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妃原先想着如今太子被废,冷千凝与太子的婚约也已被作废,如今时机刚好,若是能让远儿与冷千凝结上婚约,那也算不辜负自己苦心积虑地算计了那么久。
明贵妃兴致勃勃地来找皇上求婚,却被皇上当场拒绝,据他所说,那冷家之女有克夫的嫌疑,如今太子已被她克成这个样子,他实在不忍心让五皇子也因她遭难。皇上说的话听上去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五皇子细思打量,作为五皇子的生母,明贵妃自然也就不好再将儿子“推入火坑”。明贵妃只得暂时地偃旗息鼓,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爱妃,朕倒是有一事想要拜托给你。你也知道的,允妃和太子行那等苟且之事,朕,心甚伤。宫娥三千,却唯有你对朕是真心的。爱妃,朕心里的苦闷如今也只能和你说一说你了。当年陈皇后还在,你们姐妹情深,一左一右陪伴着朕,眼下,朕只有你了。”老奸巨猾的皇上难得如此深情,明贵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了。女人啊,就是好哄,就连明贵妃这样纵横后宫数十载的女人在皇上的糖衣炮弹面前也一早就失了分寸,更不要提警惕之心了。
皇上要明贵妃去审问纳兰。纳兰是允妃的心腹,自然知晓允妃许多的秘密。陈公公已经先行审问了一番,但那纳兰口风很紧,陈公公使尽手段还是没能问出更多的事情。
“你觉得明贵妃能问出更多的东西吗?”待到明贵妃离开后,皇上转头问陈公公。
“奴才觉得,明贵妃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宫里的女人都有强大的心脏,一个个多年浸淫在算计与阴谋里,要想对付这样的女人,就得找一个这样的女人。有矛有盾,才能决出胜负。”陈公公微微一笑,老脸舒展开来,依旧丑的可怖。
在皇宫里,太监和宫女们背地里称呼陈公公为星宿老怪。他那个人眼睛很毒,手段又狠,长相嘛,真是能够半夜吓哭孩子的那种。
明贵妃领旨离开,她先是回到宫里让映月为她准备了一些物什,都是上等的精妙的审讯秘器。皇上也发话说了:不管你把她审成什么样,只要留着她一口气,剩下的,随意处置。
明贵妃与映月主仆二人在琉璃宫准备了许久,待到夜色昏沉这才前往天牢提审纳兰。蒙面的纳兰一见映月就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她咒骂映月背信弃义辜负了自己的主子,映月却笑:“若说主子,明贵妃才是我的正经主子。我可是她当年的陪嫁丫鬟,那允妃,算什么主子?”
纳兰忽地愣在那里,她这才明白明贵妃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将自己的陪嫁丫鬟送到其他妃子的宫里做粗使丫鬟,这等心机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明贵妃,陈公公已经审过我了。喏,你看,我的脸。”纳兰揭开面纱,明贵妃和映月都倒吸了一口气。
原本花朵一样的面容,竟然被陈公公刺出了许多伤痕,那些丑陋的歪歪斜斜的伤痕,像蜈蚣趴在纳兰的脸上。
明贵妃心沉了沉,都说太监最易变态,没了命根子,便多出了许多怨恨仇毒,如今亲眼一看,还真是这样。他怎么能舍得这样下手?明贵妃惊了又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该如何审问纳兰了。
“纳兰姑娘,允妃往日同你的情分,我都是知道的。允妃待你,并不能算得上是善待,你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维护她?”映月开口问道。
“你也无需挑拨我们主仆二人的情分。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死也不会说。”纳兰冷笑。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怕说出真相?你到底在怕什么?”明贵妃也问。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只是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也不会给你的。”纳兰因为身体的疼痛而表情扭曲,可她还是不肯松口说点什么。
“来人。用刑。”明贵妃招呼身后的衙役。
那些衙役还算善良,他们对着明贵妃说道:“贵妃娘娘,这些酷刑,纳兰都试过了。没有用的。”
“纳兰。你何必要让自己这样受苦,你知道什么,便说出来吧。你都这样了,我们也不想折磨你了。”映月哀求道,映月和纳兰毕竟在一起生活过,她知道纳兰被允妃苛待过,就像允妃苛待自己。
“你到底在怕什么?”明贵妃苦苦地问。
“映月,你不是我。你理解不了我。”纳兰的语气依旧决绝如铁。
“你的枕头下面有一张画像。那是一个孩子的画像,那个孩子,到底是谁?”映月忽然发问,她看到纳兰的眼眶里有泪水打转,转了好几圈,纳兰仰着脸,不让眼泪落下来。
纳兰的软肋被找到了。是那个画像。
那个画像里的孩子就是她的软肋。
“那是你的孩子吗?”明贵妃问。
纳兰低着头,不肯说话,明贵妃步步紧逼地发问,映月也在一次次地提起画像,终于,纳兰崩溃了。
原来,纳兰和允妃同为那一批来到大楚的和亲女子,那么多年,皇上对她们不管不问,他们的日子十分难过。后来,她就逃出皇宫,并爱上了皇都里的一个木匠。她和那木匠感情很好,在一起的第三年,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她原以为自己与皇宫的关联彻底断了,可谁知允妃却千方百计地找到了她,并要求她隐瞒身份成为允妃的宫女。这些年来,允妃用孩子来胁迫纳兰为自己所用,纳兰知道允妃在皇上面前得宠,也知道自己作为和亲女子却逃出皇宫又与他人生子,这本是死罪一条,但是她最害怕祸及自己的孩子。所以这才忍辱负重在允妃面前尽心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