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特殊的方式走出迷雾，陆离嘘口气，“一个疗养院，为什么要防范得这么严密，居然还用魔法保护起来？”
“这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汉考克一把抓住一道飙射而来的激波，张开手，原来是一根树枝做成的粗糙箭矢，“这里面的舰娘，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陆离翘首望去，脚下草地尽头，是一片蔚蓝的大湖，湖面波光闪闪，在大湖中有一座座孤岛，每座岛上都有独立的城堡、庄园、大楼之类建筑，只能通过特别的云舟交通。
箭矢就是从某个岛上射来的。
“这里被圣域强者亲自用魔法改造过，那些过于危险的舰娘，都被安置在独立的岛上。”
一旁白雾中走出一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女性，随口讲解。
亚特兰大拉住灰军装女性的手，“又要麻烦你了，乔瑟芬。”
叫做乔瑟芬的女人看向汉考克，“这么大阵仗，港湾又想来招揽企业？放弃吧，惹怒了她，整个疗养院都会被夷为平地。”
“是有人来招揽她，但不是港湾，”汉考克把手中树枝扔掉，指指陆离，“他说他是企业的提督。”
乔瑟芬挑挑眉毛，“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我记得是被企业直接传送进了十万米下的地幔层。宋圣把他挖出来的时候，那家伙都焦透了，亏他还是大师级的斗气骑士。”
亚特兰大摇摇尾巴，“他真的是我们的提督哦，我一直没有给你说过，其实企业和我同属一个镇守府。”
乔瑟芬闻言，霍然盯着陆离看了几眼，喃喃道：“真看不出来，作为你和企业的提督，他也太弱了。”
库欣大声叫喊，“司令官一点都不弱，司令官超厉害的，还会讲好听的故事。”
“库欣，并不是声音大，就能证明你的提督厉害，”乔瑟芬剜了一眼陆离，“总之，把这个抛弃自己舰娘的提督送到企业面前，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对吧，汉考克小姐。”
“基本如此。”
乔瑟芬从怀里掏出一枚徽章，一顿操作，徽章发出雾蒙蒙的白光，生出大团云气，凝成一座云舟。
“上船吧。”
…
坐在破浪前行的船上，陆离犹自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把舰娘分别安置在不能离开的孤岛上，这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吧？”
乔瑟芬摇摇手指，“首先，大多数舰娘都被安置在一起，只有危险度极高的才会隔离居住。其次，这种待遇是她们自愿的。”
“为什么？”
“因为懦弱。”
李霜晨抢着回答，“因为她们战胜不了自己的懦弱。”
“这么说也不算错，”乔瑟芬道，“并不是谁生来就要成为战士，很多舰娘其实都讨厌战争，逃避战争，说到底，舰娘只是一群生来具有强大力量的少女罢了。”
这一点陆离是知道的，没几个人天生是战争狂，一般来说，如果不是提督要求，几乎所有舰娘都乐意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话说回来，其实提督、超凡者、普通人，谁都愿意与世无争的平安过活。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没给人类这样的余裕。
“说是感召也好，说是绑架也好，总之，人类各国用优厚待遇、特权地位以及家国大义加诸在提督身上，让提督甘心情愿和深海作战到底。在这样的战争中，舰娘往往是受到伤害最深的，如果她们的提督不能及时开解她们的心结，那舰娘可能就不得不到我们的疗养院来一遭。”
听了乔瑟芬这话，陆离的疑惑反而加重了，“舰娘受到伤害？精神伤害吗？”
乔瑟芬扶着额头，朝亚特兰大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大概是在说‘你的提督怎么这都不懂’。
亚特兰大连忙为陆离解说，“是这样的，司令官，住在疗养院的舰娘，大多是在战争中误杀了无辜平民，或者是战斗中犯错害得同伴沉没，这种事情几乎难以避免，而舰娘又最爱钻牛角尖，心中悔恨长久得不到开解，就会让她们精神上出问题。”
“你漏了最危险也最可怜的一类，就是那些遭到提督抛弃，或者害得提督死亡，或者提督做下了自家舰娘都无法忍受的极恶之事的舰娘，她们常常会在绝望和悔恨之中，不可避免地走向疯狂，”李霜晨看了陆离一眼，补充道，“就和陆离一样。”
乔瑟芬站起身，“准备下船，我们到了。”
…
企业所在的岛屿是大湖的核心，最大也最漂亮的一座岛，美丽的庄园前，有连绵的花圃、草地、麦田，都只服务于企业一个人。
虽然是夏天，但此时岛上却正飘着细碎的白雪。
乔瑟芬站在船头，指指自己手里的魔法徽章。
“你们明白的，我不能下去，免得被抢了船。”
李霜晨讥笑道：“这座湖又困不住企业，你守在船上也没用。”
“规矩就是规矩。”
乔瑟芬侧身让陆离等人下船。
簌簌雪花中，陆离已经能看到草地上侧坐着一个金发拖到臀后的姑娘，她穿着和亚特兰大同款的海军制服，一个人玩得正起劲。
走到离企业差不多百米，李霜晨脸色一白，停步，“我在这里等你们。”
伊丽莎白撇嘴，“李提督上次被企业用舰载机打烂半边身子，说是再接近她百米范围，就直接打死他。”
李霜晨脸上屈辱之色一闪而过，别过头不去看陆离的眼睛。
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企业刚被送进风陵疗养院时，引起了提督圈子里极大的轰动，上百个自以为够格的提督都试着去‘诱拐’她。虽然这么说有点无耻，但当时这些人大都抱着精神病人比较好骗的心思。
李霜晨就是其中的一员。
哪怕差点被企业打死，他也没有后悔过，他甚至引以为自豪，吹嘘自己是在圣域强者手中活下来的男人。
他不恨企业，一点儿也不。
李霜晨相信，任何男人，只要见过企业的脸，就再也无法对她生气。
所以他无比嫉妒陆离。
如果不是军部强行指派他和陆离同行，他又的确想看看今天会发生什么，他才不会来这里。
陆离自然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此时他左手放上胸口，捂住发起热来的提督徽章。
之前遇到库欣和亚特兰大时，这枚徽章也在微微发热，到后面都有些烫手。
看来面前的确是他的舰娘。
走到里企业五十米，汉考克和伊丽莎白、兰因停下。
三十米，U81和小狼们停下。
十米，库欣和亚特兰大停下。
她们是感受到空气中的抗拒，自觉停下了脚步。
这是企业的舒适圈。
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理舒适圈，别人侵入舒适圈，就会让人不适，而对于亲密的人，这个舒适距离可以拉到很近。
企业精神上出了问题后，就让这个心理上的抗拒变成了现实。
陆离一步步走到企业身后。
汉考克悠悠叹口气，“看来不用再验证了，即使精神失常，企业仍然下意识地认得她的司令官。”
伊丽莎白有些出神，“舰娘对提督的感情，可以到这种地步？”
陆离没听见后面的交谈，越过企业的肩头，他看到企业面前摆了一地的东西。
白色的海军大檐帽放在正前方，两枚银色的奖章端端正正摆好在帽子上，其中一枚是之前见过的猎鹰勇气奖章，另一枚是鹰徽。
帽子后面是拐杖糖、玫瑰花、有着驯鹿角的圣诞帽、花环、贺卡之类的物品，堆成一个小堆。
五个小妖精坐在礼物堆里，这些巴掌大的妖精分别穿着技工服、船员服、圣诞服之类的服饰，乖巧地望着企业。
亚特兰大给陆离说过，她们是企业的小伙伴，相当于小狼们和U81的关系。
手指戳戳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小妖精，企业娇羞开口，声音甜得发腻。
“又到圣诞节了，司令官，今天您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