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峭那天，在太阳升起来后，他才出了门。到了崖下，他抽了一支烟后。把背囊背上，就开始往上爬。爬了十几米后，他感觉不对头。心里总是不安。采燕窝的人，往往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往往在这个时候，、采燕窝的人都会停止采燕窝，回家。直到感觉状态很好了，才上崖，毕竟这是玩命的活儿，稍有一点差池，就会掉下来。每年死的人都很多。
郑峭想转身下崖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崖立脚和嵌手的地方，也就是最险的地方，紧要的那两步，有发光。他没有攀上去，离近了看了几眼，他一下全明白了。立脚和嵌手的地方，好像涂上了什么东西。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郑峭下了崖后，他看到赵燕站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看着这面。虽然，他离得很远。但是，郑峭还是看出来是赵燕。他没有停留，转身回去了。
当天晚上，郑峭在村后的扬树林子里拦住了赵燕。赵燕没有想到，郑峭会突然的出现。郑峭一声不吭，瞪着赵燕。赵燕有些发毛，随后就镇定下来。也是一声不吭，看着郑峭。郑峭突然冒出一句，师傅说得真没错。然后转身就走了，赵燕一愣，在郑峭走远后，就传来赵燕的哭声：“师傅呀！师傅……你为何这样对我啊……”声音凄惨，在这宁静的小村子里，传得很远，很远。
郑峭在立脚嵌手的地方，发现那些亮的东西，他就怀疑到了赵燕。虽然是怀疑赵燕，可是他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当他在扬树林子里看到赵燕最初慌张的样子，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真的寒了。
此后，郑峭处处的防着赵燕。可是，还是出了事。
从出了在立脚和嵌手上涂滑手油后，郑峭不得不处处的小心。这些日子，似乎很平静，也一劳本神的干他的活，再没出什么状况来。但是，郑峭知道，赵燕绝对不会甘心的。
尽管郑峭处处的防着赵燕，可毕竟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
那天，郑峭上了崖，攀着攀了十几年的崖道。现在他已经在几十米高的地方了，他往下看了一眼，再往前看了一眼，他知道，再过一道崖，倒挂后，体悠嵌到另一块壁上，这崖道的险路就走完了。这也是崖道最险的一关。他找到立脚的地方后，把两个手轮流着缓了一下后，一悠冲上了倒挂的嵌手里，像一只灵巧的猴子，身体倒挂在上面。可是，就在他准备，倒手，悠过去的时候。突然，从嵌手处的缝隙里，窜出一个活物，他顿时是目瞪口呆。
4． 再生事端
郑峭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突然。他防不胜防。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后面有双眼睛看着他，跟着他。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上崖道儿，分不得心，也没有往细里的琢磨。这个时候，他可能肯定那是赵燕跟着自己。
郑峭把身体倒挂的时候，从嵌手里，突然就探出一条蛇头来。郑峭“啊！”的一声，松开了左手，一只手吊着身体在崖上晃来晃去。那条蛇并不甘心，一下就把身体全探了出来，冲着郑峭吐着粉红的信子。郑峭是满身的冷汗，心想，今天是我命该绝的时候了。
郑峭的右手吊着整个身体，渐渐的已经没有了力气。他寻找着另一个能嵌手的地方，企图把左手嵌到一个地方，让右手得到休息，以找机会逃掉。可是，没有，他也知道，攀了十几年，他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嵌手的地方。这时，郑峭的手指都僵了。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把手嵌回去。那样，那条蛇就会咬他。此时，他看了一眼那条把头不时抬起来的蛇。那是本地产的一种素蛇，有剧毒，咬上和从崖上摔下去的结果是一样的，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可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素蛇咬后上，我在两三钟离开这个地方，他可以有机会把自己的死亡原因写下来。
郑峭决定下来后，他一下就把手嵌回了那条缝隙，素蛇也猛的击了一下。可是，他没有感觉到痛疼，素蛇缩回了缝隙里。郑峭马上把右手从嵌手里抽出来，缓了一会儿后，一悠到了另一个立脚，他离开了，吊体。这时，他才顾到刚才素蛇咬过的地方，却没有留下伤口。他一下恍然大悟，原来素蛇的毒牙已经被人拔掉了，在这个地方放进素蛇，也是很危险的，他一个是怕自己被咬到，另一个是，根本就用不着素蛇咬上一口，只要它一下从缝隙里钻出来，人不掉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好在，郑峭攀了十几年，有经骓，遇到事情十分的冷静。
尽管郑峭捡了一条命，他还是十分的后怕。他完全没有想到，郑峭会下杀手。他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郑峭从崖壁上下来后，他一下就平静了。本来打算找赵燕去算账的，可是他没有。回到家里，再也没有上崖壁。也不出门，这让赵燕有些不知所措。
赵燕下这个杀手，也许是扬树林的那一刻，他越想越生气，都是同样的，师傅就偏偏把那个上崖顶，采血窝的秘密告诉给了郑峭。他想起，跟师傅学攀崖的这么多年里，师傅每次都对他发恨，而对郑峭从来都是和蔼可亲。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他去打理师傅的一切，而郑峭却和师傅对着坐着。这让赵燕一下就失衡了。痛下了杀手。
那天，他攀上郑峭的那条崖道，发现，郑峭的崖道竟然自己的那条崖道轻松得多。他的心一下再次失衡了。他想，师傅真的是偏心，这是玩命的活儿，这更能证明了，以前他的猜测没有错。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攀上郑峭的这条崖道了。第一次涂往嵌手和立脚涂滑点油，这次是放素蛇。他把素蛇放到了那个，吊点后，就返回来了。他知道，这次郑峭绝对逃不过这一劫的。在郑峭出门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直到郑峭到了吊体，可是，就在郑峭单手吊体的时候，他露出了笑。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郑峭逃脱了。他后悔把素蛇的牙拔掉。虽然，那样，他也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
郑峭从崖壁逃掉后，一直没有露面，这样赵燕感到更可怕。原本，他以为郑峭会找他算账，可是郑峭却没有。这让他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郑峭到底在想什么。
郑峭这段日子一直呆在家里。他知道，现在不能上崖壁了，那样他随时会丢掉性命。可是他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研究着崖顶的那条道儿，他要集中全部的精力，在两个月后，上崖顶。然后，就是带着儿子，把身上的技艺教给儿子，这里他和老婆商量了很久。老婆才同意儿子采燕窝的。毕竟随时会丢掉性命，尤其是刚学的时候。
郑峭一连两个月没有出屋。赵燕心里更没底了，再也没有敢有什么举动。
郑峭这两个月里，他一直在琢磨着师傅所说的话，一直在研究着崖顶道儿的每个立脚和嵌手。虽然，他只爬过很短的一段崖顶的道儿，他知道每个立脚和嵌手都生出凶险了。但是，根据师傅所教的每个立脚和嵌手，他都记在心里。只是师傅的那句话，他还没有琢磨透，折磨得他日夜睡不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就上不了崖顶了。
郑峭琢磨明白师傅的话是在一天的夜里，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竟然在一瞬间就有了放弃的打算，这追寻了半辈子的崖顶，竟然让他这么快就有了放弃的念头。可是，两天后，郑峭还是决定下来，一定要上崖顶，毕竟这是采窝人的一生的梦想，也是一种财富，更重要的是一种荣耀。
郑峭走进赵燕家黑大门的时候。赵燕正在水发燕窝。看到郑峭，心中的燕窝一下就落到了地上。他想，郑峭终于打上门来了。郑峭看了赵燕一眼，着实窝着火气。半天才说，赵燕，你跟我到村外，带上你的酒，我这儿有一包牛肉，我找你有事。说完转身出去了。
郑峭在村外的海边等着赵燕。赵燕见郑峭的到来，着实冒出了一身的冷身。他却完全没有想到，赵燕会让他到村外的海边。赵燕犹豫了一段时间，把放到怀里的刀又拿了出来，拎上一瓶老酒就出了门。
郑峭背对着赵燕，听到脚步声。郑峭说，你来了。赵燕说，来了。赵燕看到郑峭已经把牛肉分成两块儿，摆到了沙滩上。赵燕也坐下了，打开了酒。郑峭没有说话，拿起酒就喝了一大口，然后就大口的吃了一口肉。赵燕一下就呆住了，攀崖采窝就怕喝酒，这种东西会断送了性命的。郑峭看着吃惊的赵燕说，我们只喝一次。赵燕一咬牙也喝了一大口。直到一瓶酒下去了半瓶，郑峭才说，我要你和我配合到崖顶采血窝。
赵燕听了郑峭的话一下呆住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5． 人心难料
赵燕是听得目瞪口呆。他已经对崖顶采血窝放弃了。他认为，师傅没有告诉他上崖顶的那处秘密，他永远也攀不上去，见不到师傅所说的，那种燕窝被所附红色岩石壁渗出的红色液体渗润，通体均成暗红色，也叫“血燕”或“红燕”，含有若干矿物质，营养好，产量很少，被视为燕窝中的极品的这种血窝了。
赵燕有些激动，他知道郑峭要告诉他，这盼了十几年的秘密了。他一下就跪下了，叫道：“师兄，我对不起你，是我想害你，我……”郑峭说，都是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十天后，我们配合上崖顶。我今天也告诉你，师傅死的时候，告诉我了一些话。但是，有些话我还是不能说。我告诉你，上崖顶，必需我们两个人配合。因为，在这条崖道上是双立脚双嵌手，毕竟是两个人配合着，交错着，才能完成。而且，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不能有闪失，不然我们会一同掉下去的，掉下去的结果你也知道——粉身碎骨。我想你也见过不少掉下的采窝人，他们的骨头摔得四处都是。赵燕听了不禁的打了个冷战。
这个冷战郑峭看到了。他说，你不用害怕。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如果你抱着这种心理，我们谁也不会到崖顶，我也不会和你配合的，我不想去送死。赵燕说，师哥你放心，我绝对相信你，最初跟师傅学攀崖壁的时候。有一次，我一失手，还是你拼命的拉了我一下，我才没死掉，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郑峭说，你能这样想就好。十天后，我们上崖顶。
郑峭回到家里，依然还是提心吊胆的，尽管他已经决定和赵燕上崖顶了。但是，师傅的那句话还是让他感到可怕。他想，这样不行，这想分心，绝对不可能和赵燕配合好。这十天里，郑峭把心静了下来。彻底的摒弃的杂念。
十天后，郑峭和赵燕背着囊，在崖下碰头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爬上了崖壁，二十几米后，就是通往崖顶的道儿。每个立脚和嵌手都很是凶险，且也浅得让人生畏。立脚和嵌手太浅了，停留的时间也就是十几秒钟，要想多停留，那手指的劲儿和脚的劲儿就要比平时用得要多。况且，这条崖顶的道儿，比平时他们攀的道儿要长上一倍。
郑峭在前，赵燕后，已经到了崖到的二十米处。这时的老燕又冲了下来。郑峭把右手从嵌窝里抽出来，从背囊里抽出一条小软鞭子，“拍”的就是一鞭子。虽然没有抽到老燕，老燕也惊得飞得老高。这时，赵燕就空出时间来，移动了一个立脚和嵌手。然后，郑峭把软鞭交给赵燕，老燕再次下来的时候，他抽出一鞭子，老燕再次惊飞，郑峭移动了一个立脚和嵌手。就这样，两个人已经爬到了崖顶的大半了。
郑峭不敢分一点心，可是赵燕这个时候心态再次起了变化。他攀付的时候，不时的看一眼郑峭。这些郑峭都没有注意到。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已经攀到了崖头，过了翻转崖头，就可以采到了血窝。而这个崖头却是最危险的，整个崖头是倒反转的，郑峭和赵燕两个人必需完全的把身体翻转过来。这个时候，他们就顾不了老燕的攻击了。但是，时间很短，只要两钟就可以过去，挺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时的郑峭和赵燕都在立脚上休息。过翻转崖头，用的是十指的力量。这时赵燕突然说，我在前面，你在后面。郑峭知道，在前面的人危险，也是在为后面的人探出立脚和嵌手。郑峭顿时生出了一些感激。此时，他把师傅的话忘记了。
郑峭和赵燕换位后，赵燕先上了翻转头。紧接着，郑峭也上了翻转头。这时，郑峭发现，赵燕的速度很快，已经和他拉下了两个立脚和三个嵌手的位置。郑峭就告诉赵燕慢点。赵燕不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转眼，赵燕已经翻过了崖头，而且已经找到了立脚，一只手已经腾出来了，伏在崖壁上看着郑峭。郑峭也差两个嵌手的位置就到了。可是就在这时，赵燕突然叫了一声“郑峭”，郑峭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下，可是他到了上崖的时候，赵燕却不让出位置，郑峭无法上崖。
郑峭倒吊在那儿，老燕也开始攻他了。因为，此时的软鞭子在赵燕的手里。赵燕看着老燕把郑峭啄得鲜血淋淋的，也没有挥出鞭子。这时，郑峭才明白，他的心一下紧张起来。此时，他想退回去，已经不可能了。赵燕突然举起了软鞭子，照着郑峭的手和脸上就抽了下来。郑峭通红的眼睛看着赵燕。赵燕面无表情的，机械的抽着郑峭。
郑峭的一只手已经从嵌手里掉了出来。只有右手还在嵌手的缝隙里。突然，郑峭大喊，赵燕，你对不起师傅。赵燕似乎没有听到，抽打得更猛了。
郑峭右手脱离嵌手的时候，赵燕一顿大笑，笑声惨烈。
郑峭摔到了崖下。赵燕返了回来，他看看郑峭到底被摔成了多少骨头块。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郑峭虽然摔得没了人模样，可是还有一口气。他瞪着眼睛看着赵燕，半天说了一句什么话。赵燕没有听清楚，马上伏下身子，再听。郑峭断断续续的说：“赵燕，师傅——师傅，临死——的，的——的时候，告诉我的——那句——话是，上崖顶——采血窝——是双料，一个人——根本——就完成——不了。师傅——说，我们——两——个，可以完成——可是，师傅说——就是不上崖顶，也——也——不能跟你——合作——。因为，师傅说你——你是一个……我没有相信。我还告诉你——你，你是师傅的——师傅的——亲儿子……
郑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赵燕呆住了。突然，他暴发出一声长啸。
当天下午，人们在崖下发现了两具尸体。郑峭和赵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