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天坑。
既白一行人在半山腰时就远远望见下面一片坑坑洼洼的天坑。到眼前,最小的一只都有九丈(3米)多长,而且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鹿鸣倒是镇定,分别从身后掏出绳子,结成一根长绳,明湛正把绳子往腰上系。
赵岚不解,问道:“你们还随身带了根绳子?”
陆机白了他一眼:“让你平日多跟老大走动走动,你偏不去,才这么笨!”
赵岚惊讶:“她让你们带着的?”
“那当然了,否则,我怎会心甘情愿叫她老大。除了绳子,还有旋风铲、飞虎爪……”陆机正说得起劲,看见既白站在边上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突然意识到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老大,随即改口,“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快过来搭把手,明湛要下去了。”
陆机话音刚落,明湛边要下坑。
既白提醒道:“万事小心。”
明湛应了一声,示意赵岚陆机开始放绳子。这两股绳子结在一起有十引(30米)长。可是,等赵岚陆机手里只剩下一个绳头的时候,明湛整个人悬在天坑里,觉得下面依然是万丈深渊,见绳子不再往下放,料定绳子用完了,于是向上大喊:“拉我上去!”
出乎意料地,明湛的声音竟然微弱得很,连明湛自己都听不清楚,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幸而上面的人见他一直没有动静,很快把他拉了上来,快出天坑时,明湛脚下冷不防来了一道力气把他硬生生往下拽,突然就往下掉了许多,惊得明湛心脏也往下一沉。赵岚陆机眼疾手快,拼命拽紧绳子,与明湛脚下那股力气较量,既白也过来帮忙了。
三人合力,小半天,那股力气才忽然没了,明湛一下子被拉了上来,四人一齐倒在贫瘠的干土地上,明湛的鞋子被拽掉了一只。
陆机赵岚只注意到是一团红色的东西一只扯着明湛,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总而言之,四人一事未成,怏怏而归。
他们先前在村长家门口守了两天一夜,还没找到住处,白云村也没有客栈旅店,四人顿时愁苦起来,回哪儿去啊?
“可以去白天那个婆婆家里。”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禁脑子的话,寻声望去,是赵岚。
突然地,明湛也来了一句:“对啊!她家今日去了许多村妇,我们只要花点银子,肯定会有人收留我们的。”
陆机气急,拼命给他们使眼色,示意既白。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既白却缓缓出口:“无妨,祈福那日是我鲁莽了,沈大人如此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明湛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不妨去婆婆家一看。”
顺便,找机会问问沈榆舟。
*
经过这两天,凌桓和沈榆舟已经了解到不少情况。原来,村里死的成年男子跟凌桓的兄弟完全不一样。
山后天坑是白云村的禁地,从来没有一个村民涉足那里。在白云村的族谱上记载着,几百年前,祖先去山后开垦新地,天坑竟然生吞活人。被“吞下去”的活人自然是死了,可是活着回来的人全都性情大变。他们残暴、野蛮、贪婪、自私,两个壮丁莫名其妙就发了疯似的互相攻击,白云村整日鸡犬不宁,并且死伤无数。于是祖先们明令禁止,凡是白云村后人,不得再靠近山后天坑。
凌桓的兄弟来南州办事,途径白云村,不知道村子里的禁忌,也没在乎村民的劝告,非要选择后山那条路,于是把自己献祭给了天坑。
凌桓收到消息,是在半月之后。那是,白云村已经发生了三起成年男子失踪案。他以为,兄弟的死也与这件事情有关,知道村民要请巫师长乐,于是把天坑的事情直接告诉他,希望他能找到凶手。
现在看来,完全是两码事情。因为村民根本不可能下天坑去捡尸骨,可长乐竟然让他们对官府称,是在天坑发现的尸骨,到底有何用意?
村民们都不知道,他们对巫师唯命是从,从不多问。
幸好,他们终于知道,成年男子的尸骨是从何处寻到的——山顶木屋。里面的尸骨摆成各种与人欢好的姿势,而且每具尸骨身边总有一样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这倒与男人们失踪前在子时听见青楼的声色匹配。
只不过,人才死两天,怎么会立即变成白骨?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其他,再无线索。
“明天去一趟山顶吧。”沈榆舟已经迫不及待了。
“要子时去吗?”这几日凌桓心里美得很,直接在沈榆舟身边躺下,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反正沈榆舟不会有什么意见,谁让婆婆家里从早到晚全是客人,“正好白日里你也不便出去。”
沈榆舟却斩钉截铁:“不行!”
凌桓最角微微上扬,问道:“你是怕我也被狐仙勾了魂吗?”
沈榆舟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才不是呢!你想晚上去,以后机会多得是。第一次,我们得先看看案发现场的痕迹。不然,什么东西都没查到就死了,那才遗憾呢!”
“好。”听得出来,凌桓心情愉悦得很。
突然婆婆在外面喊他:“张郎啊,上回冒犯张娘子那四人今日都来了,说要赔礼道歉,想与你们夫妇见个面。
凌桓悄声对沈榆舟说:“明天是关键时刻,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这里人多,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别忘了,巫师长乐那边还没问过话。”
“嗯。”沈榆舟也不打算与他们相认,毕竟,明天要做的事情太危险,她不想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参与进来。
得到承认之后,凌桓随即对外面大声道:“我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谊见客,让他们请回吧。”
“好。”
四人简直傻眼,怎么就被沈榆舟拒之门外了?
陆机怎么想怎么气,他们翻山越岭地过来,就想听她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他们也不差钱,可是却没有一个村妇肯接纳他们,甚至看他们的眼神都十分奇怪。
可是陆机心里不服气,恨不得马上跑进去质问沈榆舟。所以,他打定主意,今晚就在婆婆家附近,就地而眠,明湛自然与他一道。
赵岚摇摇头,既白则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