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质子,丹。”
韩非问了,他变答了,说的那么痛快
痛快得即使是韩非这等人物,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说这话,本就是试探一下,并没有想到会得到答案。可是得到答案之后后,他确实更不开心了。
能够将自己的身份坦然说出口的家伙,他的这份人情尤其会是那般好还的呢!更何况这份人情的代价是救命之恩,所以这份人情,他却也是不得不还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向你索取什么你承担不起的东西。”
燕国质子丹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韩非心头不由得一紧,燕国质子在咸阳城内的形势本就是不易,能够从天牢里救下他,定然是费了一番苦心的,如今他已不见,秦王嬴政和丞相吕不韦定然大怒,一怒之下再仔细探查,顺着蛛丝马迹便能很快地就寻到这儿。
他又怎么能够再为这本就不易的燕国质子,再次加重他的负担呢!
他勉强撑着身子,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可惜他的身体本就是已经受了多层的牢狱之灾,在加上那毒酒的残留症状,他一时半会像是如同正常人那般自由走动,自是不可能的。
“你莫要担心,此番事情,若无秦王嬴政的许可,我一个燕国的质子,在秦国的大本营咸阳城内,又怎么会有这通天的本领呢!”
燕国质子丹见他的动作,便又是知晓了他的心思,说道:“所以,你在此处,自是万万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的,当然是更不用担心会牵连到我的。”
不知何时闭上眼睛的韩非,双目一睁,“我韩非,就算一身才华浪费田野,又怎能认贼作父。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话说到一半,燕国质子丹就凝地看着他,说道:“韩非,韩国的最后一任王,你要知道,你的父亲还没有死去,你韩国的子民还在这乱世之中游荡,他们也并没有死去。”
“只要人还在,家就还在。只要人还在,韩国就还在。你莫要被一时的得失,冲昏了头脑,而错过了这天大的机遇。”
“人在家在,人在国在。”
韩非已不知将这句话,在自己的嘴巴里,咀嚼了无数遍。
突然双目一亮,直愣愣地看着燕国质子丹,半撑着身子,头重重地磕了下去,竟是行了一大礼。
“多谢公子丹指点迷津,此等恩情小弟永生难忘。”
公子丹坦然受了韩非一礼,淡淡的说道:“你只需要知道,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即可。”
“不日之后,你将会进入秦国朝廷,你尽可以在那里展示你平生所学。”
一礼过后,韩非站起了身子,眼睛清澈而又透明,一阵见血的说道:“那秦王却又允诺了什么呢?”
公子丹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然后扶他躺下,“秦王允诺,待他成为秦国真正的主人的那一天,可以让韩国的宛城成为一片封地,而这片封地的主人,便是安平侯韩非。”
韩非皱着眉头,说道:“离秦王成人典礼还有三年的时间,时间未免有些长了吧!”
“你现在还不了解这偌大的秦国朝廷之中,君臣之间,还有咸阳城中的派系混杂之乱,可要比真正的战场来得要血腥得多。时间若是太短的话,就算你韩非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也恐怕是做不到力挽狂澜这等壮举的。”
公子丹说完这番话后,就留韩非一人在这屋子之中,独自离开去了。
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有些人的直觉,这些平白而来的东西,倒是救了我们几次三番的性命。
但是有时候,你所谓的感觉,也只不过就是别人营造初来的一中家乡,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例如:韩非。
公子丹离开屋子之后,并未回到属于自己的驿站,反而是在咸阳城里贫民窟的大街小巷,四通八达的地界里,呆了半日。
“你能够带我离开秦国的承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公子丹看着面前的黑影,说道。
“韩非入朝为官,这样的话,丞相吕不韦的势力就会和秦王嬴政的势力达到一种平衡。”
那黑影似是解释着说道。
“如此安定的时局,又怎么会利于我们行事呢!”公子丹眯着眼睛,盯着那黑影,慢慢地说出此话。
“如今的安定,不代表未来的安定。当更多的浪潮潜伏在这偌大的秦国之中,届时等它爆发的时候,就会成为这偌大秦国的灾难。”
黑影的声音自黑暗之中发出,似是来自幽冥地狱的魔鬼。有着循循善诱的魔力。
公子丹知道他的话九真一假,但到了此刻,他也早已经别无选择。
“好了,快到宵禁的时候了,你赶快回去,莫要被王离抓着把柄。”
话音刚落,公子丹就知道此人已经离去。
他冷冷的看着那片黑暗,黑影的话已经说完,他的事情办完了,自是赶快回去向自家的主子报告他此时情况。
又怎么会不快速离去呢?
公子丹并非蠢人,他自是知道自己不过是对方策划秦国的一盘大棋中的一个棋子,不过只要他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逃离秦国,被人当一回棋子,又有何妨?
咸阳城中的城防队长,王离。平日里看似是维护城墙和咸阳城内的治安,但他的主要目的却是监视燕国质子丹。
他开始这项任务,到现在已经有了六年三个月零五天了。
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就觉得此人定为人中龙凤,心里不由得便将他和秦王嬴政拿来对比,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两人在伯仲之间,燕国质子丹比起这千古一帝嬴政起来,竟是丝毫不差。
可惜境遇不佳,一身豪气只能在咸阳城中孤独终老,毫无用处,英雄惜英雄,王离他的心中也多了一丝惋惜之意。
“你回来了。”
门打开的悄然无声,王离端坐在屋子之中,看着匆忙赶回来的燕国质子丹喘气的模样,说道,“为何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