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若白驹过隙,转眼而是年过去了。
这一世,逸疏再没有离开香山书院,经过一些隐秘的线索印证,朔风皇族原是香山书院开山老祖宗的一直血脉。
老祖当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生性活跃,志在天下权利,小儿子性情冷淡,喜欢苦修搞研究。
老祖作化前,便将家产分成了两半,大儿子分走了绝大多数的财宝和产业,以及一样叫做“虎牙玉”的巨宝,将大半功法连同测灵石和其他几个小法宝留给了小儿子。
两个兄弟,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一个管人间秩序,另一个超然物外不得干涉人间秩序。
彼此相识陌路,井水不犯河水,终子孙后代生世,不得骨肉相残,亦不得联合为祸世间,附带着一方到了穷途末路之际,可手持信物前来投靠。
这皆是老祖的要求的,设为祖宗训旨,世代流传。
两支皆各有建树,朔风国一度通知了东洲整个疆域,而香山书院在朔风皇室的中立默认的态度下,开山立派,一枝独秀。
千百年的物事变迁,皇朝更迭,香山书院渊源流传,地位超然,而朔风国却在纷争中消亡灭国。
直到逸疏的母亲,朔风国的亡国公主生下了曲逸疏,遗留了虎牙玉,这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不得不说,如今香山书院,曲逸疏一只独大,将秩序井然的书院视作自家的后花园,带着曲侯爷当两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所有的长老也都持默认态度。
因为老祖留下的那一条“不得插手人间秩序”,香山书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胞兄弟,一步步走向消亡,却什么也不能做。
千百年累积下的愧疚,都弥补到曲逸疏的身上,自家娃,在自家的地盘上,当然想怎么横就怎么横。
更何况他本身实力在那里。
弱者服从强者,这道理没毛病。
他这一生,学生遍天下,完善了觉醒者修炼的体系,再原有体制的基础上,另外开辟了“灵根修炼“体系,创些无数部修练功法,并给针对普通人研发了一套适合修炼内力的武术武技。
让全民尚武,拉近阶级差距,造福后代子孙,可谓功德无量。
原文中曲流风在这一次成人考核上成功的被香山书院录取,并暗中与他的神秘亲爹联系上,在对方的各种资源的扶持下,修为一路攀高。
再加本人他生的俊美,对外表现出的性情也是谦和有礼,温文如玉,段如烟当时拜入的是掌门名下,因为资质出众,又是唯一的女弟子,备受宠爱。
曲流风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在他的刻意接近下,少女情窦初开,没防备就一头栽了进去。
梦玄是个口硬心软的刀子嘴,他看不惯曲流风表里不一,被自己的喜爱的女孩连番拒绝,故而总是正话反说,各种恶言恶语,结果只是把段如烟推的更远。
多年谋划,曲流风成为了掌门的首徒,他想的目标是整个香山书院,他要成为下一代的掌门。
然而梦玄的绝佳天赋,让他深感危机,于是他利用梦玄对段如烟的信任,让她给对方下了封禁药。
暗中请自己神秘亲爹下手,废了梦玄的根基,并栽赃梦玄偷窃他的焦尾琴。
梦玄成了声名狼藉的废人,被逐出香山书院,半生潦倒,生死不知。
而曲流风在继任掌门那天娶了段如烟,将香山书院的势力和秘密掌控在手里之后,他将自己亏欠多年的母亲侯夫人接到了香山书院。
母子俩从此在香山书院过着没羞没臊的神仙日子。
无人敢质讳。
段如烟则被侯夫人嫉恨,砍成了人彘,泡在毒液里,生不如死,煎熬一生,被世人渐渐的遗忘。
而曲流风羽翼丰满之后,第一个斩杀的是他那个神秘亲爹。
不仅因为他曾染指了他最爱的母亲,抛弃了他们,还因为对方知道的事情太多,野心太大,试图掌控他这个儿子,染指香山书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然而这个过程并不太容易,因为他的亲爹乃当朝国师,娶的又是皇朝皇帝的嫡亲妹妹,皇朝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幼年和皇帝相依为命,还数次奋不顾身的为亲哥当剑,救她与危难。
可以说皇帝视这个妹妹犹如自己的生命,对妹妹最爱重的国师自然也非同一般,托付一国国师之位。
历代国师是什么概念?
天下巫师的首领,肩负一国兴衰昌隆之气运,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威望极盛,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除去这样的一个人,何其麻烦。
他们父子不愧为一丘之貉,都是外面白皮子、内里黑芯子的主,自私、凉薄、狠辣都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曲流风能胜到最后,不过因为他占了一个先机。
这个先机就是被逐出香山书院的梦玄。
梦玄注定命不该绝,他被逐出书院之后,过了一段坎坷多磨的日子,而后遇到了一个大际遇,修复了自己的根基,恢复了修为。
可是曲流风抢她心爱之人,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和名声,国师无缘无故,毁了他的根基,手段还那样狠辣。这些仇,他不能不报。
于是梦玄化悲愤为力量,发奋修炼,短短几年将修为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等到再次出关时,正是段如烟和曲流风的大婚之日。
他痛苦成宅,不忍毁掉心爱之人的幸福,他只能恼恨之下去找国师,最后两人同归于尽,一切归于平静。
真相永远被掩埋,曲流风之名传遍东洲,成了无数英才追逐的传奇人物。
而曲流觞则因为无人在跟他争抢侯爷爵位,没有跟侯夫人和曲流风撕破脸,彼此保留面子情,仗着自己弟弟的势,过了一世人人巴结的富贵日子。
这一切都因为逸疏的到来乱了套。
这一次梦玄才是最先走入段如烟生命的人,两人又有同门之谊,朝夕相处,让段如烟真正了解梦玄的为人,知道他毒舌都臭屁的毛病,实则最是善良仁义不过。
两人成天的吵嘴,争这个争那个,修为到时火箭班的窜上去。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梦玄在可以让着她,只想一直吸引对方的目光,让她眼中再无旁的人。
吵闹了十几年,到头来谁也离不开谁,他们之间的感情潮水般的汹涌,激流、细流、深流、长流,x像一对连体婴般,外人插不入,剪不断,分不开。
春光里,梦玄手捧着一束紫薇花,长身站在流泉下,对着段如烟这样说。
“一辈子的时间太短,烟儿,我们要努力修炼,长长久久的活,把上辈子,下辈子,三生三世的日子都给过了,好不好”。
“死小鬼,你今天搞什么,嘴怎么变得这样甜”,平日里她习惯了梦玄高冷而混不吝的样子,这突然的深情温柔下来,段如烟心跳如擂鼓,换她自己不自在了。
转身,不自然的扭了扭头,羞羞答答的说:“好啦,我同意啦!”
两人就抱在一起,嘴角挂笑,心里默默的说一句:“小师傅,谢谢你!”
五十年后,香山书院凌霄峰后山。
白发苍苍的曲侯爷躺在八宝琉璃白玉床上,无力的扯着自己的儿子说着小话。
六十年里,他无病无伤,一生都在无忧无虑中快活的长大。
书院上下都知道这位祖宗是个外表高冷,内里欢脱的面瘫脸,心里怜惜他的同时,不是敬着,就是宠着、巴结讨好着。
闲来到俗世游玩,在外面惹了祸,就报上自己儿子的大名,耍的一手好大牌,众人无奈又羡慕,谁让人家生了个了不起的儿子呢。
人到老了,还养出一副顽童心性。
可惜,普通人再如何有福气,寿数摆在哪里,总会有大限之日。
今日就是他的大限之日。
享了一辈子的福,任哪个又德行气度的老人都会看破红尘,含笑闭目,好让子孙放心。
然而这位娇宠坏了的侯爷大人,却在扯着儿子的手,嘤嘤嘤的哭。
“儿啊,爹都老了,你看起来还是十八九岁的年龄,他们说你以后会飞升,永远不死”。
“呜呜呜,阿父想为你高兴的,可是高兴不起来,咱们爷俩就要分开了,你往上飞,爹往下沉,这不是阴阳两隔了嘛?”
“离的那么远,你不在爹身边,爹害怕呀!”
“也不知道底地下黑不黑,有没有不讲理的厉鬼,万一爹打不过...挨揍很疼的”
“怎么办,爹害怕”
“爹不想死,不想死...“
...
逸疏伸手摸了摸他花白的头发安慰他:“爹,你不想死也得死啊,人的寿数都是在阎王的生死簿上写好的,无法修改的呢?”
“嘤嘤嘤,爹不管,你给爹把阎王砍了”
逸疏有些无奈,他在轮回里飘荡,连阴间都去不了,哪里能见得了阎王。
这爹还真以为他得多能耐啊!
怎么就这样能撒娇呢,撒的他心尖尖疼。
走了都不放心。
牵挂也能成习惯,对他好怎么也戒不掉。
他叹气,俯身轻轻的抱住他,像无数次诱哄小宝宝那般轻拍着他的背说:“爹,你别怕,儿子陪你一起死,儿子厉害,阎王不敢让小鬼欺负你,你老就放心吧!”
“好!”
父子俩相拥而眠,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