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芙缇低着头往里走,她虽没见过皇上,可她到底是官宦家的女儿,多少知道些规矩,不该看的不能看,整个过程她都盯着自己的鞋面。
“臣女贺芙缇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述偷偷看了一眼,小姑娘扎着双丫髻,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声音脆生生的,满满的小女儿态,与日后穿着官服永远板着脸的人完全就是两个人。
见她跪着,萧述恨不得自己下去扶她,忙不迭的说:“平身,站着回话就好。”
这声音听着……好耳熟。
贺芙缇微微抬头,想看看说话的人是什么模样。萧述正微微别过脸,忍着快要汹涌而出的感情,怕在百官面前失仪。
贺芙缇没有看清他的脸,却看清了他腰中别的荷包。
极其丑陋的一个荷包,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她亲手绣的。
奶奶个腿儿的,骗她去游学了,居然在这里当皇帝。
贺芙缇满腔的怒火猛得抬起头,怒气冲冲的朝上吼,“萧述,你这个大骗子。”
萧述缓和过来了,对她投去一个讨好的笑。
贺芙缇如此反应,诚亲王可逮着理了,“陛下呀,她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还直呼圣上名讳,口说大不敬之语。如此不把君王放在眼中,臣以为,他们贺家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这四个字实在太大,何况贺相爷又是处在这个位置,半个朝廷都在他手里。
贺相爷赶紧起身,贺本舟拉了一把贺芙缇祖孙三代齐齐跪在地上。
贺相爷和贺本舟磕了一个头,说:“贺氏之心,日月可鉴,请圣上明察。”
刚起来怎么又跪上了,萧述心疼的不行。坐不住了,直接从龙椅上跑下来扶。
“快快请起,贺家一门忠烈,朕心中有数。”
上一世为了他的江山,贺家只差灭门了,他怎么可能还怀疑他们有不臣之心。
搀扶过程中萧述故意抓住贺芙缇的手,贺芙缇拧了他一下,然后抽回自己的手。
被拧了萧述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美滋滋的。她许多年,都不曾这样和他打闹过了。
脸上做出严肃的模样,走到诚亲王面前,说:“相爷为国为民,朕心中有数,皇叔此言恐伤国士之心,朕只当没有听见,日后莫要再提。”
诚亲王是一肚子的不满意,不过也只能说:“臣遵旨。”
一改严肃的模样,萧述挂着笑走回贺芙缇身边,狗腿的问:“身体可好些了?”
贺芙缇看着他的笑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好气的说:“臣女风寒未愈,皇上还是离臣女远一些的好。”
跑下龙椅拉拉扯扯的,贺相爷也觉得不妥,趁机说:“请陛下注意龙体。”
萧述就像没听见一样,稳稳当当的站在贺芙缇面前。依旧是满满的笑意,絮絮叨叨的说:“打架了?是不是又淘气了?天天出去闯祸,让人家说你阿翁不会教孩子。”
可能是因为萧述的态度太过随和,贺芙缇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