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思思经常在心中唱一首歌，唱那首粗声粗气的臧天朔的成名曲《朋友》，唱一遍，呼唤一遍，上官遥，你在哪儿？
如今上官遥果真像梦幻一般站在了她的面前，让她如何不惊喜。
“上官遥……”思思像张开翅膀的小鸟一样扑进了上官遥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啊，好温暖，好踏实的感觉，“你终于来了，想死我了……”
思思的呢喃和毫不掩饰地舒发情感让上官遥胸中波涛汹涌，思思想他……有这一句，他违抗师命，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也值了！
“思思……”慢慢抚上她脊背的手颤抖着，紧抿的双唇也轻轻战栗，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按捺不住，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思思的双臂渐渐收紧，直到勒得上官遥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他并不阻止她，他喜欢她这种疯狂的举动，这样能让他切身体会到思思对他的眷恋，就算窒息，他也愿意。
听到他干咳，思思这才昂起头来，任性地撅着小嘴，目不转睛地直视他的眼睛，“说，干吗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露面，是不是和你师父回昆仑山了？既然走了，还回来干吗？”
“我……”上官遥脸一红，嘴也变得拙笨起来。
“我什么我，你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难道你师父又给你下新命令了？”思思故意逗他。
“思思，你知道……就不要问我了……”上官遥有些难为情，“我想在你身边保护你。”
“上官遥，其实……有时候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很自私，说实话，我喜欢有你在身边的感觉，很踏实，可是……你知道了吗？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不了主，为了和契丹修好，皇后已经把我许配给契丹王子了，不日，我就要远嫁契丹，到那个时候，我们恐怕真的是生离死别了，上官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真的，你对我的恩也好，情也好，我都记在心里，这辈子无法抱答，但愿来生……”
说着说着，思思觉得自己的眼部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滚出来似的。
“思思，我知道皇上皇后的决定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本以为你是公主了，以后就会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我也就放心了，谁知却听说你要作和亲公主，远嫁契丹，我怕你会因此和皇上皇后做对，怕你会因此小命不保……思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要过这种生活吗？如果你喜欢，我即刻就扭身离去，如果你不喜欢，我愿意带你离开，远走天涯，让你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听完了上官遥的话，思思知道自己眼里热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了，她不再阻止它们，泪珠儿一对儿一对儿地滚落下来，但是思思的嘴角噙着笑容。
有一种朋友在你幸福的时候离开你，在你不幸的时候又悄悄地来到你身边，这样的朋友就是上官遥，是她生命中最至诚可贵的朋友。
思思再次忘情地搂住上官遥，泪水顺着上官遥的脖颈滑了下去，她摇头，再摇头，不，她不能这样做，莫说要嫁的人是宇文康，就是一个陌生人，就是一个她最仇视最憎恨的男人，她也不会选择和上官遥离开，她知道离开并不像上官遥说的那样轻松，那将是亡命天涯，她没有权利让上官遥背负上这样的一个人生。
擦干泪，思思又恢复了她的本性，她“扑哧”一乐，“上官遥，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可怜，你知道吗，和亲是和亲，但是我要嫁的人是宇文康，宇文康呀，你也认识他啊，就是那个康文宇，你”二弟“，你不会忘记了吧？”
“我听说了……可是，你真的想嫁给他吗？”上官遥一脸的彷徨和忧虑，他现在猜测不透思思的想法。
“我……唉，命该如此吧，顺其自然好了……”思思故意说得很平淡，也很随意，她想把自己对上官遥的伤害减到最低。
“思思，认命不是你的性格，你有权利进行选择的，不要考虑太多，这样的机会失去了就很难再有！”上官遥进一步启发道，他十分希望思思能够改变主意。
“宇文康你也见过，人还不错对不对？我们过去就是朋友，他应该对我还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上官遥，我……愿意远嫁契丹，说得大义一点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说得自私一点，我还能名留青史，你看，不管怎么说都挺合算的，这样的买卖还是干得的。”思思故意胡扯乱扯，好让上官遥不再阻拦她，而且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失望，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度失望逐渐衍生成绝望，上官遥知道，思思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十头牛都难拉回来的！
“思思，要留意你身边的人，你虽然机敏，但是心地太善良，难免会让人钻了空子，那个杨冰蕊心胸狭窄，视你为仇敌，你一定要小心，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那个武敏之做事不计后果……”
上官遥一一叮嘱，思思默默点头，却心生悲凉，她知道上官遥此一行就很难再见他面了！
“这是我养的信鸽，现在送给你一只，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飞鸽传书给我……”
交待完一切，上官遥深深地看了思思一眼，扭过头去抹下一滴男儿泪，最后道声珍重，然后飘身而去。
思思抱着鸽子迈着沉甸甸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房门爬上床抱着被子发呆，下人们也不敢来打扰她，不知几时，竟然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丫环小翠尖叫着一路奔了过来，“哐哐哐”地使劲砸她的房门，连声音都变了调，“公主，公主……快，快点，出大事，出大事了……”
思思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一下坐起身来，翻身下床，门一打开，小翠连跌带撞地滚了进来。
“小翠儿，你干吗？”
思思诧异。平日里她和这些丫头们关系极好，有时闹起来也都是没大没小的，但看今天的样子，小翠的惊慌可不是装出来，可是，会有什么样的大事发生呢？
“公主……您……您快去看看吧，不得了啦，这回真的是天蹋下来了！”小翠开始大呼小叫。
“你别着急啊，慢慢说。”思思皱着眉头，从小翠的话里听不出一句有实质性内容的话来。
“是……太子妃和武公子……他们……”小翠憋得脸通红。
“死了？”思思根据她的表现，以最快的速度猜测道。
“不是，比死还可怕。”小翠伸着两只手不知如何表达。
“算了，你快领我去看看吧！”
思思这才想起，昨天只顾自己的情绪了，根本没管杨冰蕊和武敏之的后文，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昨天见到杨冰蕊和武敏之的那间屋子，只是屋前围满了人，人们指指点点，有面色惊恐的，有不知所措的，有嘻笑着看热闹的。
穿过人群，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哭声，思思轻扣门环，接着屋内哭声停止，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就是茶杯、茶碗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而后女人的哭声“哇”地一下更大了。
“来人，把门打开。”思思一声令下，几个撞家丁用肩膀一撞，门就被打开了，人们簇拥着思思来到了屋内。
只见武敏之翘着二郎腿用蔑视的眼光看着伏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杨冰蕊，右手还拿着一根牙饰在剔着牙缝里若有若无的东西。
杨冰蕊衣衫凌乱，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云鬓散乱，像是在地上滚过一样，面色浮肿，两眼已经哭得像桃子一样了，脸上的胭脂被泪水冲得一条一条的，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旁边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茶壶茶碗的残渣，再细看，杨冰蕊的右手指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思思低声命令小翠快去取件衣服来，然后急步走到杨冰蕊跟前，蹲下身来，揽住她的肩膀，抬头向武敏之怒喝道，“武敏之，你干什么了？”
“我？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问我们未来的太子妃，我才是受害者。”武敏之翘着二郎腿斜了思思一眼。
“你……”武敏之是个无赖，思思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情况来，索性扭回头看杨冰蕊，希望她能够据实以告，也好让她进一步采取措施。
杨冰蕊把下唇咬得雪白如纸，进而渗出血迹，染红了牙齿，她神情呆滞，一句话也没有。
“来人，去宫里送信，请皇后前来处置。”思思没办法，只好下此命令，毕竟武敏之和杨冰蕊都是皇家的人，她没有权利处置。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告诉皇后，不要……”杨冰蕊声音凄厉，终于发出一声哀嚎，把思思吓了一大跳。
“李思思，你这个害人魔，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你还要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杨冰蕊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绷直，疯狂地照着思思的脖子抓去。
幸亏旁边的小翠眼疾手快，使劲推了杨冰蕊一把，思思这才没被她抓住，但是她那凄厉的眼神、阴森森的面孔却着实把思思吓了一大跳。
“哈哈……我是太子妃，我是未来的国母，你们……都给我跪下，跪下，谁不跪下我就砍谁的头，哈哈……我是太子妃……”
杨冰蕊神态失常，连刚刚给她披上的衣服也滑落在地上，嘴里更是疯言疯语不断。
“武敏之，你……”
思思看着武敏之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而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正想质问，却又看到围观的仆人们纷纷交头结耳，怕事情弄大，下人们到处传言，于是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
喝退了仆人，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思思冷冷地看了武敏之一眼，厉声问道，“说吧，你把她怎么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现在太子府可是你李思思主事，为什么杨冰蕊的茶里会有迷情药呢？这件事和你脱得了干系吗？我早就听说李宣慈多次在皇后面前请求让你当大唐太子妃，而杨冰蕊正是你们的绊脚石，哼哼，在这个关键时刻让杨冰蕊失去贞洁，不知是你聪明呢还是我们那位太子爷手段高明呢？”
武敏之几句话就把箭头逆转了方向，而且直指李思思和李宣慈。
“你胡说什么？她的茶里有迷情药？怎么可能？我也喝了呀，为什么没事？……那茶是她自己端进来的，你凭什么怀疑我？”思思越想越可疑越可气，这个无赖竟然还想倒打一耙，“依我看，反倒是你才有可能，你早就对杨冰蕊垂涎三尺，上次在你的府里就用作蛊的事相要挟，要不是李宣慈及时赶到，恐怕那时就遭了你的毒手，今天你又不请自来，明明就是居心叵测，现在事情都发生了，你还想把自己择个干净，你的如意算盘未免也打得太精了吧！”
“哼，李思思，你也算聪明人，但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这出好戏都是李宣慈安排的也不一定。”武敏之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胡说，太子身在宫中养病，怎么能在杨冰蕊的茶里下药？你不要血口喷人。”
思思很气恼，这个无赖做了无耻的事，竟然还把脏东西往别人身上泼，真是恬不知耻，想太子为人宽厚，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况且这件事事关他的声誉，杨冰蕊出了这种事对他有什么好处，真不知武敏之是用脑袋还是用脚后跟想出来的。
“你不要忘了这是太子府，整个府里的人都是太子的人，你以为太子要想做点什么，还必须亲自动手嘛，真是无知。”武敏之神色正经起来。
“我和你说不清，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还是禀告皇后吧！”李思思懒得和他纠缠。
不多时，一驾凤撵急匆匆赶到了太子府，没有鼓乐，没有仪仗，没走正门，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了太子府。
武敏之、李思思上前接驾。
武皇后二话没说，举起手来，照着武敏之的脸上“啪”就是一巴掌，“畜生。”
这时，后面跟着的一顶小轿刚刚落地，轿帘一掀，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李宣慈被人搀扶着从轿中走了出来。
思思一见连忙低下头去，一股愧疚之情盈满心头，太子把太子府交给她管，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事，而恰恰出事的人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从而让太子颜面受辱，思思觉得对不起李宣慈的深情厚意。
“皇后，皇后……救救我，救救我，有蛇咬我……”披头散发的杨冰蕊手脚并用从屋内半爬了出来，一边喊一边神色慌张地往后张望，猛然一抬头看到伫立在面前的李宣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失笑道，“太子，太子，我的夫君，我的……”
武后侧了侧头，实在不忍再看，“来人，把杨小姐先带下去，你们也都下去吧！”
喝退了众人，武后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都知道情况不好。
“姑妈……”武敏之战战兢兢地喊道。
“不要喊我，我不是你的姑妈，敏之，自从我当皇后以来，你奸杀掳掠，无所不作，有多少大臣在我面奏前过你的本，我看你是我们老武家的根，全都给你压了下来，没想到你不知收敛，反而越来越放肆，竟然侮辱到皇家的头上！你不知道杨冰蕊是谁吗？她是皇上亲自下诏封的太子妃，举国皆知，你……你竟然大逆不道，做出这等事来，如今就是我也保不得你……”武后越说越生气，直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