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人将左中堂从天牢里放了出来。左中堂去见皇上,皇上告诉他:“夜玄墨死了,五皇子也死了。左中堂,你该想一想自己要效忠谁了。”
皇上说的话,像像是一记闷锤,将左中堂砸的头昏脑涨。
“皇上,老臣效忠的是大楚的君王。”
“朕就是大楚的君王。这一点,朕希望你清楚。”
“是。”左中堂低眉顺眼地离了皇上的仙居殿。这是皇上近来修道的地方。平素极少让人进入。连赤乌道人都被排斥在外。
左中堂是被苏公公派人送回府里的。苏公公现今的权势已经超出左中堂想象。一个宦官而已,却能这样当权,也不能不算是一个怪谈了。
左中堂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沿着密道去了墨王府。一见冷千凝,左中堂急急忙忙询问夜玄墨和五皇子的事。
冷千凝的回答,直让左中堂悲喜交加。悲的是夜玄墨确确实实地死了,喜的是五皇子只是诈死,他还活着,大楚最后的希望还没有破灭。
左中堂认为大家不能坐以待毙,皇上既然已经成了魔王,整个大楚就已经岌岌可危了。若是夜玄墨还活着,他也一定会带着大家向皇上宣战的。
冷千烁派人将五皇子悄悄地送去皇都城,整个大楚遍布都是皇上的眼线,大楚已是不可待。冷千凝一番思虑,最终决定将五皇子送往齐国。齐国有韩长风在,冷家人信任他,也愿意将五皇子交给他们。
韩长风和冷千烁的侍从在齐国的京都交接,五皇子被打扮成一个小丫鬟的样子,面目虽然与从前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眉宇之间的气质,却是颓靡不振的。韩长风跪拜五皇子,五皇子鼻头发酸:“我哪里还是什么五皇子?我只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五皇子跟着韩长风入了公主府。韩长风和公主成婚以来,夫妻二人倒也是举案齐眉,甚是和谐。公主知晓韩长风有故人来拜访,如今见得韩长风带回来一个小丫鬟,公主不觉得有些吃味:“驸马,你怎么就带回来一个女人?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公主,你别那么急性子。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丫鬟,是否有些面熟?”
公主在楚国的时候也曾经和五皇子见过几次面,也一同用过几次膳。公主紧盯着五皇子的脸,忽地像发现新大陆般地叫起来了:“我,我想起来,原来是他。五皇子。”
“是我。让公主见笑了。”五皇子有些苦笑。
“五皇子,你怎么这身打扮?”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皇家礼仪的。堂堂的大楚皇子,竟然打扮成一个女人,说出去也怪让人笑话的。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公主已经准确地知晓了五皇子的来意。原来,他是逃难来的。早先公主听说过楚国皇帝暴躁易怒,如今竟然对自己的皇子下手,果然是毒到让人心寒。皇上的真实身份,五皇子并未告诉韩长风或是公主。他知道韩长风对冷千凝有旧情,若是说出冷先国所做的那些事,韩长风怕是要更加担心焦虑了。
“整个楚国,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公主问。
“算是。只有我的皇婶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哦。就是冷千凝。”五皇子说着,抬眼去看韩长风。
韩长风心头猛地一紧,但面子上还是尽量不动声色。
“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墨王爷。也是美事一桩。”韩长风说着。
“可惜,我的墨皇叔也不在了。”提起夜玄墨,五皇子不免伤感许多。
“五皇子。既然冷千烁将你托付给我,我和公主就一定护你周全。只是齐国不比楚国,你可要受委屈了。”
“我并不怕死。我只是想要给我的额娘还有皇叔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等到大仇得报,我大概也不愿再苟延残喘了。”
“五皇子。你要振作。”公主和韩长风赶忙劝慰五皇子一番。
五皇子留在公主府里,化名为齐悦。在外人面前,他的身份是韩长风的侍从,平日里跟随韩长风出入办事,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奴仆。
“一个皇子竟然能这样吃苦耐劳。日后,他必定是大有所为。”韩长风由衷地感慨着。
“我听说他还未曾婚配。”公主说道。
“是啊。如今他落得个孑然一身,也怪可怜的。”
韩长风夫妇二人还在为五皇子的遭遇伤感,韩雪桢的心思却再也无法平复了。自从跟着哥哥来到齐国,她常常会觉得孤独,与失落。但是没办法,临行之时,父亲无数次地嘱咐她绝对不要再回到楚国。她虽然任性,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若非是楚国有大事发生,父亲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五皇子来到公主府,韩雪桢便常常去与五皇子寒暄。他乡遇故人,对五皇子和韩雪桢都是一样地安慰与暖心。二人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五皇子也觉得自己心头的郁结正被韩雪桢一点点化解。
“五皇子,大楚是不是真的生出乱子了?”
“叫我齐悦。”
“好吧。齐悦。你的父皇真的要对你痛下杀手?”
“我的娘亲,我的皇叔,还有摘星楼里的那些大臣,都死在他手里。”五皇子坐在清冷的月光下,手里拿着一把玉箫,擦拭着,把玩着,神情伤感着。
“我明白你的感受。这两年来,我看着哥哥在齐国扎了根,成了亲,生了孩子,可齐国只是我哥哥的家。而我的家,它本是在楚国的。我却不能回去。”韩雪桢穿着一件薄荷绿的裙子,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天并不热,她只是觉得心头发闷。蒲扇带来的清风,吹乱她的鬓角,她坐在木凳上,嘴角还扯着几丝苦笑。
“当年韩大人将你们兄妹二人送出楚国。他是有先见之明的,他料到了楚国有变故。他是真的爱你们,所以才舍得让骨肉分离。寻常人家的父亲是如此地爱着子女,可那些权势熏心的父亲,却只想杀掉孩子。”
“你在说你的父皇吗?”韩雪桢歪着头问。
“不只是。还有,冷先国。”
“啊。冷大人,他找到了?哦,不,他要杀掉孩子?”
“雪桢。今天太晚了,等日后,我再和你细说吧。”五皇子起身出了院子,韩雪桢看着他的背影,咂摸着他的话,脑子里还是没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