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参汤,花梨琼将老爷子推进屋里。别墅里的一应装修陈设,是当得起“富丽堂皇”四字之誉的。从二楼有隐约的悠扬琴声传来,一楼的厨房里此时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花梨琼将轮椅停在客厅,打开电视,将节目停在财经频道上,俯身道:“爸爸,您先休息一会,我去厨房给妈帮忙。”
“呜。。。”
花梨琼来到厨房,之前与她一道去庙里烧香祈愿的贵妇,一身居家的常服,系着围裙,正自顾自的忙碌着,吴婶在一旁只能打打下手。
“妈,我来吧。”花梨琼拿起搁在台子上的菜,动手择去枯黄的叶子。
贵妇向她报以甜蜜的笑容,抬手将花梨琼按住,“放那儿,你在公司忙一天了,去休息吧,很快就开饭了。”
“没事,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不累。”
贵妇也不再坚持,与花梨琼并肩而立,边择菜边欣慰的道:“老爷子的参汤喝完了?”
“嗯,我看爸的精神越来越好,周医生说,差不多可以让他试着站起来,慢慢恢复行走。”
“是好点了,这事急不来,都四年多了,能恢复成现在的样子已经是万幸。”
“我看爸可比您着急,有动力在后面撑着他,集团还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呢。”
“我是一点也不想他再回集团主事,唉,只可惜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点忙也帮不上。。。”
“。。。”
看着有些黯然的花梨琼,她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可这么多年,花梨琼是如何为这个家付出的,是如何帮这个家挺过一个又一个难关,她都是看在眼里。而自己儿子的昏庸无能,穷奢极欲,说到底都是她从小娇惯导致的。今天也许是气氛使然,她实在不想再按捺下去。
“阿琼,这个家全靠你一个人里里外外操持,真是辛苦你了。妈在这,替老爷子,替我儿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这个家。。。我,我真的不敢想。。。”
花梨琼抬起衣袖,将婆婆眼角的一点晶莹拭去,“妈,您说什么呢?这些都是我分所应当的,您没必要谢我。您才是家里最大的功臣,如果没有您对爸的不离不弃,对我们小辈的慈爱呵护,这个家早就不成样子了,爸和我们,最应该谢的是您啊!”
花梨琼的话确实让她收起了神伤,展颜微笑,笑容中并没有苦涩,更多的是追忆。
孙桂莹嫁给月方明已经三十几年,三十几年里她确实做到了不离不弃。从他们结婚那时起,他们就备受争议,她是一名返回海市的知青,而他却是富家的公子哥,既不门当,也不户对。而月方明却一意孤行,不惜被赶出家族,也要与她结婚。那时的狂热,那时的甜蜜,那时的幸福,至今回味,仍能让她心为之化,骨为之酥,试问她又如何能够舍弃他对她的一往情深呢!
以己度之,花梨琼确实是爱自己儿子的,若不是情到深处,她又怎么会甘愿为儿子一肩挑起这样的家呢!
婆媳二人口中说着,手中也不停,不到一个小时,一桌丰盛的晚餐便摆了上来。让司机送走了钢琴老师,将月方明推到餐桌边,一家人围坐下来,却唯独缺少了维系几人羁绊的存在——月晓谦。
“咱们吃饭吧。”孙桂莹略显尴尬的向月方明说到。
月方明口不能言,眼中却露出了深入骨髓的失望。
孙桂莹刚要起筷,门口便传来了开门声,进来正是月晓谦,三十出头的年龄,留着时髦的发型,除了长相俊朗,再无可取之处。手中的西服外套半拖在地上,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处的扣子解开着,衬衫上还有红酒洒落的污渍,哪里有一点谦谦君子应有的风度。
“爸爸。”刚刚坐定的月如嫣,看见门口的月晓谦,欢快的叫到,正要蹦起来,却被妈妈的手按回了椅子上。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孙桂莹的眼,她立刻黑起脸,摆出了久违的威严:“怎么回来这么晚?赶紧过来吃饭。”
“嗝。。。不,不吃了,在外面。。。有应酬,嗝。。。我先。。。去洗澡。”说完便一摇三晃的上楼。
“什么应酬,分明就是和狐朋狗友去花天酒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咱们吃饭,别管他。”气到极处,孙桂莹却仍是这般不痛不痒的唠叨两句,对于这些,花梨琼早已习以为常。
本来融洽的晚餐,就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花梨琼一面严厉的监督着女儿吃掉被她拨到一边,令她讨厌的蔬菜,一面将孙桂莹夹入自己盘中的食物细细吃掉。
“砰。”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一个身材娇小的“泼妇”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冲到客厅与餐厅的正中间,双脚八字迈开,双手叉腰,爆出一声雷霆怒吼:“月晓谦,你给老娘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