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穹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烧排骨,看着禹承,看样子不打算继续刚刚那个话题,禹承也只好换一个新的问题,但是具体要问什么呢?他略微看了一下其他两人——奎狺低着头扒拉着饭,敖劼则傻坐着,没有吃饭。禹承看着敖劼,想起了一整天最让他困惑的事——敖劼的样子不对劲。云穹注意到了禹承看着敖劼,嘴唇微微动着。
“怎么,你对我二弟感兴趣吗?”
“噗!咳、咳、咳。”
奎狺似乎被呛了一口,不断咳嗽着,云穹撇了撇嘴,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不是,他不用吃饭吗?”禹承并没有注意到云穹那个小动作,只是自顾自地把疑问抛了出来,“而且他今天一整天也没开过口,表情也没变过,总觉得……”
“死人会开口会吃饭还会变脸才更令人奇怪。“
低着头的奎狺突然嘴里嘟囔了句话,声音不大,但是从云穹脸色突然变难看了来看,他肯定听到了这句话,尽管他坐在奎狺对面,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又恢复了,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
“没错,劼确实不会开口、不会吃饭、也不会变脸,但是还不至于是个死人。“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就不能好好讲话吗?“
禹承突然双手拍了桌子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们两个。
“我也想好好说清楚呀,可是他不给啊。”
云穹放下筷子,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奎狺抬起头,正好撞上禹承带着怒气的视线,可是他没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朝店里喊了一句。
“老板娘,来两瓶啤酒。”
禹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倒不是因为还要加上啤酒的钱,而是奎狺居然会喝啤酒,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有好几次他一个人在家里喝完酒睡醒之后,发现啤酒罐的个数不对,总会多出一个,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喝糊涂记错了,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着奎狺娴熟地用起子起开瓶盖,仰头大喝起来,禹承开始惶恐不安起来,相比于千百年来在神话中恶贯满盈的四凶之首穷奇,反倒是眼前这个所谓的祥瑞之兽獬豸更让他害怕。不过他并没有将不安表露出来,而是缓缓坐下,继续吃饭,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进行什么话题讨论了。
云穹见奎狺有酒喝,心里痒痒的,也想喝,说了句“给我也尝尝”便伸手去够酒瓶,却被奎狺伸手打了一下,只好缩手作罢。
“你个酒鬼,小气死了,你不给,我自己要,“云穹也冲着店内喊了起来,”老板娘,给我也来一瓶他刚刚要的酒!“
”来了来了,“廖婶拿着一盘新炒好的菜和一瓶啤酒走了过来,”刚刚不是还聊得挺欢的吗,怎么不聊啦?“
“没事。”
“那你们吃着哈,有想吃的再喊我。”
云穹接过啤酒,看着密封着的酒瓶,一时不知从何下口,虽然他想学奎狺的样子开酒盖,不过失败了,于是他只好用手肘捅了捅坐旁边的禹承让他帮忙。
“哇,这什么味,好苦,”云穹也仰头喝了一大口,但酒刚入口就被他吐了出来,“你们现在就喝这种酒?”
“不会喝就别喝。”
奎狺一脸厌恶地看着云穹,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谁说我不会喝的!”
云穹似乎被激了起来,仰头将瓶嘴塞进嘴里,不断往肚里灌进去,直到整瓶酒都没了,他才放下瓶子,用手捂住嘴巴。奎狺白了云穹一眼,起开第二瓶酒,再次一饮而尽,但很快他便头晕脑胀睡趴在桌子上。
“哇,不行,受不了。”
云穹原想强忍着不让肚里的东西出来,但很明显失败了,有不明液体从他指缝渗了出来,禹承迅速起身将最近的垃圾桶拿了过来,在云穹脚边啃着鱼骨头的黑猫被禹承的动作吓了一跳,“喵”地一声缩进云穹的椅子下。
“吐进这里。”
云穹接过垃圾桶,开始狂吐起来。禹承再次坐下,苦笑着看着眼前几人——一个狂吐不止,一个昏睡在桌,还有一个跟行尸走肉般坐着,好好的一顿饭成了这个样子,已经是没有胃口再继续吃下去了。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好多了,”云穹放下垃圾桶,用手抹了下嘴巴,“不好!”
云穹脸色一变,又拿起垃圾桶吐了起来,过了两三分钟才放下垃圾桶,长叹了一口气。
“要是没胃口继续吃的话,就先跟我回去吧,”禹承站了起来,“你们也没地方能去吧。”
“小猫咪,”云穹将缩在椅子下的黑猫抱了起来,“我们去禹承叔叔家玩好不好。“
“喵。”
黑猫似答非答地应了一句,任由云穹梳着它背上的毛。
“廖婶,钱放这了,我先走了啊。”
禹承掏出钱包拿了张百元压在盘子下,冲店里喊了一声,然后看着睡在桌上的奎狺,伸手拍了拍。
“喂,起来了,回去了。”
“别、别吵。”
奎狺伸手瞎晃了一下,依旧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禹承看了看,云穹要抱着猫还要带着敖劼,估计摊不开手跟自己把奎狺给抬回去,没办法,只得将他背了起来。禹承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路大概十来分钟,几个人便这么上了街,往禹承的住处走去。街路上的人比刚刚经过的时候还多,不少背着书包的学生和穿着职业装的成人,看来现在已经到了傍晚的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了。不知为何,禹承总觉得有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让他觉得很尴尬。
“赵、赵禹承!”奎狺突然在禹承背上动来动去,嘴里还不断嚷嚷着,看样子是在撒酒疯,“你、你给我听、听好了!我、我、我、我知、知道你、你、你有、有问、问题要、要问,你、你、你问、问、问吧!”
背上的动静很快就又消停了,刚想开口的禹承只好苦笑一声,将奎狺往前挪了挪,继续朝住处走去。云穹一手抱着猫,一手牵着敖劼,跟在禹承后面,四处张望着,倒是挺乐呵的。
“到了,帮我扶着他,我开门。”
经过十多分钟的步行,禹承带着云穹来到了一栋出租屋前面,一楼左边是房东住的地方,右边是一个小小的停车场,中间则是一个防盗门。禹承放下奎狺,掏出钥匙开了防盗门,门内是一个楼梯。
“进去吧,上二楼。”
关上门之后,禹承刚想再背起奎狺上楼,却被云穹拦住了。
“你先上去吧,我把他扛上去。”
禹承刚想说什么,云穹就已经放下猫,拦腰将奎狺扛了起来,于是他也只能先上楼去开门了。他租的房子并不大,三十来平米的一室一厅,厨房和厕所也不是很大,但是整体还算是比较整洁。
“把他放床上让他继续睡吧。”
云穹跟着禹承,按着他的指示将奎狺丢上了床。禹承给奎狺拉了条被子盖住,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坐吧。”
禹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云穹刚开始也是坐到了沙发上,还拉着敖劼一起坐了上去,但似乎太软了,一时不太适应,最后还是盘腿坐在地上,黑猫迅速跳到云穹的腿上蜷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什么都没说。
“不要怪狺。”
“嗯?”
就在禹承觉得有些困意的时候,云穹却突然开了口,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今天的事,是我挑起来的,”云穹低着头不断梳着猫毛,“狺他应该也没做好跟你见面的准备。”
“什么意思?”
禹承被云穹突然的搭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在今天之前,你只见过狺一次对吧。”
“对,”禹承印象中只有那一次见过,“只有一次。”
“你坠崖那次,”云穹倒是毫不含糊地说了出来,“你自己说过的,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禹承尴尬地笑了笑,确实自己是把他当做了恩人,出院后也搜寻过,但是却没想到确实他一直就跟自己在一起。
“他确实是你的救命恩人,”云穹抬起头,一脸正经地看着禹承,“没有他在,你那个时候就死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的仅是他救了你,却不知道他怎么救的你。”
禹承没回话,这确实是他不知道、想知道的一件事。
“他为了救你,给你牵了三个月的魂魄,直到今天。”
“三个月?!”
“如果今天我没出现,说不定还会更久。”
“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去问他。”
“那现在呢?他还在给我牵魂?”
“现在啊,当然是没有啦,你已经没事了,不过……”
“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记住你们现在都没事就行了,但是狺他的灵力消耗太多,只怕某天就可能连形态都维持不了。“
“你不是说过他是器灵,器灵在达成心愿前,不可能消失吗?”
“是的,器灵在完成心愿前不会消失,可是器灵如若长时间没有器主协助完成心愿,便会随着时间渐渐失去灵力,最后成为茧留在所处器物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完成了心愿也失去了意义,因为他们已经和器物融为一体了。“
“什么?!”
“我不想强制你做什么,但是狺他选了你做器主,必然有他的原因,只是再这么耗下去,他指不定也会成为茧,我跟他再怎么说,也算是兄弟一场,实在是没办法,才把他逼出来跟你见面,却没想到闹成这样。“
“我能做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禹承才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们之间的事,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决,”云穹看着禹承,异常严肃,“我只希望你做到一点,绝对不能让狺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