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道进去,里面房间很大,光线更加明亮,这明亮的光线来自于刚才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个玻璃屋顶,在室内玻璃折射出不同的光斑,照在那些或者留着山羊胡,或者扎着辫子的人的脸上又多了一种梦幻、迷离的感觉。
魏槐用眼睛扫过房间,突然他的眼睛定格在了一个地方,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那幅画画的是从一个高山或者什么高点看到雨后天上的彩虹和满眼的新世界,整幅画作颜色饱满,却又不俗艳,也像是被雨水冲刷过那般清丽。他定睛仔细端详了起来,他感觉这幅画的作者有意无意中戳中了自己的心事,让他有一种忐忑的感觉,又有一种想要找这个知己倾诉的冲动。
魏槐和沈滢两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间屋子里原来窃窃私语的平衡,大家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沈滢,沈滢走到魏槐身边,对着大家说:“这位是我的朋友,魏槐。”
在座的各位都站了起来,有一个和别人不同,留着小平头,脸色白净、穿着紧身黑色羊毛衫的男人走到沈滢旁边,虽然他穿着紧身的衣服,却没有看到衣服下紧实的肌肉,感觉衣服里面是一层皮肤包裹着的躯体,少了一种旁边大卫雕像雕塑出的那种来自男性荷尔蒙的美感。
那个男人伸出了手,对着魏槐说:“你好,我叫管晖。”魏槐才从那幅画里面回过神,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表示,管晖接着说:“我看你刚才在看我的那幅画,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幅。”
魏槐知道了眼前这个清瘦的男人就是刚才那幅画的作者,刚才那种第一眼的触动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点光,把其余的一切都隐藏在了更加的黑暗中,他对于这个男人少了初次见到陌生人时候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情绪,对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没有那么抵触,破天荒的伸出了手,说:“你好,我是魏槐。”
两个人没有继续说话,沈滢笑着说:“这里各位都是管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来认识一下吧。”说完带着魏槐在屋子里挨个和大家问好,魏槐都没有伸出手,只是颔首问候着各位,他的动作很是礼貌,嘴里说着:“你好,我是魏槐。”但是语气中透出一种远隔千里的距离感。
大家并没有不悦,似乎他们中很多人对于这种与人彬彬有礼,但是却又没有什么热情的相处方式没有丝毫不快,大家互相认识了以后还是和沈滢他俩进来的时候一样,继续交谈着。
沈滢带着魏槐坐到了屋子一角,沈滢给他介绍说:“这里是管晖和几个伙伴的个人工作室。我在一次画展上看到过他的一幅画,一下子就被画风所吸引了,后来打听到他这个人,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冷冰冰的,就像是有千年风雪在他脸上刮,看不到一点融化的样子。后来追着他见了好几次,我说赞助他们,他才让我进这个圈子的。”
魏槐听了以后,说:“这做法真的是……好。”魏槐想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他觉着可以说得出来的字来说,其实好字后面还有几个字,魏槐出于礼貌没有说出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他的脸色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暗影里,倒是让沈滢看不出他的笑容到底是否是真心的夸赞,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贯和自己说话时候的礼貌和疏离,更让她无从辨别他的真心。
沈滢看着魏槐说:“不怕你生气,虽然你和管晖不同,但是我觉着你和管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决定了你们只对和自己一样有才华的人惺惺相惜,我没有你们那种才华,只能用这种在别人看来最庸俗的办法来接近你们的世界了。这可能和我在商场上打拼有关,用管晖的话来说就是满身的铜臭味。”
魏槐笑了,说:“我倒是很欣赏你的这种直率。”
沈滢抿着红唇也跟着笑了起来,管晖从旁边走了过来,坐在了沈滢所坐的沙发扶手上,说:“我可没有说你满身铜臭味,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沈总那是香飘万里,不对,是声名在外。”沈滢摇着头笑了笑,她的摇头是对这句话的否定,还是对自己这种满身铜臭味做法的否定,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她有着纤长睫毛的眼睛在光线下像是撒入了星光,她歪着头对着管晖眨了一下眼睛说:“你这是偷听我们俩个讲话吗?”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不像是责怪,就像喉咙里顺着下去的巧克力,滑滑的让人十分舒服。管晖却是一个勾起一面唇角的笑容,说:“你是我的老板,我当然要时刻关心老板的想法的。”
魏槐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感觉似乎在一个满是迷雾的森林里前行,眼前是让人心生畏惧的硝烟,又或者是一种让人迷醉的暧昧的气味。他观察着沈滢觉着和上次看到的她大有不同,上次看到的她就像是春风化雨,滋润万物,不热烈,不浓郁,可是面对管晖的时候却散发着猎手挑逗猎物的致命诱惑的气息。
沈滢就那样看着管晖说:“你觉着魏槐怎么样?”
管晖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什么?”
沈滢看出了两个千年冰山有了交集,也许就是刚才管晖说的那幅画,他们在某一个点上面已经达成了共识,笑着说:“没什么,就是今天我把他介绍给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管晖哦了一句,说:“谢谢。”沈滢挑了一下眉眉毛,说:“怎么谢谢我呀?”
管晖语气有些许无奈,说:“沈总还真是不做赔本的买卖啊。”然后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那我同意你说的那个商业画作。”
沈滢脸上马上出现了精明商人看到金钱以后脸上那种兴奋的表情,对着魏槐说:“今天还真是谢谢你。这件事情我已经游说了他很久了,没想到你竟然帮我搞定了这件事情,这下轮到我谢谢你了。说吧,我怎么谢谢你?”魏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个不用。”
沈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魏槐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电影,据说你自打小学毕业了,学校不组织看电影以后都没有进过电影院,最近有个新上映的恐怖片,我带你看怎么样?”魏槐脸上的笑容更加无力了,说:“那些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