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颚的骨骼清冷脩长,触碰到端木渊微微发热的肌肤,关纤尘的手像是被灼伤一般发烫,不由抽回了手,“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这般傻傻的模样……”关纤尘浅笑着说。
“我告诉你们,若是今日小姐寻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关府里,关晏大发雷霆。不过稍稍有所松懈,又被关纤尘跑了出去,“还不快去寻啊!”关晏见着满府的小厮婢女都吓得不敢动弹,立刻放低了声音哀求一般道,“去啊,快啊都什么时辰了,小姐还没回来呢……”
“是是是!”小厮婢女们赶紧跑了出去。
“大人,别急。小姐这么机灵不会有事的。”醉瑶在一旁安慰道。
“她这次出门连秋儿和阿昭都没带出去,我怎么放心的下啊。”关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真是……为了这丫头,我真不知道要少活几年。”
醉瑶掩面笑着:“大人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既嘚顾着朝堂里的事,又要看着小姐,是挺累的。”
“这丫头要是能有你一半明事理,我也不至于如此操心。我看莫不如早点把她嫁了,随便寻个婆家,让婆家的人管着她吧。”
“随便?”醉瑶挑眉问,“大人可真舍得随便?”
“我倒是想随便。就她这不拘小节的样,谁家公子敢要她。这丫头都敢去瀛洲岛这种地方喝花酒说不定哪日就把哪个男人带回家了。”关晏话音刚落,一抬头就看见关纤尘一身男装,肩头搭着一个成年男子往府里走。关晏惊的嘴都合不上。
醉瑶打趣道:“您这嘴啊,能去东门大街给人算命看相去了。”
“谁来搭把手啊!”关纤尘大喊着,“我快没力气了!”说完,关纤尘连带着端木渊一起摔倒在地上,“诶哟!”关纤尘捂着手肘吃痛,“你怎么那么沉啊。”
“小姐小姐。”秋儿和阿昭带着几名小厮跑了出来,“小姐您去哪里了啊。”
阿昭指着地上的人说:“您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啊。”
“关纤尘!”关晏的声音扑面而来。
“干嘛这么喊我名字啊!”关纤尘比关晏还要凶上几分,“你摆什么威风啊。”醉瑶就跟在关晏身后,一见醉瑶关纤尘就不高兴,小声说,“怪不得这么凶我……”
“你!”关晏指着地上的人说,“你还真的给我带个男人回来。来人给我把人扔到大街上去!”
“诶诶,别啊!我好不容易运回来的,你怎么说扔就扔啊。”关纤尘拦在端木渊面前说。
“你还护着……你……”关晏在官场上再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一遇到关纤尘便什么架子都端不住了,“你非要把我气死你才开心吗?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真把我气死了你就没哥哥了!”关晏垂着胸口挥手说,“扔出去扔出去……”
“等会儿。”醉瑶上前胸口一紧,地上这人化成灰醉瑶都认得出来,“这不是睿王吗?”
“什么?”关晏上前看着地上的人,一股酒气至冲着关晏而来,“关纤尘你怎么把睿王殿下弄回来了还扔在地上,快找间屋子扶进去。”
端木渊被人运进了屋子。秋儿和阿昭扶着关纤尘站了起来,关纤尘揉着手肘说:“我又不知睿王府在哪里,就只能带回家了啊,不然你让他睡大街啊。”
“小姐可是在哪里寻着睿王殿下的。”醉瑶问。
“你问那么多干嘛?”关纤尘说。
“睿王殿下满身酒气,你还穿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又去了哪家章台院才遇到睿王殿下的。”
“他才不是你想的那种放荡形骸的登徒子呢。睿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关纤尘一个劲的帮着端木渊说好话。
醉瑶摇头苦笑,想说又不能说:这大半个京都城的章台院和教坊司都是他睿王殿下名下的生意。
“我就是在醉仙居遇着睿王殿下的。他不过就是喝多了罢了。”关纤尘说。
“你又跑到醉仙居去做什么?你若是想喝酒,家里没有吗?”
“家里的酒哪里有三味酒好喝啊。”关纤尘心想着,若是在家里喝酒,就遇不到睿王殿下了呀!
“回去。”关晏指着关纤尘屋子的方向说,“回去把你这身衣裳给我换了!”
“凶什么凶,回去就回去。”说完,关纤尘就拂袖而去。
关纤尘趁着府里的人都睡下了,一个人悄悄的溜进厢房。月色落在端木渊的身上,皎白无暇。
关纤尘趴在端木渊的塌前,盯着端木渊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指点在他的额间,顺着高挑的鼻梁一路而下,轻轻地戳了一下端木渊的鼻尖,关纤尘傻笑着。想着在醉仙居的事,关纤尘的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
端木渊蜷侧卧缩在榻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即便是睡着了也睡不踏实。关纤尘握着端木渊的肩膀轻拍,就像小时候关晏哄她那样。没一会儿,端木渊就放松下来。小的时候,张皇后也是这般哄着端木渊的。
端木渊的手垂到了塌沿上。月光下,掌心的伤疤有深有浅。关纤尘点了一盏烛火挪到端木渊手边,这一手的疤痕任谁见了都不会忘记的。关纤尘心中又惊又喜这不就是那日在瀛洲岛上救了她的那位公子吗?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榻上之人已然熟睡,自是没人会答应她的话。关纤尘如获至宝,握着端木渊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宿醉之后,酒劲还未消退。端木渊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印象里前一日自己在醉仙居遇到了白沐辰。真的醒来之时,身边之人却不是她。更是与白沐辰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端木渊的手掐上了身旁之人的脖子:“我在哪儿?你怎么在这里?”端木渊的声音冰冷至极。
醉瑶原本是要给他倒水的,被他一吓手中的茶盏也落到了地上。端木渊的狠劲醉瑶再熟悉不过了:“殿下,这是……这是关家……你醉了,是关小姐,把您带来的。”醉瑶逐渐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想要拉开端木渊的手奈何习武之人的手劲儿,哪里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抵抗的了的。
端木渊一松开手,醉瑶便跌坐在地上,被端木渊掐过的地方隐隐作痛,醉瑶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屋里的吵闹声引来关纤尘的注意,一推开门关纤尘便见着屋里的狼狈场景。
“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啊。我哥的床还不够你爬是吗?如今连睿王殿下跟前都不得清净。”关纤尘一脸的冷嘲热讽,言语里尽是羞辱之词。
端木渊低眉看着坐在地上的醉瑶,大约是清楚了醉瑶的处境。端木渊脸上的表情在无人察觉间就换了:“醉瑶姑娘,还请自重。”这一脸的刚正不阿,正人君子的样子醉瑶也是第一次见。
醉瑶心中暗骂:章台院里的姑娘也没您这般演的好。
“真是不知羞耻。”关纤尘说。
“吵什么呢?”关晏从屋外走了进来,“扰了睿王殿下的清净,你自己挨罚去。”屋里醉瑶已然将碎了的茶盏收拾妥当,起身正拜别端木渊。
“醉瑶你带尘儿下去。”
“凭什么赶我走?”关纤尘不服气的说。
“我与睿王殿下有话要说。”
“是。”醉瑶拉着关纤尘便出了屋子。
“放开我,你这女人别碰我!”一路上关纤尘怎么都不服气,走了好一段路才听不见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