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学生要学习语数外物化史地政生九门课,而在高二文理分科之后,除了语数外必考和自己选择的两门科目之外,剩下的四门就是小高考的内容。
以十分为一档,划分ABCD四个等级,考到一个A就可以加一分,四个A,高考总分就可以加五分。所以在小高考之前的这两个月,学生和老师尤为狂热——美其名曰“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还没高考就比别人少了一两分,这压力得多大。
虽然王子衿不在意这点分数,但她依旧痛恨政治。人们说“文史不分家”,这话是有道理的,王子衿喜欢语文,也很喜欢历史,但是对于曾经背书背到“经脉逆行”、脱发严重的政治,那些极其无聊的“唯物辩证法”道理,她是真的提不起兴趣,哪怕某种程度上她可以“倒背如流”。
不过,头疼的显然不止她一个。
“矛盾具有普遍性。”
“要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呜呜呜呜,背不下去了!”午休时间刚到,乐天就坐在座位上一边啃面包,一边背书,还一边流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王子衿暗自忍住发笑。
自上次的表白事件过去已经好几个月了,一开始乐天还是情绪极度低沉,没多久便恢复原本那个“和学习死磕到底”的傻样子。
“你说我们背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啊?!”像是发问,又像是一种反驳。
“没有什么用,就是考试啊。小四门里面,只有政治到了大学还能用到,因为到了大学别的不好说,政治一定是必修。”王子衿随口应和。
“艹!”乐天一不顺意的时候就喜欢爆粗口,在王子衿看来倒也是一种率真,“天天背,天天背,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可以试着把你学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运用在实践中……”
“有毒吧……”乐天故意捂起耳朵,示意王子衿不要说下去了。
王子衿笑笑,起身准备去食堂,目光有意无意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飘荡。
初春午后的阳光,只叫人觉得温暖和煦。
王子衿抱着木心的《云雀叫了一整天》,坐在小花园的花架下晒太阳。紫藤萝的花期还早,当下只有曲曲盘盘的碧绿藤蔓缠绕着花架顶端,使得暴露在人们头顶的蔚蓝天空显得不那么空旷。
王子衿被晒得有点瞌睡了,只得看看远方。阳光,微风,发呆以及书墨香,如果齐橙没有在这个时候出现,那真是绝配了。
齐橙看到王子衿的瞬间也是不知所措的。然而他很快调整好了姿态,当王子衿是个透明人,坐在她对面开始背诵政治提纲。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王子衿在心里给他判了刑,然而终归无济于事。
“意识是物质世界长期发展的产物。”齐橙毫不客气地打破了此刻春天绝好的氛围。
“意识是人脑的机能。”
“意识是客观存在的反映。”
三句话都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第三句话是王子衿说的。
王子衿摊开手上的《云雀叫了一整天》,双手捧着,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完全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在齐橙第二句话结束之后无缝衔接了第三句话。
“……”
“实践具有客观性,实践是可观的物质性活动。”齐橙不甘心示弱。
“实践的作用对象是可感知的客观物体。”王子衿又接,完美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且毫无违和感。
“……”
其实王子衿很想看看齐橙那时的表情,但她自己也不敢放下书,怕没有憋住笑出来,一秒破功,装了这么久的冷淡,不就没用了吗?
齐橙心里五味杂陈的,他总觉得自己不要去招惹王子衿,就这样相安无事就好了,别的,以后再说。显然事实没有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学习上,王子衿还是比他强,政治也是。
齐橙不说话,王子衿也不说话,空气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祥和。
齐橙一开口,王子衿必然开口——虽然他知道这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话——而且还是无缝衔接“帮助”他背书的那种。
僵持了一分钟以后,齐橙只能“落荒而逃”。
王子衿在他身后,恢复了最初懒洋洋的姿势,眯眼看着太阳。
阳光依旧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