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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明即死

“少爷,少爷醒了,少爷醒了!”胡烁耳边传来女性兴奋的声音。

他直起身看了看,床头站着一位身穿汉服的漂亮小姐姐。小姐姐左右手上下叠着放在胸口处,微微一弯腰向自己道了个万福。

“你是……”胡烁开口道。

“奴家是丫鬟小翠,少爷忘了?”

胡烁挠挠脑袋,不对啊,我刚刚不是待在寝室读小说吗?没和同学去看COSPLAY表演啊。等等!小姐姐你是怎么混进男寝的,莫非你是个带把的小哥哥?

他的心中逐渐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胡烁今年十八,由于高考成绩不佳,只得上了个野鸡大学,每天宅在寝室靠电影小说度日。

他掀开被子起床看了四周,和记忆中脏乱差手纸塑料瓶满地丢的大学宿舍不同。这里的床,桌,椅全是木头做的,用手触碰了下冰凉又厚重,做工与样式甚至于摆放布局也给人一种舒适大气的感觉。

不会有人费这么大的手笔建立一个逼真的房间来捉弄自己。

他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脸,疼!看来不是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老子穿越了!

穿越了!穿越了!我胡烁居然也有穿越的一天!他高兴地乱蹦乱跳,一口亲在了丫鬟的脸上。

丫鬟羞红了脸,后退了几步,指着胡烁下半身道:“少爷那个……那个……”

胡烁低头一看,自己宅了太久,在少女的刺激下下半身居然起了反应,赶忙捂住自己的小伙伴。

他找了衣服却又不会穿,只得叫丫鬟帮忙。上衣下裳,青纱中单,大绶小绶……繁琐的衣冠全部穿戴整齐后,胡烁迈出了房门。

穿衣过程中和丫鬟闲聊知道了现在是明朝,但是当今皇帝姓甚名谁还不清楚。

出了门才发现现在是冬天,寒风吹来呜呜作响。胡烁看着宽阔的庭院心道,这家可一点也不小啊,都快走出汗了。别的小说男主穿越一个个穷成狗,我呢?光看我这一身装扮就知道来头不小,哎呀,人比人气死人哪。胡烁得意的笑出了声。

走到府外回身抬头一望看到门匾上印着两个金色大字“胡府”。看着富丽堂皇的家门,胡烁嘴咧的更开了。

家丁看少爷傻笑便在旁边小声提醒:“老爷上完朝回来了。”

只见一顶轿子停在眼前,家丁掀开帘子,一位身着红袍胸前补子上绣了仙鹤图案的五旬左右的老人走了出来。

明代品级不同衣服补子图案不同。文官为禽鸟,武将是走兽。成语衣冠禽兽即来源于此,仙鹤乃文官一品的图案。

胡烁内心揶揄,混到了四五十岁才当上一品,太水了。幸好你有个好儿子,你就好好看着吧,三年内我必定能裂土封王,给你一块最好的福地让你好好养老,不再受这早起上朝之苦。

“烁儿!你,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被马车撞死……”老人大惊,急走几步到了胡烁面前,想一把抓住儿子,看个真切。

呵,附身在死人身上了么,老套路了。

胡烁后退一步,躬身作揖:“床上躺了一会便好了,并无大碍。”

老人不敢相信,他用手将胡烁上半身轻轻抚摸了一遍,随后紧紧攥着胡烁的手不松开,上下打量:“还是要先找郎中诊断诊断才好。”

老东西烦不烦。别碰我,你手好冷!

胡烁被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摸遍了全身。虽然猜测出这人应该是自己父亲,但是由于他内心对此人并无好感,因此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甩了甩手道:“无需郎中,我的身体是否有恙,我岂会不知?”

老人松开了握住胡烁的手,眼神却盯紧了他。心里总感觉眼前之人极为陌生,老人道:“无事便好,这段时间千万别骑马,一定要小心一些,那纵马踩你的车夫我已亲自收拾了。”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骑个屁的马,老子根本不会骑马。这老头是真的烦。

胡烁不愿意听老人啰嗦便说道:“是,家里闷,我想出去走走。”

“小心些。”思考了一会儿,老人又开了口:“朝会事务繁杂,我很久没有陪伴你们了吧。过些天就是上元佳节了,等为父这几日忙完了便去看看。一家人一起去。”言罢进了府邸。

胡烁也转身往街上走去。

明朝定都北京,既然这次有机会来了这里,他自然要去上朝的地方看看,去了解最早的故宫和那600年前的中国首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酒楼与民房,江流和船舶一路地铺了过去,无穷无尽。微风吹拂着细柳簌簌作响,古式建筑上留有积雪的痕迹。石桥上挑担的小贩说着吉祥话讨生意,桥旁有人折柳送故人离别,桥下乌篷船来来往往发出嬉闹的笑声。没有了近现代工业废水,没有了挡住阳光的钢铁森林,没有了难闻的骑车尾气,整片天空荡漾着树木的香味。

曾经的北京居然是这么清爽悠闲的地方。可惜了,现代中国高速发展,人心浮躁,人人都在被快生活的节奏裹挟着向前走,再也没有人会停下来,也没人能够停下来欣赏周围的风景了。

胡烁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隐隐感觉有些奇怪,却不知怪在哪里。

他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只见前方盖着一大片屋子,屋内的人有说有笑操纵着织机纺织着棉布。历史书上曾说明朝中后期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大厂主雇佣民工干活,并支付佣金。

胡烁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应该干些什么呢?像他们一样找个地方打工赚钱吗?至少要做点什么增强下真实感才能更好的融入这里吧。”

一个现代人回到古代想出名干的第一件事应该是什么?胡烁想了很久,犹豫再三才不得不亲口承认了一个事实——必定是抄诗词。参加科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参加的,做文章又不会做,就是靠抄诗词这种东西,才能瞬间出名,让人赏识,抱上大腿,被推举当官混迹于官僚社会,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这是最方便最省力的路。

明清小说出名。要是能弄一本清代的《红楼梦》或者趁着吴承恩等人没出生,搞一本《西游记》出来自然也可以万人敬仰,一时间洛阳纸贵。但是小说什么的太长了记不住不好抄啊。所以最最最简单的行为就是抄诗词,快捷,量大,门槛低。

再说老人刚刚已经提示自己了,说马上就是上元佳节,这种日子必定有诗会!这不是一个让自己施展拳脚的绝佳时刻吗!胡烁已经开始哼哼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先抄那个好呢。

阿嚏,胡烁打了个喷嚏。哈,肯定是谁羡慕我的才学,嫉妒我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胡烁得意洋洋,却不知危险早已到来。

“听闻足下身体不适,本想去拜望,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穿锦袍的公子哥手摇折扇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供人使唤的小厮。

看打扮像是个贵公子。听这语气应该是认识的。

这里人生地不熟,需找人打探打探情报。

胡烁说道:“病早已痊愈,恰好刚才路过一处酒楼,与我吃上一壶酒暖暖身子。如何?”

那公子将折扇一收:“好!那广源楼做的八宝刀鱼可是一绝,今日有口福了!”二人来到酒楼下。

饭前洗手是个好习惯,胡烁走到溪水边冲去了粘在手上的喷嚏,又用水擦了擦脸,在冰水的刺激下逻辑思维能力迅速的运作起来,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不对!胡烁猛地惊叫了起来。

不对!这里不是北京!大量的船舶河流,连绵的纺织工厂都是南方才应该有的景象。终于找到奇怪的原因了,原来是此处环境与内心中北方的对不上!

那么这里是哪里?冷静思考下,乌篷船、石桥、酒楼,这些南方都有,分辨不出具体位置。这里有没有一些特殊的有标志性的辨识物,比如说……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八宝刀鱼。似乎是道江淮菜。

“这里是江淮?”胡烁好奇的问道。

“不是!江淮是你老家。完了,你不会摔傻了吧,真不记得这里是哪了?”那公子答道。

胡烁稍加思索后肯定地回答道:“南京!这时应该叫金陵。”他想起来一个线索——姓胡的老人刚散朝回来,而明朝需要上朝的地方除了北京以外就只有……只有一处!陪都南京!

“管他北京南京呢,吃酒吃酒!”说罢拍了拍贵公子的肩膀走进了酒楼,顺带还擦了一下手上的水。二人叫了几个菜,坐下谈笑了起来。

北京也好,南京也罢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事情并不影响剧情发展……才怪!打住!就是因为胡烁老是想当然,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个事情就应该是什么样的,并没有根据环境人物综合分析推理才会频繁出错,以至于让他再第二天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无法摆脱的困境。

若胡烁真的有心,跳下床,走出门外的第一瞬间就应该意识到这里是南方,然后联系上朝这个词就能推断出这里是金陵。

下面这段内容极其重要,诸位!睁大眼睛,动动脑,看仔细。想清楚!

言谈间得知此人叫陈仲麟,父亲是御使大夫陈宁,手底下一帮言官,天天喷人。胡烁是不喜欢言官的,他觉得这些人除了BB什么都不会,言语中便表达了对明代键盘侠的鄙夷。

“没办法,御史台的作用就是监察百官,他们如果不上疏那要他们何用?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喜欢他们,告诉你吧,御使最重要的作用其实是攻讦政敌。三人成虎,皇上听多了你的坏话,便会觉得你是坏人,疏远你,厌恶你,到了那时你官都没得做。”陈仲麟红着脸说道。

三人抱团,攻讦政敌。胡烁琢磨着这两个词。这时候已经有了党争?党争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胡烁听说过一个说法,明朝亡于党争。

明朝末年阉党和东林党争的你死我活,再加上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无论那方掌权朝廷都是糜烂不堪。

朝中官员每天想着投靠谁,拉拢谁,打压谁,没有几个人为了拯救国家而考虑。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权力斤斤计较,最终在无穷无尽的争斗中明朝国力消耗殆尽走向了灭亡。

诶!不会大明马上就要亡了吧,然后我扮演一个救世主,挽大厦于将倒,救百姓于水火?别进展这么快,我受不了。

胡烁道:“党争可不太好,是祸国殃民的现象。现如今朝堂状况如何?是谁掌权,我爹可斗得过他们?”

陈仲麟笑:“多虑。令尊国之重臣今又有家父相助,合力整顿朝纲,铲除奸佞。国家蒸蒸日上,百姓自强,谷物满仓。当今之时,举国之仕,皆我辈中人!至于党争,连当今圣上都是我们的人,你怕什么。如此贤明之君,千古未有!”

这么一说胡烁就放心了,看来也不是亡国的征兆,家里又有权。自己这一世估计只用浇浇花,散散步,坐等那大好的功名往自己脸上来砸。胡烁心情好便多喝了几杯,不知不觉一中午过去了。

其实到了现在,如果胡烁能更懂一点历史,或是头脑清楚些,仔细思考,是能根据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来猜测出自己父亲到底是谁,以及马上可能遇到的风险。

可惜他只是个废柴,所获得的知识仅限于课本和自己看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说。一些细节看过就忘根本记不住,比如御史台是什么时候改作了都察院。

下午回到家,父亲母亲看胡烁身体健壮又忍不住劝了他几杯酒。于是便喝多了。头一晕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了凌晨。

第二天天刚还没亮,外面便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依稀听见谁在跑,在哭,在叫。啥事啊?胡烁起身披了衣服透过窗户向外看,朦朦胧胧似乎有黄色的光。着火了?救火啊!头巾束带也顾不得系了。随便摸了一个桶踢开门准备打水救火。

门一开,只见家奴女眷跪了一圈,旁边站着一些黑衣人举着火把看管着院落。遇贼了?这我可搞不定。

胡烁赶紧拉上门想扑到床底躲起来,门还没关紧一个人便踢开门冲了进来,直接抓住了胡烁,拖到院子里按倒在地拿绳子绑了。胡烁试着起身反抗,绳子反而越勒越紧。

胡烁看了看,那些人穿的衣服上印着龙一样的长虫,腰挂宝刀面无表情来来往往似乎在搜查着什么,这衣服看起来有点像电影里面锦衣卫的衣服啊,这便是飞鱼服?这些人是锦衣卫?锦衣卫来我家干啥?

胡烁看过的不少明朝小说中主角都加入了锦衣卫,权利极大又威风八面。看着书里的人风流快活,胡烁心里也痒痒,向往着有朝一日成为其中一员。

这肯定是一个考验,如果我能摆平的话,想必就会被人赏识从而加入锦衣卫,从此作威作福,人人敬仰。想到这胡烁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喂!大哥,你们锦衣卫是不是来找什么东西,我知道在哪!给我松绑,我帮你们找!”

“锦衣卫?没听说过,亲军都尉府的人奉命办事。不需要你帮忙,嘴闭上。”

听到着野蛮凶横的台词,胡烁一下子就怂了。

“哥们,松个绑呗,勒到肉了,痛!”胡烁又哀求道。亲军都尉府的人并没有搭理他。

胡烁毕竟只是个小孩子,碰了钉子,遇到难处理的问题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求救于父亲。他转头看向了奴仆。

“我爹呢?”家奴只顾着哭泣也不搭话。

不用担心的,胡烁在心里安慰自己。我解决不了的话还有我爹。我爹当朝一品,御使也全是我们的人,这些亲军都尉府的人算得了什么,明天就叫人参他们一本。说不定等到天亮他们最高长官还要来送点金银软玉赔个不是。到时候我可不会收!

哼,你们竟然敢来搞我,那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等到日后我飞黄腾达了,定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一个!胡烁咬着牙,内心YY起来。

可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爹的消息,反而一个太监不慌不忙地悠着步走了进来。站定打开圣旨宣读。

“右丞相胡惟庸窃持国柄,枉法诬贤,操不轨之心……谋反,夷三族!”

听着太监朗读圣旨,胡烁有点蒙,啥?胡惟庸?他谋反和我有啥关系,我叫胡烁啊!喂,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旁边黑衣人举起了刀,将胡烁头按了下去,随着破风声响起,胡烁感到颈部一阵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后颈喷了出来,呃……胡烁用尽全力还是发不出声,越来越累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随后肢体变得冰凉,倒了下去。

胡烁猛然直起身来。“少爷,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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