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完大家就开始等着过年了。犹记得小时候是多么期盼过年:给长辈拜年、领压岁钱、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放鞭炮、看社火、赏花灯……好像每件事情都新奇有趣。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很多时候回家过年就是一堆亲朋好友吃吃喝喝,然后聚聚会打打牌吹吹牛混混时间,大龄适婚男女青年还外加被各种亲戚催婚被父母要求相亲之类。也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幼时那些期盼已久的愿望太容易实现,还是已经过了那个还有惊喜的年龄,反正如今这“年”,早已不再是儿时记忆中的样子了。
儿时的记忆里,那必定是打够了雪仗,呲牙咧嘴把背颈窝里的残雪掏出来,抖抖满身的水汽,摸摸口袋里装着的果丹皮,或者酸梅粉,或者一毛钱十根的五颜六色的粘牙糖,有钱的孩子可能还会有跳跳糖或者麦丽素……放肆狂奔于大街小巷,与小伙伴们嬉戏打闹。
记忆里除了脆响的鞭炮声之外,还有满巷甜腻的爆米花味道。在鞭炮青烟的聚团里,孩子们总是在地上寻找没有被点燃的炮果儿,运气好的时候,总能捏到一两枚。于是,在寒天里,总有孩子们清脆过鞭炮的呼喊声,久久弥散在小巷里,构成了多年来记忆里最幸福的乐章。
现如今孩子们没办法单独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更不被允许放鞭炮,一毛钱也买不到任何零食,不再用老式爆米花机“砰”的一声爆出来的爆米花更甜更香。
小时候哭着喊在橱窗前满地打滚即便挨打也想要得到的玩具,长大后就算拥有也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如此。
公司里给的假并不长,但这个月大家都卯足劲攒着假期,虽说现在过年的年味儿不足,但这已经是个由来已久的传统仪式了,怎么说也得多调休几天。
陈娇娉在新公司里试用一个月,这个月也算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休假的时候也不多,到快过年的时候,和子彧一样也攒了十来天的假期。然而她根本就不想有这么长的休假时间,因为不管她的朋友再多关系再铁,过年就意味着他们只会把时间留给全家团聚的时刻。朋友们都回家了,也就意味着她将一个人在这个出租屋里,过一个冷冷清清的新年。
她还记得自己过的第一个冷清的新年,是刚出来打工的那一年。那一年除夕夜,她和一起发传单的勤工俭学的女大学生都没有回家,两人在出租屋里,拿着一个借来的半导体收音机,听了一场春节联欢晚会。
第二年,她在一家公司的仓库做库管,过年和另外一个也没有回家的阿姨,还有同样没回家要值班的保安大哥,一起挤在小小的保安室里,看了场春节联欢晚会。
还有一年,和平常一样,睡了一觉就到大年初一了,早上冰天雪地都还没人起床,她闲着无事洗了一大堆床单被罩。
还有一年,自己跑去城市的公园逛,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天色还不太好,吓得赶紧往回赶,结果公交车司机也提前下班回家过年了,没有车坐。
还有一年,突发奇想和男友去爬山,结果爬了一半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点信号打了一圈电话,终于找了个司机愿意出车拉他们下山,但是狠心的要了六百块钱……
还有一年……
还有……
这个年过得冷不冷清,于陈娇娉而言,都无所谓,她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