临时钉起来的。小木箱装的是衣物,大木箱装的是图纸、书籍之类,已经冒顶。
1968年钢铁厂在群山包围的水城建设实在太困难,买了设备进不去,怎么出铁,怎么炼钢?
如何将这些几十米高、重达万吨的大型机器搬到水钢去?
困难并没有阻挡“三线”建设者前进的脚步。
工人们将设备化整为零,采取人背马驮的方式,要把这些“大家伙”一点点运到工地上。
可是拆卸下来的设备零件也不轻啊!!很多都重达几百斤。
从场坝路口车站到水钢指挥部,约4公里,工人、干部两三千人,光靠人力来拉、抬、扛,硬生生地将这些大机器搬到了水钢。有些七八百斤重的设备零件实在不能再分拆,十几个人就挺起腰、鼓足劲,嘴里喊着“一二三、一二三”,迈着大步将这“大家伙”抬进水钢。光运设备,加上安装,前后至少用了半年时间,保证了水钢焦化厂和炼钢厂如期投产。
老鹰山沙树林炸药库由于物资短缺,进入了半停滞状态,快入冬的时候徐志华请了产假回金沙待产。
回到金沙,近15岁的徐志强帅气但不如徐明安高大;13岁的徐老三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两根乌黑得大辫子和一口洁白得牙齿;11岁的徐老四几乎没有长大,还是一张苦兮兮的脸在干着家务活;9岁的的徐老五长得白胖,欢快可爱极了;4岁的小七妹楚楚的样子,五官美好得挑不出办点毛病;白胖大眼的一岁多的小八妹深的父亲徐明安的疼爱,时刻抱在怀里,抗在肩上。
张素芬的猪儿在腊月里已经被养得很滋润,张素芬安排徐老三和徐老五去松树林砍一些松枝回来,徐志强理发室下班后去木工队背点锯木面,徐老四在家把海椒、花椒炒好舂好。
腊月里,沙土的亲戚们都来了徐家,张素芬安排徐老四煮好满满一榐子苞谷饭,炒了莲花白,端了菜豆花,和好糊海椒蘸水,吃完以后大通铺休息。
第二天一早杀猪。凌晨五点,张素芬安排打灶台、烧水、烧火;
猪儿杀完后,猪头分成猪耳、猪脸、猪弓嘴、猪头肉、猪脑、猪舌;
四肢拆解后与拆解下的猪肉一块块被抹上花椒和盐,备用;
猪血放了点盐;猪内脏被面粉和菜油洗的很干净;
零碎的猪肉和上花椒、海椒、盐灌成香肠,有一盆猪血和豆腐和在一起,备用做成血豆腐;
猪毛刮了下来,收集好,在灶头上烘干;
平时洗衣服的盆子,腌上了腊肉;晚上张素芬亲自动手,炖了猪大肠、炒了猪肝、煮了猪血汤;接近20口人在院子里吃饭,邻居们闻着都羡慕。
腊肉腌制了三天,沙土的亲戚们在伙房旁,用铁和木棍搭起了架子,用锯木面、松枝、瓜子壳、橘子皮熏烤腊肉,日夜坚守,三天三夜,烤好的腊肉、香肠、血豆腐转移到伙房灶头上的铁钩子上挂着。
张素芬装好给沙土亲戚过年用的:腊肉、香肠、血豆腐、面条、白糖、二尺花布,亲切地送亲戚去了车站。
张素芬准备了苞谷、土豆、豆渣、米糠等,给幼猪仔准备过冬的细粮,她深知猪仔过冬最难也最关键。
姐妹们围着大肚子的徐志华,啃着她从水城带回来的饼干,都舍不得吃,又舍不得不吃;每人分了两颗水果糖,一颗大白兔奶糖;徐老四挤不到人群中,气呼呼地去做家务,这次杀猪儿,炒猪肝可是太好吃太美味了。
徐志华给姐妹们学领导说话,教姐妹们唱歌,拿出那本手抄歌本,几个姐妹厮打得破骂,徐老四不识字只会在旁边羡慕和生气。徐志华把陈师傅教自己的本领和这帮姐妹分享:“到水城,要脑瓜子尖、嘴巴甜、肯学东西、肯动手,各个都是领导,各个都是同事,不晓得哪天求得到,不要得罪人。上班就有钱,到时候我们家九张嘴,九双手,都上班挣钱,最有钱的就是我们了!“
姐妹们问:”咋个能上班?“
徐志华说:”要好好读书,要有文化,现在建设工厂都是用的文化,有文化就坐办公室,我现在就坐办公室。也要吃得苦,水城那些搞装卸的,一天下来要装卸千多斤,背一千多斤。“
这天有人来找张素芬告状:“张嬢嬢,有人看到你家徐老二在外头和人家耍牌,你去看一下嘛!”
张素芬安排好徐老四干家务,安排好猪仔仔,去找徐明安,一起去河边捉拿徐老二。徐明安从二十四孝好儿子,做到二十四孝好丈夫,现在是二十四孝好父亲,一向遵纪守法,哪能容自己的独子干这违法乱纪的事,有辱家风!!
到了桥下河边,在桥洞里发现几个耍牌的小斯儿,一分钱一盘,嘴巴里叼着烟,那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徐张二人,前后围堵,徐老二被架着回到家里,用绳索把徐老二吊在房梁,用挑水的扁担抽打,张素芬第一次见老徐打人,一边哭一边骂,两个人都骂:“徐老二,你这个小斯儿小杂种,你给老子不学好,你学到起耍钱,喊你理发你不行,你耍牌赌钱你能干得很!老子看你拿哪样娶婆娘!你这样没得出息,四处丢人现眼,老子打死你个小杂种!!“
第二天放下来的时候,徐明安一检查,徐老二的胳膊被打断了。赶紧去准备药材:生大黄、生栀子、生南星各30克;骨碎补、自然铜、续断各20克;上药舂碎,加了鸡蛋清一个,面粉白酒,将上药调成膏状蒸热,均匀涂在纱布上,包扎患处,边上捆好夹板,三天换一次药;又在土墙根捉了几个地鳖虫,焙干压碎成粉,夹到烤馒头片儿里面吃掉,连续吃了十天,骨头会很快长牢固,没耽误过年。
过年前差不多十天,张素芬开始张罗年夜饭,喊徐明安去水库钓几条大鱼回来过年。
过年这天,张素芬掌勺做了十个菜:
第一道:糟辣椒炖鱼,把鱼洗净,抹干,裹上鸡蛋和芡粉,入油锅炸,起锅去油取鱼待用;下姜片、蒜片、干辣椒炒香,放入糟辣椒、酱油、糖少许,放入鱼一起炖;
第二道:小米咋,用贵州专有的糯小米浸泡待用,五花肉切块在油锅过一下,与侵泡的小米混合在一起,放上红糖、、盐、少许花椒,大火蒸透;
第三道菜:盐菜扣肉:上好的五花肉一块,在火上把猪毛烧干净后,裹上甜酒醪糟,下油锅炸,炸至酱色,起锅切片,码在一个大碗里成碗底状,铺上盐菜碎,大火蒸透;
第四道菜:腊味合蒸:腊肉、香肠、血豆腐切片大火蒸透;
第五道菜:炒豆干,烟熏黄豆豆腐干,用蒜苗、糟辣椒炒香;
第六道菜:连渣捞,用南瓜苗和白菜煮一锅,煮熟以后,用黄豆面加清水浇上上面,煮熟黄豆面,炖一会儿;
第七道菜:酸菜豆汤:四季豆子用砂锅炖烂,酸菜用大青菜(芥菜的一种)用开水胆过,放入瓮中,用酸汤点卤,盖上盖子,放上水,制成水瓮台,自然发酵半个月,切丝,放入炖好的四季豆汤中;
第八道菜:煮菜苔
第九道菜:糟辣椒炒萝卜丝
第十道菜:青辣椒炒土豆丝
张素芬出生大户人家,过年是及其讲究的,讲究一个十全十美!安排徐明安拿来香蜡纸烛,摆好,组织全家人跪拜祖宗,嘴里念念有词:”徐家的祖先、张家的祖先,请你们来过三十了!你们吃好喝好,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保佑我家徐志华生一个胖儿子,保佑我家娃娃都找到工作,赚到钱;保佑我家幺儿乖噜噜的。“全家虔诚地叩拜。
人太多,三十夜没有剩菜,全家人守在火炉边听徐明安摆”火烧红莲寺“:清廷藉词少林寺造反,派铁甲兵火烧寺院,俗家弟子方世玉救出师叔仓促逃亡,遇上乡妓豆豆,为保护受伤师叔及豆豆而被追踪而至的血滴子所擒,押至红莲寺囚禁。少林僧众在寺内被迫协助制造火药兵器,逃亡者均被机关所困而送枉死城。大弟子洪熙官伪装清廷鹰犬入寺救人,不料却被迫与方世玉展开生死斗。
三十夜的守夜在这个精彩的故事与炒香的葵花子中快乐地度过。
第二天大年初一,张素芬规定每个人只能说吉利话,安排了大家包汤圆,汤圆馅儿是花生、核桃、葵花籽炒熟舂碎加白糖混制而成,煮好后,依然按照规矩,先拜祖先,再吃汤圆。
过完正月十五,娘胎里养得好好得娃娃开始躁动了,在肚子里很活跃,雷红林家赶紧准备好鸡蛋和红糖待产。雷红林作为长子,很期待这活跃的大儿子到来。
正月二十四这天,按照雷家的要求,徐志华去县人民医院安排生产,雷家爸爸已经托关系找到床位,徐志华第一次住院,县医院是砖瓦结构的平房,看上去是那么高级,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呛,却是进步的味道。
徐志华个子大,娘胎里的娃娃也是足月的健儿,在正月二十六这天出生,是个女儿,雷家爸爸见状后离开了医院;雷家妈妈和张素芬照顾着16岁的徐志华和刚出生的宝宝,张素芬请雷家妈妈给宝宝取名字,雷家妈妈和雷红林在头胎是女孩的遗憾中,提不起劲儿。张素芬说:叫雷英,下一胎生儿子,叫雷雄,这样加起来就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