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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倾盖如故

“你什么都不懂。”这句话似乎是西雅的口头禅,她每次在表演魔术之前,总会这么说,可是除了最前排的观众,其实也没几个人能听到,究竟是什么意思谁也说不清楚。

唐甜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来查阅有关西雅的资料,自认为是事无巨细,了解的七七八八,她下了机,心事重重地走出网咖,站在门口拨通了周辛树的电话。

出人意料的是,在凌晨一点的当下,电话竟然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唐甜对着话筒大声嚷道:“老大,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啊哈,请问你是机主的朋友吗?”

唐甜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谁?”周辛树的手机并不在本人手里,她瞬间脑补了无数个可能发生的场景,其中最可能发生的事就是对方已经遇害了,然后手机落在了医生或者路人手里。

陌生男人回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朋友在我这里,如果……”

“等等,”唐甜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道,“他还活着吗?”

“啊?”陌生男人拖长了音调,“我刚才试了试,还有呼吸,不过……”

“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吧。”唐甜咽了口唾沫,立刻回忆了一遍余额宝里面的存款有多少。

陌生男人呵呵笑道:“挺识相的呀,这就好,这就好。”

老大果然被绑架了,这还了得!唐心心试探着问:“所以说,你想要多少钱?”

陌生男人道:“不多不多,也就一百六十八。”

唐甜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白天还好说,现在大半夜的,自己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一百六十八万啊!

陌生男人听到唐甜没作声,便又道:“这样吧,当面交钱,地点就在细雨巷36号,我等着你,马上来哦,过时不候。”他不等唐甜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唐甜立刻用手机导航,发现对方提到的缴纳赎金的地点距离网咖只隔了三条街,十分钟就可以走到,她思来想去,为了避免影视作品中的撕票发生,决定单刀赴会。

来到细雨巷后,唐甜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夜宵一条街,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香味杂糅在一起,再混合着汗臭,经历了化学反应之后,竟然变成了一种全新的香味,闻了之后食欲大增。如果不是还要解救周辛树,唐甜恨不得从巷口吃到巷尾,她之前在警校深造,暂时摆脱了口腹之欲这种低级趣味,现在重温后才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再怎么说也是警校毕业的,唐甜没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前往细雨巷36号,而是来到街对面的烧烤摊,卖了5串骨肉相连10串鸭肠20串甩签子,一边吃一边往对面偷窥。

对面是家大排档,现在的主打产品是潜江油焖大虾,唐甜很容易就找到了周辛树,他趴在一张桌子上,旁边堆放着数不清的啤酒瓶以及龙虾壳。“厉害了我的哥!”唐甜忍不住为绑匪击节赞赏,他们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将人质堂而皇之地安置在大街上,所谓大隐隐于市,越是这样,越显得对方深不可测。

观察了许久,唐甜手里的烧烤都吃完了,周辛树仍然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估计也就只有大排档那名走来走去的老板按捺不住这份寂寞吧。

闷雷滚滚,却始终不见雨滴落下,唐甜心思打定,决心以静制动,再要10串甩签子先。就在这时,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唐甜的肩膀上。

“啊……”唐甜的神经本来就绷得紧紧的,被这么一搭,当时就崩断了,她完全忘记自己还要隐藏身份这件事,吓得一蹦三尺高,就连来人也吃了一惊。

“不好意思唐警官,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敏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边榕,她实在耐不住余小臣的软磨硬泡,既然不能泄底“斗转星移”,那么就请一顿夜宵勉为其难作为补偿吧。

余小臣负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吓得犹如隔夜鹌鹑的小女警,脸上带着破例的好奇:“唷,你好呀。”

唐甜原本准备落荒而逃,却冷不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惊魂未定之际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花样美男,对方虽然穿着便装,身处在烟火缭绕的市斤陌巷,却仍然美得惊心动魄,不过幸好,忧郁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边榕眼尖,很自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周辛树,便大踏步走过去,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笑道:“哎呀,周大队长竟然一个人吃起独食来了。”

唐甜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任务,急忙嚷道:“别……”她突然闭上了嘴巴,因为原本瘫软在桌上的周辛树此刻竟然慢悠悠地坐了起来,而且还笑盈盈地跟边榕打招呼,“怎么会,我还等着你来给我结账呢。”

大排档的胖老板见状,匆忙赶了过来,盯着边榕看了半晌,局促地说:“你就是这位客人的朋友吧,承惠一百六十八。”

“你就是绑匪?”唐甜循声而来,凤眼圆瞪,有了边榕和余小臣坐镇,她终于拿出了警察的底气。

胖老板张大了嘴巴:“啥?绑匪?这位女士,你在说什么哟!”他突然记起来什么,忙道,“你……你才是接电话的那个人!”

唐甜昂起头:“不错,就是我。你竟然敢绑架警察……”

“等等,”边榕完全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在说相声吗?”

被清冷的夜风一吹,周辛树长舒一口气,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听了个大概,挥挥手道:“别吵了,都给我坐下来。”

胖老板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也包括我吗?”

周辛树大咧咧笑道:“你没看到来客人了吗,赶紧把桌子清一清。”

边榕连忙招呼余小臣坐下,道:“你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吃东西吧。”

余小臣瞥了几眼油腻的桌面,眉头微皱:“还好,就当是长长见识了。”

边榕笑笑:“我也是初来乍到,不过听院长说这里的小龙虾味道不错,对吧,老板?”

老板这时已经将桌面清理干净,又重新铺了一层桌布,笑逐颜开:“正宗潜江油焖大虾,啤酒畅饮!”末了还没忘记补充句,“特价一百六十八,你们这么多人,应该带钱了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数字,唐甜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合着周辛树出门吃饭没带钱,准备找人买单呢。

边榕笑道:“放心,我的朋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先来一份吃着,嗯,四支啤酒。对了周队长,你还能喝吧。”

周辛树打了个酒嗝,慢悠悠地说:“别说一支,就算是一打,我也不在话下。”

等着上菜的过程,众人都在拆着一次性的餐具,唯独余小臣端坐不动,他的目光在唐甜身上扫过来,扫过去,又扫过来,终于忍不住道:“边榕,你还没有给我介绍这两位朋友呢?”

“哎,我的失误。”边榕指着周辛树道,“这位是刑警大队的周队长,额,旁边的美女是他的助手唐甜警官。”介绍完毕,她又开始介绍余小臣,“这位是天堂魔术团的投资人……”

“等等,让我自己来。”余小臣将原本绷直的脊背弯曲,将脸往唐甜面前凑了凑,笑盈盈地说,“鄙人余小臣,裙下之臣的臣,很高兴认识你。”

唐甜受宠若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裙摆,她先是伸出左手,又忙不迭换成右手,与余小臣的右手握了握,修长、光滑、有力,只是略显冰凉。

周辛树恍若未觉身边发生的一切,他只是静静地盯着边榕的脸,微微笑着,若有所思。

边榕觉得自己似乎比小龙虾更像食物,心里有些发毛,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余先生,今天晚上多亏了唐警官,不然的话,好端端的魔术表演就被那个女记者给搅黄了。”

周辛树听到女记者这三个字,心头一紧,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女记者?”

唐甜涨红了脸,回答道:“就是那个无事生非博关注的打假斗士,叫什么方夏好像。”

周辛树再也顾不得掩盖内心的情绪,追问道:“方夏她又做了什么?”

唐甜道:“在池先生魔术表演接近尾声的时候,方夏跳上舞台,说我是托儿。我当然不是托儿啦,然后池先生就用事实狠狠地打了她的脸,然后她就灰溜溜地走了。”

周辛树快速地瞟了余小臣一眼,悠然道:“能够逃过方夏泄底的魔术,听起来有些看头。”

唐甜轻轻哼了一声,嗔道:“谁让你自己不来的,又能怪谁。”

周辛树摸了摸鼻尖上的汗珠,道:“因为我要在这里见一个很重要的证人啊,等等,你不是只有两张票吗,怎么……”

边榕虽然不知道自己丢失的那张票为何会重新落在唐甜手里,但她不愿意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正好这时胖老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油焖大虾走过来,忙道:“饿了饿了,开吃吧。”说着话,也不戴手套,率先伸手在盆里抓起来一尾小龙虾。

唐甜皱眉道:“我不吃这种东西,脸上会长痘痘的。”

周辛树嗯了一声,借坡下驴道:“也好,你就在旁边负责说故事吧,边榕,你正好多吃点。”

唐甜觉得有些委屈,却是无处宣泄,只得低声问道:“什么故事?”

周辛树笑道:“当然是今晚的魔术了,能够骗过方夏,必然不简单。正好你是托儿,仔细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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