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谢家家主,逸逸疏出入自由,选了一个晴好的日子,他决定去出游。
彼时正值阳光三月,桃李花香,逸疏哼着小曲,带着两仆轻车简从一路出了建康城,随着马车渐渐远离建康,荒凉的场景看的他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
路上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流民,机械的拖着沉重的脚步,睁着空洞绝望的双眼,如同行尸走肉的往建康城的方向走。
老天,他们难道以为即便到了建康城,城卫就会开城门让他们进门吗?
可能他们知道不会,但是除了这个,他们不知道还能依靠什么?
行走的过程的,时不时的有人倒下,再也没能再爬起来。
走过了几个人眼破落的空山村,逸疏来到一处荒芜的坡地上,他是被一阵诡异的少儿啼哭声引过去的。
荒芜的坡地上,断壁残肢,血沫和着鲜血一起腐烂,横七竖八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堆里,一个全身污垢,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睁着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机械而麻木的在摇着一条胳膊,在久久得不到回应之后,发出呜呜的悲绝哀鸣,沙哑尖戾的如同袅啼。
逸疏呆怔久久,温暖的季节,他却觉得如坠寒冰。
这可是建康城外啊,情况便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何况那些在战乱中沦陷的百姓该会是个什么光景。
此时此刻,逸疏的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词,“两脚羊”,晋人不是人,而是和牛羊牲畜一样都是胡人的食物。
多么讽刺,国将不国,而他们这些只知道盘剥百姓的豪门世家却还在笙歌艳舞,蝇营狗苟为了利益斗个你死我活。
而他自己刚巧也是其中的人分子。
羞愧,忏愧,心酸,愤怒...
他怎么就忘了,这是个乱世,他身处暖乡,便惫懒的以为全天下到处都身处暖乡。实际上,他脚下踩的这片大地,怕早已满目疮痍了吧。
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逸疏满心发堵的回到了谢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三夜,而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篡国。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一眨眼,十年过去。
十年前,年紧十九岁的谢逸疏正式接任谢家家主之位,美名远播更甚昔往,才名了了,世家的磨拳擦掌企图在谢家大厦将倾之时将这块美味的大蛋糕分的一杯羹。
然而,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这位深居简出,行踪神秘的年轻家主并没有如历代谢家家主一样急着出入大小宴会,维系各方人脉关系。
他始一上任,便大刀阔斧的进行内政改革,砍掉腐败亏损的产业,大力扩张新兴利润高的,发卖占着位置不干事的,不分士庶在天下广发招贤令。
同时他开辟了一些史无前例、利润丰厚、有益苍生福祉的新兴产业,譬如造纸业、精瓷业、矿山、车行,广设谢氏族学,降低入学门槛,大肆培养人才等。用巨大的利益鲸吞馋食其他世家的占比。
与此同时,很多事情在暗自并行。
比如,开辟南北东西数百条商道,纵横诸国。
再比如,千里之外,一座荒无人烟的海岛上,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日夜操练,军阵,军械,军事演习日夜发生。
十年之后,谢家依旧还是那个凌驾于其他世家之上的超级世家,皇室凋零,皇帝连换了三任,年仅10岁的第四任皇帝也在某日早朝时,突然无声无息的薨逝的消息传出之外,满朝晋臣早已麻木的不知道如何摆正脸上的表情了。
谢逸疏感觉时候到了。
那日,时值仲夏,朝阳似火,谢逸疏穿着层层叠叠的繁复锦袍,头顶玉冠,从容镇定的走出谢府,走上台阶,一步步走上王位。
至此,东晋历史划上了终点。
没有人也有世家站出来反对,满朝文武大臣皆匍匐跪地,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传说中美貌冠绝天下的新王。
这种情况乃逸疏多年谋划。
他早在许多年前就很清楚,什么士庶有别,什么高低贵贱,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些阴谋诡计都是枉然,世家之所以排次庶族读书识字,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高高在上属于统治阶层的利益的垄断权罢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忘。
如若所有世家的利益、生存、和荣耀皆要依附他谢逸疏呢,那情况会怎么样?
无非有两种。
要么,世家联合起来,干掉他这个唯一的宿主。
要么他谢逸疏蛟蛇化龙实力镇压其他蛟蛇。
结果很显然,拥有财力,人力和武力的谢逸疏胜了,从此,这些战败投降的世家便彻底失去了和他同等博弈的机会,沦为了从属。
天命所归,实则人为。
谢逸疏改国号为新朝,寓意“去旧迎新,崭新的生活”,迁都洛阳,更帝号为世新。
逸疏登记后的第二日,便宣布了“讨伐胡贼,恢我旧土”的王命,分别派遣左右翼大将军张达和李铭城各率十万大军开始东征和北伐。
与此同时,新帝在全国广发征兵令,暗中收容流民百姓,进行荒地再开发,发良民户籍,废除土地私有和买卖政策,统一收为国有,按户按人分到百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