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东西跟你说一声啊。”陈副总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这种话我可不敢随便说。”
莫朗捏紧手机：“你费心了，不打扰你休息。”
“没什么，怎么说我在梁氏呆了这么久。”陈副总说了声“晚安”后挂断电话，对着手机冷笑一声。
把手机扔到一边，莫朗躺回床上，两条胳膊交叉着放在额头上——有烦心事的时候，他经常会这样，用稍稍的重力压住脑袋，可以强迫他冷静思考。
陈副总为人，莫朗是不欣赏的，他工作能力很一般，在副总职位上多年都没有什么建树，但也没做什么让梁氏遭受损失的事，所以莫朗对此人在公司的态度和梁道一样，有礼待之，其他没有更多。
工作上没什么大冲突，让莫朗对陈副总有所微词的，是他本人的性格作风。
莫朗和他接触次数不多，但听说过好几次陈副总在公司聊下属的私事，还喜欢在下属面前吹牛，特别是小姑娘面前，听助理说，他曾经在别人跟前吹嘘，如果他有机会创业，一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让公司走上正轨并发展壮大。
不是多么严重的事，只让莫朗觉得此人不可深交，刚刚那通电话，更让莫朗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绝不是多心，陈副总口口声声帮他可惜为他好，语气中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
想看他笑话么？
众多员工辞职，其中包括总监和经理级别的管理层人员，本已让莫朗头疼，再加上“后院起火”，楚吟和离职带走整个设计部门的苏遥关系亲密，莫朗只怕会焦头烂额吧？
莫朗确实疑惑，还有些郁闷，尤其他知道，苏遥以前对楚吟有超出邻居同伴的感情，但远未到焦头烂额的程度。
他有自己的考虑和疑问，这些疑虑他不会独自放在心里揣度，各种真实案例告诉他，当人有了疑问，如果不及时找到答案，任其放在心里发酵，最后很可能会腐败、溃烂。
及时的沟通，能把很多其实没那么复杂的问题扼杀在萌芽阶段。
莫朗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早上他从昏沉沉的睡梦中爬起来，洗了把脸到客厅。
“你没睡好？”楚吟正在餐厅布置桌子吃早餐，莫朗双眼无神头发凌乱的堆在头顶，一看就没睡好，昨天她晚上十一点多才睡，那时候莫朗还没有回来。
莫朗点点头，想着一会吃早饭的时候，问问她和苏遥见面的原因，但他有丝犹豫，他们两只是恋人，即便以后结婚了，楚吟也是独立的个体，有见任何人的自由，这么迫不及待的问会不会给楚吟一种不尊重的感觉？
他是相信楚吟的，只不过……
“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楚吟把白粥端到桌上，让发愣的莫朗坐下吃早饭，边说道，“昨天我和苏遥见面了。”
莫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昨天苏遥约我见面，和我说了些事情。”楚吟觉得莫朗直愣愣的样子有些喜感，应该是昨天太累加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我本来想昨天给你打电话，怕你一下子没法消化。”
莫朗心头一颤：“他和你说什么了？”
“两点，一点是他们他们跳槽去的公司是新公司，不是现在梁氏的主要竞争对手，这点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见莫朗顾着听她讲话不动碗筷，楚吟忍不住提醒道，“吃东西，没有休息好的人更应该吃一顿好的早餐，你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莫朗听话的拿起勺子喝粥：“这一点我是有所了解，那个公司成立不久，信息不是特别多。”
“嗯，差不多是这样，比较重要的是第二点。”楚吟想到苏遥昨天说这话时神秘莫测的样子，他明显清楚后续还有哪些招子亮出来，“他说，后面还有一些手段针对梁氏，让你小心。”
莫朗捧着粥碗：“后续还有手段？”
“他是这么说的，更多的，他不肯说，我没有追问。”楚吟看着莫朗沉思的脸，“回来后我想了想，有个猜测。”
苏遥和楚吟说那家公司后续还有手段，跟陈副总昨天在电话里说的吻合：“什么？”
楚吟夹了个白菜粉丝包子到莫朗盘子里：“梁氏不是刚冒头的新公司，到现在为止，运营是良性的，把设计部门和两个管理层挖走，是会对公司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但不至于太大，梁总和你都有很丰富的管理经营，也认识不少人，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点和莫朗所想是一致的，坦白说，如果某家公司，因为少了某人或者某两个人而运转不下去，这个企业内部一定是有许多问题存在的。
“可是，对方这么快把人挖走，不留时间给你反应，目的应该不是那么简单，能在短时间内对梁氏造成较大负面影响的，是不久后要举办的订货会。”楚吟说着看了看莫朗，“你是不是请阿宽回来了？”
莫朗点头，惊讶于楚吟对他的了解，设计方面的事他基本算门外汉，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到特别合适的能把控住设计部门的人：“是，他早上七点就能到公司，我一会就过去。”
“订货展会，梁氏每年会举办四次，参与其中的部门大多有丰富的经验，按部就班不会出大问题，但是如果在订货会之前，忽然出现原有生产计划打乱的事，那就比较棘手。”
楚吟觉得，从梁氏目前各个角度分析，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这个环节，梁氏在全国大部分一二线城市都有分公司，分公司根据各自销售情况进行订货，如果订货会忽然出问题，会影响到下一年度的整体计划，包括新品上市、销售测算和利润预估。
这种可能性莫朗是考虑过的，订货会之前需要根据莫朗的指示，把确定下来的款式进行一定量的生产用作展示样品，款式是由设计部那边提供，莫朗和其他相关部门研究后确定。
而下一次订货会需要的服装样品，公司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莫朗开过几次会，有些部分需要修改，设计稿目前都在苏遥那边。
按照莫朗和楚吟大同小异的分析结果，设计部门整体走人，如果设计稿全部被苏遥带走的话……
几乎同时，莫朗和楚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两人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设计部门除了樊睿之后全体辞职，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先走了。”莫朗匆匆把碗筷放下，想到这个可能性造成的后果，莫朗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一个季度的生产订货在外界看来也许不是大问题，后面调整好就行，但现在中国市场竞争太过激烈，只是一个季度的延迟，可能就会被其他竞争对手活活踩死在脚下。
楚吟看时间，六点刚过，楚岑很快要起床了：“那你先去公司吧，我把家里收拾下就来，你没睡好，不要开车。”
莫朗应了声，拎起公文包就冲了出去。
楚吟把碗筷收拾好，对洗好脸出来吃饭的楚岑叮嘱两句，立刻开车赶到公司。
七点刚过，公司里空无一人，楚吟在路上收到莫朗发来的短信，让她到公司后直接去她办公室。
敲门进屋：“莫总。”
阿宽抬头跟她打招呼：“楚经理，多日不见。”
“你好。”楚吟没有坐下，到一边给两人泡茶，阿宽应该也没休息好，和莫朗一样，都挺憔悴的。
莫朗拿着一张纸对阿宽说道：“这是计划表，你看看，如果原本的设计全部作废，能不能来得及赶在订货展会之前把这么多款式设计出来？”
阿宽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可能的，这么多款式，你不是不知道，以前至少需要准备几个月，而且我几个月没来公司，需要了解下目前设计的情况才能动手，那么点时间肯定不够。”
莫朗：“需要几个人？”
“至少十个。”阿宽强调道，“而且是对公司产品风格很熟悉的人，新手上路要带一段时间，也不行。”
楚吟把茶水放到两人前边：“你们喝点茶。”
“谢谢。”阿宽确实渴了，昨天接到莫朗电话，十万火急之下连夜赶回来，下飞机后家都没回就来了，莫朗连口水都没给他倒，“我又饿又渴。”
很配合的，他的肚子发出“咕咕”两声，楚吟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阿宽也不客气：“谢谢了。”
他知道莫朗和楚吟的关系，是从公司八卦里看到的，从没问过莫朗这事的真假，不过眼下，这么关键的时刻，莫朗让楚吟过来听他们谈话，和楚吟对视的时候也不是同事该有的眼神，他就明白过来了。
八点不到，公司不远处的小吃街没什么人，楚吟买了两个饭团和两杯豆浆，莫朗早上在家几乎没吃什么，拎着往回走，手机在掌心里蹦了起来。
好像是昨天苏遥联系她的号码，这么早，如果搁在以往，楚吟多半会犹豫接不接，但这次，她毫不犹豫划开了接听键：“喂。”
“阿吟，早啊。”苏遥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神采奕奕，带有明显的笑意，“很快要开始了。”
楚吟：“开始什么？”
“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莫朗不能掉以轻心的，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