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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厅工作第二天

凌晨,秀分明听见楼后面厨房呼呼的鼓风机声,哗哗的放水声,夹杂着人的谈话声,嘈响一片。时间应该到了,但闹钟始终没想,她可是分明设置了闹钟的啊。秀贪婪地等待着。

哨子声起,颜老师冲下来喊起床。秀匆忙穿上衣裤,心想:“颜楼上楼下不容易,我顺便喊一下吧。”

“起床啦,起床啦、、、、、、”秀一边梳头,一边在楼道里跑一个来回,趁学生穿衣,回屋擦把脸。

“会不会还有的同学赖在被窝里?”秀急速地各屋检查一遍,西边第二间,真的有一个还在睡。秀停在他床前:“人家都要走了,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那同学一惊,赶忙起身穿衣。秀宿舍对门的洗手间,水汪成一片,有同学对秀讲:“老师,下水道管堵塞。”

“怎么办?”秀束手无策。

“楼上老师有东西弄。”一个同学告诉秀。秀指挥:“那你去拿。”学生拿来了一个长长的带柄子的铁条,秀却不会用。秀正着急,颜来了,见了秀:“你还没走。”秀这才想起自己是大厅的。抓起花罩衣,一路大跑,冲出公寓楼。

秀经过一楼道口北沿蔬菜间,望了一眼,里面有几个女人好像也在望她,是不是里面哪一个老乡在辨认自己。秀赶快收回目光,匆匆闪身上楼。她在家乡是“臭名昭著”的名人,这老乡很可能迟早认清她的真面目,秀不敢攀认乡情。

同学、老乡,可以成她,也可以败她。

到了二楼大厅,几个女人已发好了碗,等待分菜。她们惊疑地望着她:“你怎么现在才来?”秀不知如何回答,却必须给一个回答。

“我起床喊学生。”她掩饰道。

“你又要喊学生,又要上大厅,你该对赵老师说你顾不了。”“大眼睛”直接说。

“坑得了,赶明打水倒怎办。”卷发老女人满嘴艾怨地说。“打水要起早,要不,水就被人家打光。没水怎么洗碗,领导也不赶快找人。”老女人根本不指望秀了。

宋主任明明已把秀安排在厨房,她为何要去喊学生,真是缺窍,一开始就落了个不信任。要是她们闹着不要她,她找谁去?秀懊恼万分。

“我以后起床就来,学生的事再不问了。”秀对他们保证。

“我说你要就做你生活老师去,要就直接上大厅,搬回厨房宿舍来。”“大眼睛”建议道。

“是的,你要来就搬这边来住。”卷发老女人也说。

这可是是个苛刻的条件,秀要的就是单身宿舍,可以放心地吃药,静静地写作,最重要的是女儿过来还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宋主任叫我住三楼,到这边做事。那楼层没有生活老师,夜里有事学生没奔头。”秀把领导扛出来。“大眼睛”责问:“你白天做事,夜里管学生,你有这么多精神吗?”

“坑的了,我这下看见张班长要追追,怎么别处派了人,但我这处没人。”卷发老女人无法信任她这搭档。

“你不如干脆告诉宋主任搬过来。夜里管学生,责任大着了,遇上学生生病闹着呢。”“大眼睛”的搭档也劝。

“管它呢,反正到时打不上水也不怪我。”卷发老女人烦透了。

我闹钟设错了,秀想说出实情,可都不是理由。

秀随她们来到菜间。几个女人放倒凳子,垫上纸箱板坐着在撕牛奶袋。小纸箱里装着蓝莓味的每日活菌,只见她们把纸箱竖起,握紧拳头对准胶带一锤,然后撕开纸箱,把牛奶袋匀在三个大铁盆里,再把纸箱拆扁,码在一起。把撕坏的大塑料袋全塞在一个纸箱里。最后把纸箱抱到菜间南头的小屋。这时,有两个女人搞来一大铁桶热水,分装在两大桶里,抬起大铁盆,把牛奶倒进两桶热水里焐。

秀走进菜间南头的小屋,里面好像很久没有人工作。墙角堆着服废纸箱。里面放一些不用的机器,好像搅拌机、烤箱之类。有人告诉秀,这里原先做鸡蛋糕、面包等西点。现在不做了,要吃就去叫外卖。

秀从小屋回到菜间,众人无事正在穷讲。只听黄长披卷发女人说:“我们庄上有个男的,个子又廋又小,他女人却漂亮,被庄上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勾上了。小个子男人知道了没办法。有一天,小个子男人伙同三个兄弟一起,把这个大个子抓住,先捆起来,再一径打死。弄得一屋都是血。然后小个子去自首,顶了众人的罪。“大眼睛”听后,赶紧接过去,睁圆了眼睛对众人说:“那年我那里有个小大姐,脚踩两只船,同时和俩个男的谈恋爱。有一天,这个男的把那个男的杀死了,扔在河里。我们去看热闹,那个河里的水啊!全红了。”“大眼睛”的搭档说:“我们那儿的村长,有一年也在河淌大堆被害了。她接着又说:“我有个堂表姐什么都能做,也不傻,只是心眼慢一拍。她女儿16岁,被庄上人带跑。她男人成连就使劲打她,竟一气把她打死。成连带儿子跪在表叔面前,表叔想治他坐牢,又可怜表姐这后代根,忍忍算了。”卷发老女人又讲:“我庄翠平,男人在庄上有拐女人。有一天,拐女人伙同翠平男人,把翠屏捆起来,关上家院门,拐女人用根棍使劲捣翠平下身。便到捣边说,你不是喜欢男人捣吗,今天把你捣足了。竟一起把翠平捣死了。男人上我庄报信说,翠平得疾病死了。家里人哪里相信,姑姑嫂嫂不信,揭衣服全身检查,看到翠平阴部竟捣烂了。”众人听了大骂:“竟有这样绝逼养男人,还伙同拐女人害自己女人。”

卷发老女人继续讲:“翠平的父母哥兄都想办她男人坐牢,可怜翠平一双儿女都未成人,娘家人又心疼,只好作罢。最后把翠平关在他家堂屋里,不许出殡。闹得宅子上不能住人,她男人只好另找地方住了。”

多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听得秀汗毛直竖。

分饭未开始,卷发老女人已把刷把和盆拿过来准备了。秀跑过去也把抹桌拖把拿来。见她们套上塑料手套,自己也拿一个套上。厨房送来一盘盘馒头等码在后面的铁桌上,用塑料台布盖好。一个熟菜也分放在三处分菜的铁桌上,用台布盖好。

时候不早了,一个女人用漏水的塑料筐从热水中捞出热了的牛奶袋,匀在三大铁盆里,端在三处分菜处。各处分菜的女人用铁勺从后面桌上大袋里舀小半盆咸菜来,放回各处。早点只一个熟菜—白菜炒豆花,一个咸菜—萝卜丝。主食是馒头。卷发老女人分菜,“大眼睛”分馒头和牛奶。“大眼睛”叫秀分咸菜,并叮嘱:要的就给一点不要就不给。

身穿蓝大褂的生活老师来到大厅,他们大约有十几个。她们端来塑料筐先发了各桌的勺子、筷子。用小铁盆盛上玉米粥稀饭,各桌碗里分满,各班学生排成队由老师领来。个子矮的够不着分菜的台子,由老师或安排高一些的学生在窗台前帮忙递盘子,端菜。

卷发老女人分完菜,把菜间台子刷净,就赶紧去大厅刷饭桌。他看哪桌子吃个了就跑过去刷。一时到这,两时到哪。秀只好一边拖桌子,一边眼望着她,要不就找不到该拖的了。抺一阵子,拖把脏了就会铁桶里投一投。铁桶里有预先准备好的溶有洗洁精和碱面的热水。

早餐撒的少,见两人一手提扒土箕,一手拿着芦苗扫帚找着饭菜扫,不想中晚餐那样挨遍扫。扫完,洗完,大家吃饭。各人拿上碗到教师食堂领馒头,盛菜,装稀饭,端回大厅饭桌上吃。秀不想和人深交,独自躲一边桌上吃。

吃饭的时候,张班长过来,卷发老女人又问他要人。

秀知道宋主任已把她安排给他们,要彻彻底底做好这工作。便嘟咙:“我以后就做这边的事,学生的事我不管了。”

吃饱,洗净碗筷,开始拖地,这是大厅中最重的活。

大铁桶里放上一大长勺大碱,用冷水溶解好。这大长勺柄子也许是大碱腐蚀性强,烧人,怕人接触的缘故吧。水池里早有人拧开水龙头放水,每人从拖把堆里取两个拖把合在一起,放水池里投净。

怎么拖,秀见“大眼睛”拖西边一排的过道,便也贴南边一排拖。她知道自己做事慢,生恐被别人拉下,只胡乱飞快地擦了一遍。正拖,“大眼睛”说:“你把拖把朝里伸伸,我够不着。”秀才发现自己桌子底下拖短了。

一排拖完,秀又把南边一排脱完。边上的高个子长黄披卷发女见了说:“你看你拖得什么地。”秀望了望,的确像画花一般,又回头去重拖。

东边拖完,西边又拖。“大眼睛”指教秀说:“拖把压住,使劲拖。”秀这才用力认真拖。一排未到头,棉袄里大汗淋漓,穿不住了地燥热难耐。他们拖得很快,从东头空处南北两头向中间。秀狠命地加快速度,还是比她们慢一拍,少拖一些。她们只是拖,并不计较这些。

华在门边等秀下班,秀刚走出大厅不远,忽见公寓前有个大个子男子后影,极像自己丈夫,神经紧张地对华说:“我丈夫送被子来了。”便把花罩衣诡秘地塞在华手里,快步过去。

到眼前一看不是,竟是别的男子。秀放松一口气。华兴致很足地问:“你丈夫呢?”

“看错了。”秀陪着华笑。华一边笑一边对赵老师说:“她自家对象都看不准,真逗。”秀解释:“那男的后影真的跟我对象一样,高高的。”

赵老师问秀:“你今早是不是迟到了?我听见轰轰地跑。”秀傻傻地对赵老师说:“以后我只做大厅的事,学生我也不喊。”赵说:“谁叫你喊学生了?”

秀从楼上下来,华还在跟颜说笑:“她刚才连对象都看错了。”秀申辩说:“我眼睛有点近视。”然后出大门外边的小超市买东西。打电话给丈夫,丈夫回说:“你在大门等着,我马上就到。”

马自达到,丈夫说:“给你三床被子。”说着,从马自达后面拖出两个蛇皮口袋。

“干嘛又带这么多?”秀用不了4床被子,没的累。青海从马自达后座伸出头,叫了一声“妈妈”。

“啊!”两天没见青海,秀爱怜万分。

丈夫说:“她奶在车站等我。”便走了。把青海和他奶一起带到淮阴2院看医生,了了秀的心思,又了了万的心思。

秀拎两口袋被子进屋。华很快来了。秀说:“刚才我丈夫给我从家里带了被子来。”华笑:

“干嘛不带来让我们看看。”秀说:“他奶在车站等他去看病。”秀不无感慨地说:“要不是为了孩子,打工也不到平原来。上北京,又挣钱又玩,多爽。”

华也说:“我家老四早叫我上镇江,可两孩子没人照顾,他爸也在家工地上做活,你想不想孩子。”

“暂时不想。”

“我老掂着孩子他爸,每天上工地,猫抓狗吞地瞎吃,受屈。”

“你婆婆呢?”

“他早死了。还有一个90多岁的公公。”

“公公跟谁?”

“跟老三。”华遗憾地说:“老三没家口。

秀对华说:“我女儿今年虚岁十三,个子高,体型好,成绩也好。年前县第一实小就选中打排球。又是考试又是上县来面试,原以为开学就过来了。她没寄过宿,一直是我带的。我怕过来离家远,遇事难为。打排球免不了吃苦,要中途跑回去咋办?”

“你几个孩子?”

“这是大女儿,下面还有个7岁的儿子。”秀怕华生疑,自我解嘲地说:“我读书多,结婚迟,生儿子更迟,就这也没逃过罚款和结扎。”

“你什么毕业?”

“高中毕业,带了很多年课。”

“我结婚也不早。二十岁上就有人说。我说比我小的贵贱不做。二十二岁上有人介绍一个邻村的男子。是表姐夫嫂子的弟弟,年龄小我一岁。见面后,男子看中了说认识我。上学时,常见我在教室前晒太阳。也许我们没缘分。他父亲是连云港市里干部,母亲不识字,留家带一个女儿两个儿子。这是老大。他父亲在任上和秘书好上了,那秘书跟他生了一个儿子。便和他母亲假离婚。他父亲早早得病去世,市里安排他去顶职。他父亲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嘱咐他好好带弟弟。那时他家刚拉了石头、砖头,房子还没盖。我父亲说:“嫁过去住哪儿?”后来我也没往心里去。有一次,我上大爷家去,在河淌北大堆,迎面看见他骑自行车拖一女孩,女孩比我矮一些,人很漂亮。一擦而过,男的也许还没看清我。后来大表姐告诉我,我不同意,人家又说好了。我说看过了。后来二十四岁才跟现在丈夫结婚。他高中毕业,比我稍高,就是瘦。我父亲弟兄五个,大爷年轻时给双河姓王的地主家干活,地主看好他能干,后来家就安在那,我常去。

华家六雄是二娘家,双河姓王是小姑的婆家,她只要去一叙,也许就知我底了。秀恐惧地想。

“你丈夫现在干嘛?”秀问华。

“在家里工地上干活。”

“你家几个孩子?”

“两个儿子。”

“在哪上学?”

“大的在重阳,成绩好。”

秀一听,就知他家两儿子成绩都不怎么样。便说:“我们那儿几个男的高中毕业,女的不识字,孩子都上大学。我的一个堂姐夫,他大女儿中专毕业,二女儿南京医药大学五年本科,儿子考了二本。以前和我一起教书的王老师,儿子念研究生。我一个堂哥的女儿也是研究生。我五年级老师,两个双生儿子都上大学。小双上的是到重庆名牌大学,成绩特好,在大学里给家里写信,叫家里不要寄钱去,奖学金就够了、、、、、、”

“我对象很忙,没时间教孩子。”

秀遗憾地说:“他们在家有空。”

“你两儿子,罚了不少款吧?”

“没有,我怀小二时,大队都叫我生,我们村上妇联主任是老三媳妇庄上的小大姐,跟老三媳妇好。一开始我怀了孕,她出主意叫我妇检时带上别人混着。那次我把嫂子叫上和我一起。别人妇检完,摊着我了,她便使眼色叫我们走了。一天天肚子大了,妇联主任对我说:“你在家太显眼,出去躲躲吧。老五叫我上新疆,我嫌远。就在这县里老四家,一直到生后两月多才回家。老四媳妇还不让走。大队人到我家找我妇检。妇女队长暗地里叫我对象买点烟意思意思。我丈夫从口袋里摸出29块钱,对他们说:‘你们拿去买包烟吧。’回来就马马虎虎算了。后来计划办来了叫结扎,扎就扎吧,又罚几百块钱算了、、、、、、”

“你在老四家肯定勤快,要不不易呆。”秀猜测。

“是啊。”华说:“拖地、买菜、做饭、刷锅、洗衣、接送孩子,我全包了。老四媳妇说,你别走了,就在我家过吧,帮我做做饭,带孩子上学。老四是县水利局干部,在这有一套房子,现租给了人,他辞职去了靖江。

秀说:“做生意去了?”华说:“不是,也不是水利上的事,不过工资高。在那又买了房子。这不,他们常叫我去那里打工,你看哪走得开。孩子、丈夫都在家,还要种地,还有个90多岁的公公。”华很健谈。

秀感慨万分:“我丈夫文化低,他家也没有社会关系。我从一孕就罚款,一直到生。公公得罪人,我被人拿了当靶子,还有三天未到预产期,就逼着引产。否则扒掉我家房子。我找了水利局的同学,她丈夫是县政府计划生育挂帅姓赵手下秘书,和乡里领导说好晚上通融。丈夫在外不知,小叔子这暗婚,刚刚混到小组长的公公,急于保家护位,逼着我破腹产。我丈夫暗地里找我一个原妇产科的同学,做B超时谎称孩子危险,逼我同意了破腹产。事后丈夫又告诉我真相,哎,提起来心都疼。”

叙谈一番,华告辞而出。秀安静地躺在床上想心事:“我现在是大厅的人,我必须适应大厅的活,有一天,我被解雇了,我还可以做大厅的活,余下的时间也许可以一边写作。写作是秀至始至终的梦。

10点30分,秀系上花罩衣,前往三楼大厅。工人们先到更衣室换上水靴和白大褂、皮

护袖、皮围裙。热情腾腾的菜饭汤早被工人送了来,蒙上了塑料台布。卷发老女人示意秀把放着碗筐的小车推过来,秀小心翼翼的两手握紧小车把,向前推小车。小车却歪歪扭扭并不好推。卷发老女人怨恼地说:“看样子赶明送水你也许不能。”“大眼睛”一手拽过小车把,熟练地在前拖走小车。3 人发了碗,另一女人在前面抱盘子。

一楼的人陆续上来分饭发菜。秀恐慌起来,害怕吴珍听了别人传说会认出自己。继而突发奇想:吴珍是老工人,是老同学,他肯定能帮自己度过打水的难关。卷发老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打不了水吗?

秀上去一问谁是吴珍,有人传叫:“老吴,有人找你。”吴珍过来了,秀迎面一看,她怎么这样又老又臃肿。她认不出秀,秀笑道:“我是章庄的章秀。”

章秀!吴珍大吃一惊,满面含笑:“你发胖了,我记你以前是瘦瘦的,苗苗条条的。”秀也感叹万分:“我们都老的不像样了。”

吴珍要干活,秀尾随着问:“你家有孩子在这念书吗?”

“我家儿子小学升初中免费生在这儿念,现在上沭中了。我大女儿去年在华中高三毕业,打工去了。”

“怎么没复读?”

“她才考200多分,但凡好一点我也让她复读一年。”

吴珍很忙,秀只好停止打听回到西边。“大眼睛”叫秀把干饭桶拉上小车,秀过去用手一拉把手边,“哎呦”铁桶已用久,把手一边的破铁皮割破了秀。“大眼睛”冷冷地白了秀一眼:“手割破了吧?”秀没有吱声,默默忍受着,继续干活。“大眼睛”一边拉小车,一边盛饭。秀和卷发老女人用中大的勺子盛饭。

分了饭便分菜,学生上来了。他们大多不要洋葱肉丝,只要豆芽土豆鸡肉。秀一边说:“学生都不喜欢吃洋葱。”一边每人多给了一些豆芽土豆鸡肉。

“不要多给,还有这么多人,不够怎办?”“大眼睛”一扭头,把大眼睛一瞪。秀一看前面,人多着呢,鸡肉这份菜却快见底了。秀也生气了,对前面的学生说:“不许偏食,要不菜不够。”鸡肉这份菜越来越少给的可怜。

“大眼睛”来火了,杏眼一瞪,吼着学生:“拣什么拣?不吃就不给。”

眼看土豆没有了,秀只好跑到西边菜间去看,幸好要来了一些。送菜的老头一看,回去弄了一些白菜、火腿肠,这才救了急。

她们依旧不要秀洗碗,秀只好去扫桌子。

吃饭时,卷发老女人着急地说:“你做这活,应该去要身白大褂和围裙、套袖。要不没法做活。还有你这鞋子,滑到了到怎办?你看那边那个,人家也是才来的,什么事都干得来。”又叹道:“来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做那里活。你看刚才一楼人上来干活,她只是围着老吴她们转。”“大眼睛”郑重其事地对秀说:“这里摔伤了就回去,没人跟你治。”又说:“你要怕打不着水,去厨房求求炒菜的,叫他们先帮你装几桶。”

秀顺眼望去,那边果然有一少妇,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瓜子脸,秀丽异常。和她一

对的,也是跟她一样细高挑,年龄仿佛稍大一点点。染黄烫卷的长发披在肩上,跟外国鬼子一样。她们两人一起做事,一起吃饭,一起进出,也一样的白色工作服装束,白色皮围裙,白色皮套袖,高帮水靴。

和我们一起的是“大眼睛”,明眸大眼,头发乌黑发亮,也束在脑后,浓浓的,天然一段风流。和“大眼睛”一对的是一个很平凡的矮胖女人。她俩一起打水。这些女人上班前一律高帮皮靴,时髦得很。

中午在大厅西边便是我们四个人。卷发老女人说六人一组,另两个便是大厅东边的两个细高个。快下班时,卷发老女人又皱着眉头说只怕秀一早不能打水。秀只好说:“我找吴珍,看她能不能早起帮帮我。”

“你找老吴,看她说这话,老吴也有事,哪有功夫帮你。”卷发老女人万分失望地说。

秀问:“明早就打水吗?”卷发老女人说到时间她会告诉她。

下了班,秀按照她们的指示,找到张班长要服装,张说暂时没买,买了到时就发。

章秀等老蔡,小女工问:“你认识老蔡?”

“咱们小学同学。”秀感叹说:“我们现在都老的不像样了。小时候她很漂亮。”

“她现在也不丑,这儿有两个男的看上她。她俏的很,每天晚上还要跳舞。”小女工快人快语,话犹未了,“她能得很呢,下班后还要打一份工呢。人家对象跑印刷赚好多钱呢。”

秀想,真的,假的,难道他每晚还要去健身?

吴珍终于下了班,她问秀:“她都跟你瞎说些什么?“

”开开玩笑”

她们都叫秀上厨房宿舍住,说那儿地方很多。到底怎么样,秀决定跟吴诊去看看。秀一边跟吴珍走,一边问:“你在这多久?”

“两年了。”

宿舍在二楼,阳台上到处晾着一些杂物,进了宿舍,里面放着好多张单层床。几个人正在睡午觉。床头床尾堆满了纸箱子,哪儿还有多大空间?

吴珍倒了杯水,吃药。

“你怎么哪?”

“妇科有毛病。”

吴珍脱下工作服,换上衣服,告诉秀她得去上班。

“你真能。”秀想想自己做一份工作,搭档还不愿意,出自真心佩服他。吴珍谦虚地笑:“要不睡不着。”

“你上什么班?”

“纸箱厂捡纸。”

她们分开了,吴珍一面系扣子,一面匆匆向大门急走。秀回公寓。

公寓门口,看电话机的女人正跷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华在一旁说笑。午后的阳光在春寒料峭中格外温暖。就想一簇簇盛开的鲜花,美得叫人不忍离开。华说:“你看对面沂南中学那死小孩。”秀目光向西搜索,看见西墙外的高楼上,有个男孩子正把头伸出窗外,在朝这边叫。原来沂南中学就在隔壁,秀单知道它也是县城的一所私立学校,名气不如汉江双语。秀站了一阵,觉着身上有事便离开。看电话机的女人说:“忙什么,晒晒太阳。”

早早下班,秀暂时可以撇开大厅的事,愜意地躺在床上看杂志。

下午4点30分秀又上二楼大厅。

吃晚饭时,秀已不再单独占一桌子,怕弄脏了还得擦。便端到后来的俏高个一桌。秀问她:“你和她是一起的?”这里她是指老和俏高个一起的披长黄卷发女人。俏高个说:“我们娘家在一起。”

“哪敢好。”秀打心里羡慕这些有人相伴的打工者,心酸自己只能单溜独闯。俏高个问:“你哪里?”

“伟仙。”

“伟仙哪里?”

“孙赵。”

“只听过赵庄。”

“你们哪里?”

“向阳周庄。”

秀不敢深谈,向阳周庄有好几个亲戚、邻居的娘家。

俏高个又说:“其实这活没什么,只是打水最绝,那么长的勺子,就这么一抡,她立马做了一个挥舞的动作。”

下晚班,秀意识到早该买一双水靴,这种球鞋容易滑倒。每天扫水池边,那么多水,那天这鞋不都是湿沽沽的。

秀在校门东边不远处超市门前鞋摊停下,提出想买一双39码的单水靴。可是冬天刚过去,春意还未至,摊上没有单水靴,胶棉水靴也断码,只有40码的短帮水靴。想想码大好穿脱,就勉强拣了一双40码的棉短帮水靴。

打水到底有多难?秀决定明早起个大早到厨房去看看。

想起那晚拖过楼梯便困得闹钟也没调好。现在是大厅的人,首要事是把大厅活接好。秀便找颜对她说:“我明早想起个大早看打水,楼梯暂不打扫,等我不打水再拖楼梯。”秀没等学生下晚自习,便早早睡了。

秀心里一直悬着的是儿子的鼻子,想这时丈夫这时也应该回来了,迫不及待地电话询问,

丈夫说青海医生检查不是鼻窦炎,是鼻炎,要是不管他也会导致鼻窦炎,已经买了药和滴鼻水。再问他奶,丈夫说还是老病—脑梗塞,买了药。秀听说青海不是鼻窦炎且开了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秀放下头早上众人讲的血淋淋的事实又从脑里涌出来,搅得她心寒胆颤的,觉得自己与那些悲惨的女人好相似,但命运会不会相似呢?

秀对于婚姻,一开始就觉得在走钢丝。男人比自己小六岁,自己有多少优势也陷于低谷。况且丈夫又那么高大英俊,出类拔萃,这总让秀惶恐。婚后秀坦现的种种无能,如无奶,又不能带孩子。更让心怀叵测的人有机可乘。婚后第二年,丈夫第一次跟随本庄的二表婶南下厦门打工。丈夫回来便在枕头上告诉秀:“我们庄上一班人一到厦门没得地方住,大家男的女的合住在二表婶租的一套房子里,二表婶私下拉皮条,叫我和一个24岁的河南女人同住,房租有那女人付,那河南女人的男人原是她姐姐的未婚夫,比她大八岁。姐姐跟人跑了,他家用了人家钱,不得已把小妹子嫁给他。生了个6岁的儿子。”秀听了心里翻了醋,戏道:“要女人就要个小大姐,这种女人有什么味。”丈夫立马笑道:“你跟我离婚,我保管找个小大姐。”傲什么傲?不就是年轻漂亮吗?过了一阵子,丈夫又悄声说:“二表婶她也勾我,在我面前那样,我要上了,他就给。”

阴险可恶的女人,不就欺我比丈夫多大了几岁,身体不好吗?秀不由地在心底把那个所谓的二表婶与自己比,她个子不高,单眼皮,很平平的的一个人而秀高高的,双眼皮,有灵秀之气。可二表婶身材好,会打扮,社交关系好,左右逢源,生活的如鱼得水。而秀呢,身体变了形,又没钱打扮,生活的如过街老鼠处处碰壁,事事难成,甚至连养儿育女,最简单的本能也丧失了。假如丈行了坏,这个二表婶就能把自己置于死地。秀想到这里,不由毛骨悚然,寒风凌冽。秀这个土生土长的大门旺族之后,竟被这个多认了几干爸干妈的安徽籍俗女人去欺上了头,她心口痛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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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残破暗淡的小剑,一部奇异诡秘的古书,自浩瀚无垠的时间长河而来,落于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身上。竟打开了那扇通往九天之上的大门,走进那个湮灭于时空的古老故事。从此,一把剑,一份心,一个孤独的身影。我欲成神,杀尽世间不畏者,谁敢阻我?
  • 她们绽放了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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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在最好的时光遇见她们,我的青春必定是索然无味的,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的就是这个如果仅仅只是如果……
  •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在本书中,作者讲述了二十五个关于各类美食的故事。穿插于蛋糕、甜点、意面、咖喱酱肉、鱼子酱、螃蟹浓汤、鲜蚝之间的,是女性对于生活、情感、人生的领悟和面对世界的勇气和执着。这种食物与情感交融在一起的感性文字会轻触到她们柔软的内心,让这些在都市中被迫坚强成长的女性能够通过阅读抚慰心灵的孤独与冰冷。
  • 即便如此还是想努力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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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甲:看我装比!卒。路人乙:还是看我装比!亦卒。路人丙:我必不会卒,看我。。卒。主角:谢谢,不装,真的不装!这是个看谁能活到最后的故事,新人新书,求点推荐收藏!
  • 愿你如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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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个很美好的故事,不虐,不伤,仅仅很单纯而已。
  • 魔界最强赘婿

    魔界最强赘婿

    一代魔尊叶凡,千年修成无上魔功,天下无敌。一次偶然的机会,叶凡转世重生,他在人间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
  • 棋子的路

    棋子的路

    人之初、性本无,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一张白纸。通过后天的接触的人、事、物、环境等多种因素,在选择或被选择中走上了各自的道路。有了原因就会有结果,结果变成原因,原因又注定着结果,不管它是如意还是不如意,那就是“棋子”的道路。
  • 怀疑系统在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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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轻酥被绑定了一个叫娱乐圈大佬攻略系统”请问你是被影帝包养了吗”影帝一手揽过叶轻酥“她是我老婆”
  • 网游之至强剑士

    网游之至强剑士

    游戏与生活各占一半的书,各种元素丰富,不喜误入!已完本254万字扑街武侠《剑帝谱》,不太监、不烂尾,品质有保证!Regina:“暗风,大学你想干什么?”暗风:“与你无关。”Regina:“和我打职业联赛吧。”暗风:“为什么?”Regina:“因为我是女王,最漂亮的女二!”暗风:“嗯……ok!”女主:“……”于是,征战职业赛场的故事开始了!网游与竞技并存,现实与虚拟交织,绝对1V1,作者三观超正的!玻璃心,求轻喷。书友群《网游之至强剑士》群号码:633,768,602
  • 王的侍女妃

    王的侍女妃

    上一世她为了能让他登上皇位,为他弑君,然换来一杯毒酒了却此生,这一世她发誓绝不做他北棠风的棋子,绝不与他生离死别,然事与愿违,她虽未和他生死离别却也未能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