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我剪完了片子,但是并没有急着交上去。如果交了,那不是提前完成任务,而是工作不饱和。
张总这个人还是很好的,就是有时候会做出一些比较匪夷所思的决定。不过领导不都是这样吗?我之前的员工看我也跟看精神病一样。
多事之秋,从来不缺少波澜。下午马总和邹总出去办事了,公司就剩下百无聊赖的郁总和我们这些小喽啰。我自然是假装在剪片子,实则在和闺蜜们侃大山。过了不一会,郁总也出去了,估计是太无聊,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吧,反正他的饭盒还在公司。
这时候我想起来市场部明天突然塞给我们一个采访,但是已经快5点了,依然没有人告诉我具体的采访时间。如果这件事不落实,影响的工作进度,是我们内容部自己承担。即使是因为市场部造成的问题,在郁总的考核标准里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我刚想到这,马总就打来了电话,大致意思就是让我尽快确认。我先是联系了市场的主管路松涛,结果大哥把皮球踢给了专员赵军,不过这也讲得通,明天采访的商家是赵军的客户。可一会联系我的却是市场运维主管王涛。
反正市场部日常做事都比较混乱和佛系,有时候,连自己人都弄不清到底是谁去联系客户。而王涛也没有给我具体的时间,只告诉我中午左右。我也不苛求具体到几点,不被市场部放鸽子我就阿弥陀佛了。之前到了店里,老板不知道采访这件事,导致不让拍摄、不让采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市场能做成这样子,也是非常不容易的。用张总的话,你们市场部是联合商家坑自己人。
挂断了王涛的电话,正准备给马总汇报情况的时候。王翼遥忽然发来了语音通话,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你什么时候换工作啊?”王翼遥开门见山,不啰嗦这点我还是很喜欢。
“该说的我上次都说了。”我的语气和九月初燥热的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能不能尽快?我妈她又……”王翼遥话没说完,就被我打盹饿了。
听到“我妈”两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终于,积压的情绪爆发了:“你妈!你妈!你也是二十多岁,一百多斤的人了,能不能做事有点主见?还说我的工作,你自己的工作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B数吗?你自己想去四大,你爸妈一句话就把你拦住了!你还没事就跟我抱怨,活该!我要工作了,再见!”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其实王翼遥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没主见,我是真真的忍不了。也可能是我从小到大都太有主见的缘故,我一直不是老师家长眼中那类听话的孩子。可我是独立的生命个体,不是父母梦想希望的延续。父母没有完成的事,凭什么要强加在孩子身上。
我们这一代,不过也是中国式困局的牺牲品。虽然没了媒妁之言,但父母之命,却无法摆脱。恋爱自由了,但婚姻和事业呢?抛开婚姻不谈,就说事业,多少家长希望孩子找个安安稳稳没什么出息的编制碌碌无为一生?他们有问过孩子究竟想要什么生活吗?
坐在办公室里的人羡慕那些仗剑走天涯的同龄人,可是那些云游四方的孩子受过怎样的苦,与家庭有过怎样的斗争,才争取到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自由?其实,不是你们没做,而是你们根本没勇气去想怎么做。
王翼遥亦是如此,一方面想成就一番事业,但是又耐不住父母的耳鬓厮磨,如果他跳不出枷锁,大概一生都会在痛苦中度过。作为我的男朋友,我不指望他是盖世英雄,但绝对不能是个没主见的怂货。如果今天我可以骂醒他,我失去一个男朋友也不算什么。
当一个男人顶天立地、呼风唤雨的时候,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可以的。毕竟,在一个没有信仰,被金钱冲昏了头的时代,有钱,不仅可以让磨推鬼,让磨日鬼都是可能的。大家没有装的那么清高,你所看到的清高,不过是钱还没有到达击碎那份清高的程度罢了。
我挂断了电话,调成了静音。可王翼遥还在拼命的打电话,最后心一横,关了手机。
本以为关了手机,世界就安静了,但是来自微信的骚扰又开始了。
“这样吧,咱俩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我先声明我的态度,谈恋爱使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还不该有第三个人插手进来。如果有人执意破坏我们的感情,我希望我们一起去捍卫,如果你不能,那我就离开。还有,我在工作,请不要影响我。谢谢!”我打完这些字,犹豫了片刻,将最后一个叹号改成了句号,就决绝地按下了回车键。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谈谈?”
“三天后吧!”我说道。
“两天?”王翼遥也学会了讨价还价,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
“行。”我懒得跟他废话了,他突如其来的幺蛾子,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但真正损失的不是时间,而是我现在的状态,已经无心进行任何工作了。
我打了卡,就匆匆下班了。倚着车门,不知不觉,我抽了半包烟。坐进车里,抱着方向盘,听着收音机里传来不知道说着什么的无聊节目,竟然,哭不出来。
能哭出来的都不叫伤心,哭不出来的才是真正的痛。
缓解了一下情绪,我发动了汽车。这时候才想起来,手机一直没开机。手机主页面刚一跳出来,我就看到了一大推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但不是王翼遥的,而是林木木的。
我拨通了林木木的电话,可那头传过来的却是柳漪的声音:“晚上有空吗?木木说想你了,非要叫你过来,我问她,她说等你来了再说。”
我暗自皱眉,真是一个王翼遥倒下去,一个林木木站起来,我身边就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的人吗?
“你们在哪?”我问道。
“在你家。”柳漪说道。
“行,你让木木把相机给我准备好,我明天要用。一会见。”
一路上我就在想这个小傻娘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要叫我过去,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虽然赶上了晚高峰,但还不算特别堵,大概用了40分钟,我终于到了我市区那所房子的楼下。
我打开门,只见林木木冷着一张脸,看见我二话不说直接就扑了上来。我看着她身后的柳漪,用口型问她发生了什么?柳漪也只是耸耸肩,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我推开挂在我身上的林木木,问道:“怎么啦?”
“我……”林木木突然语塞,过了一会,才开口道:“那个龟儿子前男友下个月结婚,他还请了老子,老子日他家仙人……”
林木木一激动就会切换语言方式,但是四川话骂人都显得那么俏皮,我和柳漪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这件事在林木木心里并不算什么,她气不过的是前男友结婚还请她,这算不算是故意挑衅呢。
我和柳漪的笑声,让林木木气得涨红了小脸。我赶紧开口安慰她:“这样,要你一句话,我就去给你抢婚!”
柳漪看出来我是在逗林木木,大声说道:“算我一个。上次跟三岁去埋人,太他妈过瘾了,这次我想玩票大的。大不了一块进去待几天,很多厉害的大人物都进去过。”柳漪显然越说越没边了。
林木木这会也反应过来:“我哪舍得让你俩因为那个人渣进去啊,我就是有点气不过,再说这种人渣抢回啦干嘛?做腊肉吗?”
“也行,但是口感可能不太好啦。”柳漪接过了话茬。
“好啦,我以为多大点事呢?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本仙女了。”说完,我推着林木木就朝餐桌走去。
喝了点小酒,林木木就把她和渣男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同样正在兴头上的柳漪,非要给我俩占卜,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一副塔罗牌。
“你学过?”我问道。
“业余爱好。”她洗着牌,一会抬起头问道:“你们俩谁先来,问什么都可以。不过喝的有点多了,就用最简单的牌阵算喽,准不准我可不管了。”
“你先来的吧!”林木木指了指我。
柳漪让我在心里默默想着要问的问题,然后抽牌,依次翻开。柳漪看着排阵,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说道:“你算事业。代表过去的位置,是正位的愚的愚者,然后他遇见了正位的吊人和正位的死神。这说明,你曾经有梦想,但是现在却被束缚住,无法挣脱出来。而死神代表你的命运即将出现转折,死亡不是结束,是下一个开始,你将和过去说再见,开始一场未知的未来。”说着,柳漪翻开代表未来的那张,“如果我没猜错,这张牌应该是正位的命运之轮。”
我拿起了那张牌,仔细端详着,然后又望了望柳漪,一脸不解的神情爬上脸颊,正当我开口要问的时候。柳漪忽然说道:“是好是坏,都在你自己手里。总体来说,你现在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而你要跳脱出来才能做出最正确的抉择。切记,死亡不过是下一个开始。木木该你了!”
林木木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慢慢等把,我不着急。”
我躺在床上,直到天快亮了,才进入梦乡,命运、之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