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声音传入我耳中，隐隐的让人觉得有些冷意，回头看向声音的源来；那个叫安楠的男生，正用极其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他嘴角斜咧着，左脸微鼓的脸颊，还有些隐隐的颤抖；只是他的样子并不嚣张，甚至连一点恶意都没有，我以为这样的声音，会是不屑一顾，甚至是挑衅的。
可他那个样子好像已经忍了很多，忍无可忍才做出抉择一般。
带着疑惑看向他，他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只是我并没有动怒，因为那个眼神勾不起我动怒的欲望。
芮蕊突然拽住我，紧紧的没有松开，我诧异的看向她，她却一脸担忧的看向我，好像在告诉我：千万别去打架，我不想你有事。
“书呆子，你别打他。”
“哥，赶紧走吧，被老师看到就麻烦了。”
“对啊，林默走吧。”
四个人劝说着我，把我团团围住，特别是章晓芸那小妮子，用力的把我往后拉；还是真口是心非，昨天还说让我找他切磋，给他点颜色看看；可我都没说要动手，她就拦住我了，还真是善变。
算了全当给她面子，任由着她把我往外边拖，可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转身一看一本厚厚的书砸在了门上。
“喂，安楠你想干嘛？”我还没张开，章晓芸松开指着安楠问道，不过他没理章晓芸，我一下没忍住，甩开她们朝安楠走去，没想到章晓芸一把拦住我，不停的把我往外边推，又开口说：“安楠，你快走，我帮你拦着他。”
砰的一声，哗啦一下，整张桌子倒在地上。
安楠起身站在原地，仰着头看向我，那微鼓的脸颊抖动的更厉害了，一双原本犀利的眼神，开始微微有点泛红。
“冉冉你们快来帮忙。”没一会四人再次把我团团围住，我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或许是因为太久不打架，也许已经慢慢觉得打架这种事太幼稚，只是想上去跟他聊几句，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然而他又想做什么。
一个性格孤僻的人，行为总是异于常人的，某些行为可能会很过激，甚至会有些神经质；曾经的我也这样过，喜欢独来独往，对别人总是会产生戒备和厌烦的心理。
猜想他一定和我一样，因为自卑才会慢慢形成孤僻的性格，我猜如果不是因为刚子，不是因为“五朵金花”的出现，我也会跟他一样吧。
“你们松开我，我不打架。”
“真的？”
“哥，你没骗人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们几个慢慢松开，我朝着安楠走去，他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我，那戒备的心理似乎只要我再往前一步，他就会动手。
站在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开口问：“你是想跟我打架吗？”
“书呆子......”
“你别说话。”顿了顿我又问道：“你是想跟我打架吗？”
“我认识你，不过我不怕你。”
“我他娘的问你是不是想跟老子打架。”我往前走了几步，横眼一对，只是他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我的眼神除了犀利，一团火瞬间就凝聚了起来。
脸颊颤抖的更加厉害，紧握的拳头，或许用力太猛，整个身体都在抖动，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大概我只要靠近一步，哪怕是毫米，只要我再开口，哪怕是一个字，他紧握的拳头就会挥起。
其实我并不想跟他打架，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勾不起我的怒火，也或许是因为我曾经跟他一样孤僻过。
或许我的样子和我的眼神，并没有吓住他，可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呆住了，就连一脸担忧的章晓芸都不敢过来劝我了。
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收手，貌似一激动，弄的自己有些下不了台了。
这个时候，我希望有人站出来劝一句，哪怕是来个老师也行，可路过教室的学生，只是瞄了一眼都迅速离开了，没有人劝架，更没有老师出现。
尴尬的无所适从，只是强迫自己笑出声来。
至于那个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好像只是随意的一笑，又好像是无奈的笑；可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好像是放下戒备一般。
“安楠是吧，听说你很能打？”
“你要试试嘛？”
“好啊！”章晓芸在身后喊了我一声，我没搭理她，淡淡一笑说：“不过我想告诉你，我打了你可能不会被开除，但你要打了我，或许你明天就会离开一中。”
“我......”
“还要跟我打嘛？”
“打！”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个要求。”
“什么要求！”
“打完再说......”
学校后的小路间，我和安楠面对面站着，远处我让猛男、胖子还有彪子他们三个拦着，外面的人一个都进不来。
我脱掉外套，架在一旁的树枝上，而安楠卷了卷衣袖，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我可以先提下要求嘛？”
“我也想提一个。”
“好，你说。”
“你输了，去跟那个女生道歉。”
“好，你输了，当章晓芸的男朋友。”
“我......”
“怎么？你怕自己会输？”
“那来吧！”
他或许是按奈已久，话刚说完，一拳朝我扑来，他拳速很快，而且特别的准，带着一股子狠劲；虽然一看就不会功夫，但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老手，出手都特别的狠、准。
我侧身一躲，没想到他很快的跟过来，一记膝盖顶，快速的后退，还是被他蹭到一下。
有点小瞧他了，没想到他一点功夫底子都没，打架这么厉害，怪不得猛男被他一下放倒，打不过一点也不稀奇。
虽然他出手快、准、狠，可我还是不想下狠手，毕竟我理亏在先，所以我还没有拼劲全力。
不知道他原本就如此打架，还是因为惧怕当章晓芸的男朋友，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像是在玩命，他步步紧逼，而我除了避让，就只能后退了。
突然他挥起一拳，我侧身一躲，我甩起一记鞭腿，他能避让，可他却选择了迎面而上，我一脚甩在他身上，却因为重心不稳，胸口挨了他一拳......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路伢边，喘着粗气，点了一支烟，扔给他一根，他没说话叼在嘴里，掏出火机熟练的点上；那架势和彪子差不多，一看就是个老烟枪了。
“你打架挺厉害的。”
“你也很厉害。”
“我们能聊聊嘛？”
“聊什么？”
“我们有共同语言的......”
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话，我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大概我心里太多杂乱、压抑太久，想把它们全部丢掉，所以安楠就成了我的“垃圾桶”。
一直是我在说，和他说我的童年，跟他说我曾经的伤心事，甚至说了许多让我很苦恼，甚至痛苦的事；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看我的眼神变了，烟雾袅绕着他的双眼，隐约觉得他似乎是动容了。
等我倾诉完我心中的苦恼，楞在那不说话的时候，他总会转脸看向我，好几次他嘴巴都张开了却没有开口。
“有的事，压抑太久了，会把人闷坏了。”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冲他笑笑说：“你已经知道我很多秘密了，你是不是也告诉我你的秘密。”
“我......”
“我觉得那样公平些。”
渐渐的他合拢的嘴张开了，从他牙缝中慢慢的挤出，他隐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烦恼；他告诉我他以前不这样的，至从他妈妈生病去世后，他爸爸又娶了别的女人，慢慢的就变得沉默寡言，他说他不愿跟别人交流，他害怕别人会笑话他没有妈妈。
安楠告诉我，他爸爸很有钱，什么都愿意给他，可那个后妈对他不好；小的时候趁他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打他，甚至不给他饭吃，而且还威胁他，要是告诉他爸爸的话，就把他赶出去。
“初二那年，她被爸爸骂了，想拿我撒气，拿东西砸我，我害怕的躲进了房间，可她却冲到房间，拿水往我脸上扑，把我的书本全撕烂了，还把垃圾全倒在我床上，甚至还......”
“什么？”
“她把我藏在书桌里妈妈的相框砸了，把妈妈的照片撕烂了。”安楠越说越激动，眼角泛红，眼眶里的泪水渐渐的流了出来，他有些哽眼的说：“当时我一把推开她，她还要打我，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在床上，狠狠的扇她的耳光，就像当初她打我一样......”
此时的安楠显得情绪特别激动，他不停的说着如何打他后妈，不停的用手比划着，似乎他现在还耿耿于怀，似乎他依旧不解气。
最后那女的被他打的，嘴角全是血，整个脸都淤肿了；安楠告诉我，后来他爸爸知道了，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一顿，把他送到爷爷奶奶家了。
之后的他，就变得更沉闷了，他说他心里恨死他爸爸了，还说希望那个女的把他爸爸的钱骗光，那样就能认清那个女的真面目了。
或许压抑太久的杂乱发泄出来，人会变的轻松很多，渐渐的他恢复了平静，只是一直低着头，静静的好久都没有说话。
“林默，谢谢你。”
“干嘛谢我，应该我谢谢你才对，你不厌其烦的听我说了半天废话。”
“我，我可，可以跟你做朋友嘛？”
“你不嫌弃的话，我很乐意。”
第一次看到安楠笑，那个笑容有些不自然，却是极其单纯的；他突然又开口对我说：“刚才我们俩算谁赢了？”
“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