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场愣住,都等着沈榆舟的回答。
沈榆舟现在更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她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沈榆舟的演技一直都不赖,对面这个“沈榆舟”既然敢易容成她,就一定知道她的身份,她决定不能否认自己才是真正的沈榆舟。再者,鹿鸣二人都知道她才是货真价实的沈榆舟,所以不必过于担心。再者,当务之急是找到凌桓,千万不能耗在这里。
于是,她装作大受打击的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不停地摇头,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是什么人?我是大郎的妻子。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他在哪里……”
“大郎——大郎——你在哪儿——”沈榆舟原地旋转,发了疯似的找人,见这里没有她想找的人,一面大喊一面跑开。
早料到冯平会拦住她,她直接张口咬向冯平伸过来的手臂,疯狂地说着:“我要去找我家大郎,找我家大郎……”
冯平坚持了一会儿,无奈最后还是痛得松开,沈榆舟趁机跑远,冯平将要去追,被“沈榆舟”拦住了:“不必了,看来是个疯妇,随她去吧。”
“可她这张脸——”冯平不放心。
沈榆舟冷笑:“无妨,只要她没用这张脸妨碍到我就行。”
众人沉默了许久。
突然打破僵局的是赵岚:“我就说那个女人不是沈大人,现在倒好,白白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说完,就站到“沈榆舟”的身侧去了。
既白皱眉,有些犹疑不定。
鹿鸣二人自然怀疑刚刚来的“沈榆舟”,因为前几日他们才同沈榆舟在客栈里配合过,怎么会相信眼前这个人。
冯平惊讶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把沈老大认成女子?”
既白随即问:“阿平,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和沈大人一起来到这儿?”
冯平突然蔫了,小声说:“回师父,我……总之,家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听说朝廷专门派大理寺卿协助伏案司查明天坑埋尸案,所以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刚入南州的时候就碰上了老大。咦,怎么没看见沈大人?”
他说的沈大人是大理寺卿沈弘。
既白淡淡道:“皇上急召,他回京了。”
鹿鸣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拆穿眼前这个“沈榆舟”,陆机开口就不客气道:“你不是被凌大侠带走了吗?怎么遇上的阿平?”
“沈榆舟”沉声道:“很简单,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把我放了。”
赵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确实是他的风格。”
鹿鸣二人冷眼相对,“沈榆舟”察觉出了他二人不太对劲,见他们没再说话,也没有主动惹事,只是吩咐道:“我们去天坑看看。”
鹿鸣冷哼一声,既白提醒她:“我们已经去过了,一无所获。”
“沈榆舟”执着道:“那就再去一趟。”
陆机首先发话:“你们要陪她疯,你们去,反正,我不去!明湛,我们走!”
冯平不满意了:“你们俩今天怎么回事?平常不一直都跟着沈老大吗?”
陆机“切”一声,不以为然,明湛冷静道:“平白无故多出来两个老大,你们就不奇怪吗?总之,我觉得她是假的。”
“这一路沈老大始终跟我一起,我当然可以确定她是真是假。你们呢?跟那个疯妇有过接触吗?她只不过是跟沈老大有八分相似而已,她自己方才也说了,只想找她夫君!沈老大是什么人?是朝廷钦点的伏案司幕友,她能从蓄意谋杀里逃出生天,又带着伏案司赢得江州百姓的爱戴,怎么会是那样一个疯妇?”
明湛还想与他理论,陆机却直接把他拉走了。
剩下既白、赵岚、冯平、“沈榆舟”面面相觑。
“沈榆舟”看着既白,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问道:“你信我吗?”
既白也盯着她的双眼,沉默了许久,对方并未退缩,既白淡淡一笑:“当然。”
“沈榆舟”甜甜一笑,轻声对他说道:“就知道你懂我。”
“就知道你懂我”这六个字让既白心头一颤,曾经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之前遇见的沈榆舟确实反常,眼前这个却又很真实,可是,总觉得此刻他心里想的是那一个沈榆舟。大概因为她穿的是女儿装吧,于是也没再去细想,只是劝住“沈榆舟”,“天坑深不可测,我怀疑村民根本下不去,埋尸处应该另有地方。”
“沈榆舟”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抬眼问道:“我与阿平也才刚到,在村长那儿碰了壁,才想来天坑看看。你们早几日到这儿,有什么发现吗?”
赵岚想,就她跟既白这么腻,就她这个口气,就是真的沈周无疑了,鹿鸣那俩傻子怎么回事!
既白也如实告知他们这几日的经历,“沈榆舟”思索片刻后,说道:“冯平,你去县城带几个兵来。我不相信,见识到朝廷的威严,这些平民百姓还不吐露实情。剩下的人先回村子,再去问问村长,他要如何选择?”
既白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怀疑,甚至赵岚都觉得奇怪:她这是想威胁村民吗?这不像她的作风吧?
但二人并没有深究,毕竟刚出了真假沈榆舟事件,都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
沈榆舟虽然逃过了伏案司一众人的眼睛,但却不知道哪里去找凌桓。她真是心急如焚,凌桓一直护着她,帮她逃却逃不了,于是才把红衣女子和那三个怪物引开了。
沈榆舟别无他法,笨拙地在山头呼喊凌桓的名字,同时不停地寻找,反反复复把整座山寻了一个遍。直到太阳下山,她从山下又找回到山上,嗓子已经枯竭,却依然用力喊着凌桓。
上天到底还是眷顾不懈努力的人,就在木屋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后,伸出了一只血手,那手随即抓在地上,凌桓的头就慢慢挪动出来了。
沈榆舟大喜,忙去扶他起来。凌桓全身是伤,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应是听见沈榆舟的声音,才强挺了一会儿,很快又昏了过去。
沈榆舟只好背他下山,知道巫师求不得,村上没人会医术,也没有任何药材,去找既白也于事无补。可凌桓的伤等不起,沈榆舟只好一路背着他走到县城里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