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毕竟见多识广,他与冷千凝说起一个叫无道道人的高人,兴许那高人能够知晓绿石的来处。
“无道道人?听这名字,倒显得有些不正经。”冷千凝一个没忍住,吐槽了起来。
一向儒雅的温太医也被冷千凝的吐槽逗乐了,半晌之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那无道道人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人。三十年前,他一手建立了雕月楼。那可是江湖中顶尖的情报机构,普天之下,就没有他们雕月楼所不知道的情报。”温太医提起雕月楼,倒是满脸赞叹。
“雕月楼?我倒是从未听过。”
“后来啊,就可惜了。无道道人忽然决定解散雕月楼。自此,雕月楼徒众四下飘零,再无影踪。倒是我上月在边塞置办药材偶遇了无道道人。他至今仍是仙风道骨的做派,让人震惊。”温太医站定模仿无道道人的动作,一举一动,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正逢军营一切稳妥无事,冷千凝收拾好行囊,又备齐了干粮与水,便骑着那白马径自离去了。
“她已经出发了?”
“是的。正如王爷所预测的那样,她急不可待地就出发了。”温太医笑言。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执着热烈,像,像一团火。”提起冷千凝,夜玄墨的双眼发着光亮,任谁也无法忽视那灼热神情的眼神。若是冷千凝在现场的话,她怕是也要周身发烫了。
此时,夜玄墨的营帐里,他光着上半身,身前身后各有三名男子在为其输送真气。这些男子来自皇都的弥月教,他们在左中堂的授意下来帮助夜玄墨。也是,若非他们及时赶到,夜玄墨早被歹人的锁仙阵牢牢锁住了。
在大军抵达西海关的第三日,那些人便对夜玄墨下手了。他们先是悄悄在夜玄墨的汤羹里下了毒药,好在温太医早已备好银针挨个查验,那银针在进入汤羹的时候瞬间变黑,温太医皱了皱眉眉头,将那饭菜随手丢到帐篷的角落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那歹人哪里肯善罢甘休,他们趁着风势又向着夜玄墨的帐篷吹送毒魂散,那毒魂散无色无味,被人吸入身体却会在数日里导致周身溃烂而亡。温太医是何等机灵聪敏之人,他用数千金丝做成严丝合缝的捕风网,夜玄墨提笔写下几道符,张贴于营帐的门窗处,那毒魂散自然也就失了果效。
早在出宫之前,夜玄墨便听闻皇上此次要伤他。夜玄墨自以为自己已经稳妥地备好所有,却不想皇上的杀戮之心是如此地决绝,他不惜与萨满巫师勾结,单单为了夜玄墨摆起了锁仙阵。那日清晨,夜玄墨与随从一起在营帐外查探军情,他只觉周身发冷又发烫,仿佛深陷冰火两重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夜玄墨便昏至不省人事。随从快马加鞭地将夜玄墨驮回来,温太医一把脉,便知夜玄墨被锁仙阵所伤。
温太医早年间曾经跟随师父四下游历,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用银针在夜玄墨的身上施法画符,足足折腾了一天才勉强将夜玄墨从死地里救回来。从那天以后,夜玄墨的表现就开始越来越昏庸荒诞,旁人不知他为何如此,但温太医清楚,夜玄墨是在保命而已。
冷千凝骑马走了半天,终于抵达了边塞小镇。那小镇名唤藓落。冷千凝在藓落按照温太医给的地址四下去寻找无道道人,她兜兜转转终于在日落时分叩开了无道道人的木门。那是一个近乎荒芜的院落,小径旁边野草葳蕤生长,一眼望去,总让人感觉有什么东西隐匿在那浓郁的绿意里。
”来者何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晚辈乃是大楚将军冷先国的女儿,冷千凝。此次前来是想要向先生打探一个物件的来历。唐突之处,还望先生见谅。”冷千凝毕恭毕敬地说着。
“装成别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吧。何况你寄居的身体是冷家千金。冷家,可不消停啊。”那人一语道破冷千凝的身份,冷千凝吃了一惊,果然是高人。
“先生果然是高人。”
“尚可。尚可。姑娘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锁仙石的事?”
“锁仙石?莫非,先生说的是我怀中的这块绿石?”冷千凝问道。
“正是。”无道道人一边说,一边从屋内轻飘飘地飞了出来。他的样子温吞慈祥,像是世间最最寻常的老人模样。但冷千凝很清楚:高人就是高人,只可被仰慕!冷千凝连连退后几步,忽地感到身后一阵凉气。一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素净蓝袍的男子。只是一眼,冷千凝便知那男子并不是人。至少,他眼下的形态也只是一缕魂魄罢了。
“你踩到我的脚了。”蓝袍男子怪声怪气地叫道。
“啊。很抱歉。”身在别人的地步,服软永远是对的。冷千凝赶忙道歉。
“别理他。他只是在找存在感罢了。姑娘,你且随我进屋吧。”无道道人挥一挥手,那蓝袍男子立马如风般消散不见。冷千凝睁大眼也看不到他的踪迹了,但她也分明感到那蓝袍男子已经无处不在了。
无道道人的房间很素简,从里到外都是深褐色的物件,看上去都是年岁已久,让人顿觉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无道道人轻轻一碰桌子,两盏冒着热气的清茶已经就位。他又随手用手指叩击了桌面,一盘色泽娇艳欲滴的瓜果已经摆放其上。
无道道人示意冷千凝饮茶,冷千凝犹豫片刻,她可不希望那茶杯是什么妖魔邪祟所幻化的,但她到底不好拒绝无道道人,最后破釜沉舟般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幸好,那茶水风味甚好,远超过冷千凝平素所饮过的味道。
饮罢茶,冷千凝将绿石从怀中取出,无道道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墨王爷能够活下来,倒是真的不容易。”
“此话怎讲?”冷千凝有些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