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是江湖门派,在常人眼中,根本遥不可及。但凌桓毕竟还有一个身份——江湖行者榜榜首,三年前受封,本应是江湖令主负责,可她多年以来一直下落不明,便由她的父亲云门门主代为出面。不曾想,今日正好可以借着与门主的交情,向他求解药。
可现实并不如意,云门半月之前刚刚易主,新门主即是长乐!
长乐确认沈榆舟中的是云门的蛊毒,但就算他愿意帮助,也是有心无力。
“这蛊毒只有江湖令主能解。”
凌桓抓起他的领口,怒道:“你在耍我吗?云门的人怎么会解不了云门的蛊?她江湖令主不也是云门出身吗?那你呢?你不会解吗?你一个门徒,不也轻而易举坐上了门主的位置吗?”
长乐从容地拿开他的手,耐心解释道:“从前,云门门主都是女人,自九洲建国以来,因为云门呼声过高,门主被推举为江湖令主,掌管江湖事。而云门不可一日无主,于是每十年就会从门徒中进行选拔,不分男女长幼嫡庶,有能者居之。我是正大光明赢过所有人,才成了门主。”
“别废话,你到底给不给解药?”凌桓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得到解药。
长乐依然慢条斯理:“严格来说,蛊都是没有解药的。沈榆舟中的蛊名叫‘情殇’,一旦中蛊就会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稍有违背之心,便会肝肠寸断,生不如死。这蛊是令主亲手研制的,只有少数几个云门嫡系手里有。而解药只在令主手里,但她的解药也只能逐步恢复沈榆舟的视觉和听觉而已。”
凌桓听得仔细,幽幽看了长乐一眼:“你身边那个红衣女子不就姓云吗?”
长乐阴沉道:“你还不明白吗?女人怎么会对女人下蛊!”
凌桓知道他意有所指,但也不敢完全信他:“可他不是云门嫡系。”
长乐阴晴不定,又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告诉你,加上沈榆舟,世上只有三个中过情殇蛊,既白就是其中一个!他又精通医理,给身边人下个蛊还不容易吗?”
凌桓见沈榆舟唇色发紫,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情不自禁蹲下身,摸着她的脸自言自语道:“我明明知道他不是真心对你,早该带你离开,你也不会……”
“我知道令主在哪里,只有令主能对付他,但是能不能求得她的帮助,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长乐淡淡说。
凌桓冷冷问:“我凭什么信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竞争门主——因为既白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他偿命!”长乐取下了手上的扳指递给他,“令主就在南州。这是云门的信物,也许能帮到你。”
凌桓没有伸手去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直接带我去。”
*
白云村在南州之西,而云珍所在的地方则是南州之南——永宁村。
凌桓让长乐带路,是最明智的做法,不出三日就找到了云珍。她如今是白云村的神婆,用纱布掩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长乐是云门的人,她长什么样子一清二楚,也就无须掩饰。
云珍的容貌与沈榆舟确有三分相像。只不过,前者看上去宁静温婉,柔中带刚,成熟稳重;后者略显青涩,少了一份王者的气魄。
长乐一早提醒过凌桓,云珍十年前决心离开中原之后,再也不问江湖事。尤其与既白有关,她连听都不愿意。
凌桓谨言慎行,情真意切求她出手相助,可对方只是耐心等他说完,只轻飘飘回了一句:“情殇从来没有解药。”
说完,带上面纱,起身就走。
凌桓赶紧拦住她,义愤填膺道:“你明明知道,都是因为你,既白才会对她下蛊,你为什么自私到这个地步?”
云珍拍掉他的手,直视着他:“你也知道,既白给她下蛊,是别有用心。你让我帮她,不也是自私吗?你有什么理由责怪我?”
长乐上前拉住了凌桓,云珍怒视:“你不该带他们过来。”
“就算我不带他们来,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找到这儿,既白一样能知道你的行踪。”长乐好言相劝,“师姐,都十年了,你就不想早点跟他做个了断吗?”
云珍眼眶微红,强忍着痛苦,说道:“是他不肯放过我。”
长乐叹气:“可沈榆舟她是无辜的。情殇是没有解药,但你至少先帮她恢复听觉和视觉。”
“你们以为既白给她下蛊,只是为了引我出来吗?”江湖令主的气魄就在于此,眨眼睛就换了一副脸色,果决道,“我说过,我不医,赶紧带他们走吧。”
凌桓气急,当下拔出珠光玄铁无痕剑,长乐手疾眼快,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急不缓问道云珍:“师姐,你为何不看一眼这个姑娘?”
凌桓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云珍聪明一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与既白的利害关系,顺势看向沈榆舟——眉宇间与她与三分像。她似乎明白了长乐的意思,既然既白可以利用沈榆舟引出她,那么她一样可以利用沈榆舟打倒既白。
当然,凌桓还在场,切不可将这种心思表露出来,于是盯着沈榆舟头上的簪子走去:“看在这跟白菊银簪的份上,我可以救她。”
凌桓大喜,但心中还是略存疑窦。
云珍看了他一眼,解释道:“白菊银簪是我一位故人的东西,既然在她手里,就帮一把。只当是帮助那位故人了。”
既白在想,沈榆舟之前说过,这簪子是她娘的遗物,难不成云珍口口声声的故人就是她娘吗?
“但我要提醒你,这蛊确实没有解药,我只能替她医好视觉和听觉。”云珍的声音又突然冰冷起来。
凌桓沉思片刻,问道:“要花多长时间?”
“不出一月。”
凌桓记得,中了情殇,就会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稍有违背,就会生不如死。又问她:“那其他症状呢?比如肝肠寸断,生不如死要如何解?”
云珍的语气又冷了三分:“说了无解便是无解。但是,三年之后,情殇就不会再有作用了。”
凌桓还想再问些什么,却长乐拦下了,他悄声提醒道:“令主不想再回话了,你也别再问了。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守着沈榆舟,中蛊之人最需要精心照料了。”
语罢,凌桓从抱走了沈榆舟。
云珍正想问长乐要如何利用沈榆舟,不巧,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