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隗熠便来城前叫阵,嘴里哇哇大叫,萧遥站在城头上一直等他叫累了,方率领一队人马出来迎战。
阵前交战自是互不相让,几十个回合下来,萧遥便已摸准了隗熠的招数门路,此人一杆长枪倒也使得出神入化,却偏偏是个着急的性子,只知攻却不注重守,萧遥开始还与他快打快进,可他摸清了对方的招数后便忽的虚晃两招,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给他,隗熠果然中计,萧遥低身躺下躲过了他急刺来的一枪,双手发力急挑其左肋下,枪到身时却突然刺向其小腹,对方躲闪不及,萧遥回转一枪已将其挑于马下,手下早有军士们蜂拥而上,转眼间隗熠已被五花大绑地押走了。
对方军队一看先锋官被抓,士气大减,军士们顿时慌作一团,萧遥立枪挺身大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帅,下次交战派个像样的来,这种绣花枕头就不必来阵前献丑了。”
在远处观战的主帅铎夺早已气的浑身发抖,他虽然之前也听说过萧遥的威名,却没想到此人如此了得,数招之间便已将隗熠挑于马下,这个隗熠也是靈国数一数二的勇士,曾经多少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今遇到萧遥却输得这般容易。
“回营”铎夺的军士们迅速撤离了前阵,城门大开,萧遥也押着隗熠回城,。首战告捷,将士们士气大增,萧遥也是这连续几日来难得露出了笑容。
花青在城头上看他们交战也一直看的是胆战心惊的,她怕萧遥输在阵前但似乎更怕他受伤,最后连她自己好像也糊涂了,她到底更害怕哪一个呢?
看着萧遥获胜而归,她急忙乖乖地跟在了身后,她这一天话很少,她知道他忙的时候可不喜欢别人叽里哇啦的吵个不停,直到快掌灯时,他才忙完。明天一战铎夺估计会亲自上阵,他一边想着一边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这才发现花青还陪在旁边伺候着呢,这丫头今天倒是乖得很。
“你……回屋歇着吧,不用候着了,我今天可能会很晚。”
“我还是候着吧,世子殿下。”萧遥斜昵了她一眼:“今天,你倒是乖得很嘛,不像平时就像个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谁是百灵鸟了,是你平常就像个闷木头一样,所以才显得我好像比较能说。”
“闷……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报,世子殿下,叱南王的信。”萧遥急忙拆开了信件,看完不禁喜形于色:“好,欧阳齐的三万大军已经到了离这儿最近的鄍城,我们前后呼应断了靈钺两国军队的粮道,这一仗的胜利便指日可待。黑翼,传令下去,明日我军先叫阵,让军士们故意表现得傲慢自得,明日铎夺定会亲自出战,我们要让对方好好地出一口气,他们忘形自得的时候,便是我们前后夹击的最好时机。”
“是,世子,此乃妙计。”
“我现书信一封,你速派人传予叱南王,分两路走。”
“是,世子。”
萧遥很快将信写完交给了黑翼,黑翼领命而去,他这才注意到花青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屋子里了,刚才还说要候着呢,想来定是熬不住困了,这几日跟在我身边也确实是难为她了,想到这不禁一笑,便又回去看军事图了。大约半个时辰后,门外却飘进来一股烤肉的香味,这味道极易勾起人的食欲。
萧遥不禁走出门外想要看个究竟,却见花青坐在一堆火前一脸享受的表情。
“我说哪来的香味,你在院子里烤吃的。”
“嗯,特意为你准备的野味,真没想到,在这蠡城还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你这几日昼夜不歇的忙,每日只睡几个时辰,送去你房中的餐饭,你也只是吃寥寥数口,你没发现你都瘦了吗?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这个侍从实在是太不称职了,生生把自己的主子给伺候瘦了。”
萧遥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吗,看来这个丫头侍从当的还是蛮上心的。花青说着掰了一块肉给他,看起来确实是烤的不错,她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坐下,他便坐了过去。
“你这烤的是什么呀?味道还不错。”
“鸽子呀,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鸽子肉了。”
“鸽……你烤的是鸽子。”
“是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这鸽子……是我刚才……是信鸽,你知道吗?”
“看到想吃便吃了,还管它什么信鸽不信鸽的呀。”
“还你的肉,难吃死了。”萧遥把刚才没吃完的肉又重重地放在了她的手里。
“喂,我请你吃东西,你还生气了。”
“你现在嘴里吃的那是我给欧阳齐送信的鸽子。”
“真……真的呀,我……”她看萧遥一脸不悦,急忙乖了起来:“真生气了,我不是故意吃的,我只是看到了那只鸽子然后想到你这些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东西,我哪里知道这是你送信的信鸽呀,你的信,我帮你去送。”
“你……送信,你少给我惹点麻烦,我就已经很烧高香了,亏了我的信是分两路走的,不然还真是被你给耽误大事了。”
“那这么说,你的信已经送出去了,那你还跟我生的哪门子气呀!”
“你……你……,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在身边。”
“又来了,又来了,就是现在这个表情‘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在身边’,你的标配表情,一点都不可爱。”萧遥正准备再次回击她,她却把一双油乎乎的手糊到了他的脸上:“看那儿,流星,流星,许愿,快快快。”
“你……”他本想说一点都没有个郡主的样子,却看到她一脸认真的在许愿,认识她这十多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认真的表情,挨近了看,她的睫毛还真的很漂亮,虽然有白纱覆面,却也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哪个姑娘的睫毛是不漂亮的。萧遥一边看着远处的天空,一边用手擦掉她刚才一双油手蹭在脸上的油腻。
花青许好愿后,睁开眼却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已是只有她一人在,她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萧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只许愿这场战事能够尽快结束,蒙乌国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萧木头啊萧木头,我保佑你一定要赢了这一仗。”
隐蔽在远处一棵树上的花易看着院子里许愿后自言自语的花青,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停地在敲击着他,为何这位花青郡主会让我觉得如此熟悉,但是明明是第一次见此人啊。蓁蓁看花易目不转睛地盯着花青看,便拿手去挡他的眼睛。
“看我看我,易哥哥你看的眼珠子都不转了。”
“蓁蓁,别闹”花易拿开了她的手。
“我才没闹,虽说这郡主倾国倾城,我也不许你这么看她。”
“她现在是男子装扮,而且还蒙着面纱呢,我哪里看得到她的容貌。”
“看不到容貌还看得怔怔地出神,要是再看到容貌,那还了得。”
“蓁蓁……”
“好了……好了……都听你的便是。”
“蓁蓁,其实……”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易哥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际。
花易看着她负气而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头又看了看仍独在院中的花青,花青郡主,玄癸石真在你身上吗?为什么会觉得你如此熟悉?
第二日,萧遥率先带领一队人马出城叫阵,军士们故意表现得傲慢自得,昨日的阵前交战果然激怒了铎夺,他此次亲自上阵迎战,看到萧遥等人的傲慢更是心中激愤,二人一交上手,他便招招致命,萧遥暗暗心惊,这铎夺果然不是白给的料,比昨日那隗熠不知强了几倍,出招虽狠辣却也很稳练,萧遥也自然是小心应付,二人拆了一百多招后,萧遥便又故意露出了破绽,铎夺便直取其要害,萧遥虽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左臂还是被铎夺一枪刺中,他故意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败下阵来,大喊开城门,带领一众人马立时撤回了城内。
铎夺与其军士们的欢呼声从身后阵阵传来,萧遥知道,这出戏算是演成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欧阳齐的消息了。他一下阵来,花青第一个迎了上来。
“你不是号称不败将军吗,怎么还被刺伤了,快快,我看看伤口。”
“这世上哪有真的永远都不败的人啊?”
“流了这么多血,我刚在一直在城头上看着来着,他那一枪要是再快点,你这条胳膊还要得了吗?你……你先别说话,我本来见了血就紧张。”
“你……紧张啊?我看你昨天晚上吃那只鸽子的时候挺享受的呀。”
“那能一样吗?那是鸽子,这是你。”
“那……那……那你是在紧张我了。”
“我……我紧张你,我……我是紧张蒙乌国的百姓,好吗,别乱动。”
“疼……疼……,轻点,你这是在救人啊,还是在虐人啊?”
“都有都有呗,谁让你平常老欺负我,趁着这次机会我还不好好欺负欺负你,此时不欺负,更待何时。”
“哎,我可是救了你的人。”
“嗯,救命恩人,我会好好孝敬孝敬你的。”
“世子殿下,随军大夫到了。”黑翼情急之下没有请示便冲了进来。
萧遥满脸苦相:“快快快请。”刘大夫看了看萧遥的伤口,又看了看花青没有完成的包扎,说:“世子殿下,你的这个伤口颇深,这几日需小心处理,倒是这位小兄弟的包扎手法很独到,一看便是受过懂医之人的点授,这种包扎方法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她……手法还独到。”萧遥斜昵了一眼花青,心想是手法挺独到的,差点要了本世子的另外半条命,但眼下有旁人在此,萧遥自是不便说什么。
“有劳先生了。”
“不敢,不敢,世子殿下,这几日我会为您煎几副药,另外还需配些外敷伤口之药,有这位小兄弟每日来取,殿下一定要按时用药,方可保伤口愈合。”
“好,就依先生的法子。”他又抬头看了看花青:“你,还不随先生去取药。”
“是,世子殿下。”花青便随着刘大夫走出了房间。
萧遥的伤口包扎好后,便又去处理军务了,他让三军将士休养生息,好生休息,几日后也许便是一场恶战。他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的鄍城,欧阳齐,万事俱备,只欠君来。
第三日,铎夺果然又来叫阵,萧遥却让城楼将士挂出了免战牌,铎夺仰天大笑,萧遥啊萧遥你可是南云国不败之将竟也有今日,你是吓破胆了吧,铎夺在阵前整整叫阵了一个时辰,各种难听的话终是骂尽,萧遥却始终挂着免战牌避而不出,铎夺只好又率领人马回了他的营地。接着,萧遥又让士兵放出风去,说自己昨日被伤的不轻,又偏在来蒙乌国之前感染过寒疾,昨日受伤后身体虚弱引得寒疾复发,蒙乌国大将欧阳齐又与萧遥不睦,多有嫌隙,援军迟迟未到,萧遥一伤一病一急回城后便一直卧床而不能起。
第四日,铎夺又来叫阵,蠡城城头上依然高挂免战牌,但是这一次铎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众将士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攻城,倒也并非实打实的强攻,更多是在做做样子,他就是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萧遥还会不会避而不出,昨日蠡城内传出萧遥卧床不起的消息他也并不敢轻信,不过昨日那一枪他用了几分劲力他还是心中有数的,那伤没个八九天怕是养不好的。铎夺在阵前看着自己的士兵们顺着梯子前仆后继的爬上城头,又纷纷跌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放箭”一声令下后,顷刻间箭如雨下纷纷射向蠡城城头,可很快,铎夺便发现对方的城楼军士却伤亡甚少,萧遥在城楼的三道筑防也确实厉害,城楼军士变换各自位置筑成了两道盾阵,是以,虽是箭如雨下,城楼上的守军却伤之甚少,阵阵尘土里夹杂着哭喊声,惨叫声,听得铎夺好不气恼。
“停止攻城,回大营。”铎夺率领军队卷土回营,心中甚是愤懑,今日如此情境下,萧遥都不出现,可见确是伤得不轻,只是这近在嘴前的肉,却不是轻易就吃得到的。萧遥,我便再与你耗上几日,重伤加寒疾,蠡城内又缺医少药,看你还能熬得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