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祭祠回来后,沉朱龙在自己房间内整整呆了一夜。
临近天亮后,他把矮人金大郎,流浪魅族少年单尼尔,亦兄亦仆的夸父族巨人衣建联请到房间,一五一十地把家族对他的决定告诉朋友们。
“明天我就开始变卖祖产财产家宅,进入荒蛮沼泽地修炼…老实说,我真怀疑是自己个不祥之人,无论谁现在离开的话我都会非常理解”。
“我当个大内总管会不会太高攀了?”单尼尔显得有些担忧。
“亲兵队队长正合适我”矮人金大郎则眉开眼笑。
“嘿嘿嘿“巨人衣健联不善言辞,只顾看着这三人笑。
慢慢的,四人相顾大笑!
人生在世,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说起来我们四个都是不祥之人,抱团取暖最适合不过了”单尼尔笑到眼泪直飞…
“谁说不是呢,我们那数百年才出我这么一个红头发红胡子矮人,哈哈哈…”金大郎笑到肚子疼。
“我更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小就被丢弃在狼谷,如果不是义父救了我,早被狼吃了,嘿嘿嘿”夸父族巨人喃喃自语。
他是沉朱龙父亲沉栖风在大陆南端的蛮族姜国游历时在狼谷里救的小孩,一直把沉栖风视为父亲。
“好!就让我们不祥人四兄弟同心协力,在荒蛮大沼泽开创一个大大的领地!让那些唾弃我们的人见鬼去吧!哈哈哈!”
“谁啊,一大早鬼哭狼嚎的扰人清梦!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啊”隔壁院的王寡妇被笑声吵醒,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二姨,不好意思扰你春梦了”
四兄弟赶快脚底抹油,嘻嘻哈哈地往门外跑。
“听说几个小兔崽子要被赶到大沼泽地去,真是造孽啊,女涡大神啊多保佑这几个小子吧…”王寡妇一声叹息…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当你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了你时,你却没想到你身边的某个普通人却为你叹息为你担心。
所以说,人生在世只有当你自己放弃自己时才是真正的被放弃。
“不祥人四兄弟”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人,沉朱龙经过一夜苦思冥想,突然间成熟了起来,他把父亲在老城里所有的房产打包卖给了三伯沉栖山,他知道三伯会妥善处理这些宅地的。
三伯没有来见他,只派了个老管家把一个小木箱交给沉朱龙,里面除一些金币外,还有一张地图一本《披风剑法》剑谱,另外还有一只戒指。
这是整个潘古大陆都通用的金币而且份量很足。
地图是荒蛮大沼泽的草绘图,正是他们现在需要的。
剑谱显然是父亲留下来的。
最惊喜的是那只闪着迷茫空旷光晕的戒指,沉朱龙曾听父亲描述过这是类似“乾坤袋”一样稀有的储物法宝!
看来三伯沉栖海还是很痛他的,他父亲留下来的地契,房子可不值这么多。
沉朱龙要开始他的大采购了,他身体里寄宿那个异世界的梁巨国可是有着丰富野外生存技巧的资深驴友,这种采购小儿科罢了,没现成的也可以订做,金币的魔力可不小。
当他把采购任务分配有几个兄弟时,可把他们和商户们雷倒了。
订单里除了衣服食物果品火石外,还有各种谷黍类种子,甚至还有各种家庭饲养的畜牲(还必须分公母,母的还必须是怀有种的!),另外,还画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图纸悬重金让作坊们订制,同时规定图纸还必须要回收!
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离开的情怯也在蔓延,三伯沉栖山的宅邸还是大门紧闭着。沉朱龙正要回头,却发现大门不远处的那棵老桑果树下有个浅绿色的身影正掂着脚想要摘桑果。
三伯门前这棵桑果树一年四季都有结果,甚是神奇,这果树是他和家族里其他兄弟年幼时的乐园之一。
他顽皮之心登起,轻手轻脚走近,一个身穿浅绿色的女孩仰着头正想要摘住低垂下来的果枝。
“你这小丫鬟,敢偷果吃!”沉朱龙笑骂。
女孩吓一跳,后退几步,满脸防备地瞪着他。
“你是新来的丫头?偷摘果子吃被老管家发现是要打手心的”沉朱龙好心地劝告她。
“咦…,你不是那个…那个…沉猪笼少爷吗?”女孩的声音软糯好听,灵秀清丽的圆润小脸上都是疑惑。
沉朱龙一脸黑线:“叫沉朱龙,红色的龙的意思,没文化真可怕”
“你不认识我吗?”女孩眼珠滴溜溜直转。
“你一个小丫鬟我有必要认识吗“沉朱龙没好气,随手摘下沉甸甸的果枝递给她。
“用温水泡一泡再吃,怕果枝间有小虫”,沉朱龙正传授经验,但那桑果叠叠缀缀紫里透红,甚是诱人,不禁撸了几颗放嘴里大嚼,一时香甜满口。
女孩学着他的样子,也吃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就把一大枝桑果吃了个精光。
沉朱龙就回味无穷,女孩歪头看着他说道“:听说你要被赶到大泥潭里去修炼了,是吗?”
真是刹风景!沉朱龙一阵气苦,伸手给她头上来一个响粟子,边恶狠狠地说“:说对了,等我大泥潭里的府邸建好了,就让我三伯把你赐给我当个烧饭洗衣服的丫头!,等着瞧!”
说着,沉朱龙大步走远,背后传来女孩格格的笑声…
部落历520年,元月十五日,初春,忌宴席,宜出游宜远行。
城门刚开没多久,沉朱龙,金大郎,单尼尔三骑冲出城门,后面一个巨人快步紧跟,夸父族号称逐日一族,脚力不会比骏马慢,再说以他们那庞重的身驱,有哪种座骑可以顶得住?
正城门城楼上挤满了人,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有庆灾乐祸的,有黯然神伤的,有高兴有难过的,而更多的是无聊看热闹的。
这时,三人突然回头朝着城头那些认识与不认识的人群一阵乱喊:
“周秃子,你还欠我一顿酒!”
“大家听好咯,得胜酒坊的翠花,她打酒每次都少二钱!“
“王二姨,你洗澡间角落有个小孔,隔壁吴老二常在那偷看你洗澡!”
“那偷吃桑果的小丫鬟,等我府邸建好就把你买来做烧饭丫头!”
……
城头一阵轰然大笑,并杂有笑骂声,有娇叱声,还有几支草鞋飞了出来。
“哈哈哈…”不详人四兄弟骏骑如飞,逐渐消失在朝阳中。只听到那背影消失的方向传来沉朱龙豪迈的歌声,旋律奇怪,充满了离别的伤感: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蒙蒙
人的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来来来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迭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信
我们再相逢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信
我们再相逢
……
城头的边角,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孩望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竟然有些迷痴了…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制式锁甲的中年军汉,悲凉的歌声中,他那历尽百战,伤痕累累的身体站得跟城头值守的少年军汉一样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