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滚远点,个把月没漱口也好意思说得义正言辞,真恶心。”皇甫靖没摆好脸色,猛甩袖袍,欲将这肮脏不堪的青年斥走。
“哈哈~~”吴逸与龙婉儿二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前者为了不失风度,笑得倒是端庄得体,不像后者那般前俯后仰,虽然夸张,但笑声清脆悦耳,倒也赏心悦目。
“哼!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江南十一老气横秋的抱胸仰头,不可一世的模样让皇甫靖很想动手暴揍他一顿。
“唉!”皇甫靖欲言又止,一时之间有些下不去手,毕竟兄弟一场,不想让他太过丢脸难堪,也对青年这种死皮赖脸的个性束手无策,索性不再理会他,安静端坐守望着茅屋。
“无趣,真无趣。”江南十一见少年不敢动手,以为他怕了自己,便端正姿态,微微昂首端坐着,正脸斜瞥身旁少年,此刻心中正因少年奈何不了自己而抑制不住的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唉!”吴逸停止了肆意取笑,同样端坐着斜瞄了眼青年,心里为青年默哀起来,“你小子现在就尽情的得意吧!以后有你受的。”
茅屋内。
水牛时刻都在咬牙坚持着,不敢有丝毫松懈,内心的苦楚却无从诉说,亦有口难言,“都说化形之路,必须经受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哦不,应该说是惨无‘牛’道了,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回,过程竟如此痛不欲生、苦不堪言,差点害得俺挺不过来了。”
‘哗哗~~’
肉身变化仍在缓慢持续当中,水牛努力保持呼吸匀畅,欲挺过化形过程中所带来的万般痛苦。
半盏茶时间后……
化形过程中,从水牛体内传来的无与言喻的声音戛然而止,此时可见,原本肥硕的体型已瘦了许多,变得魁梧雄壮了些,全身肌肉遒结,青筋暴鼓,皮肤稍显黝黑发亮,汗水汩汩而流,虚淡的热气笼罩全身,胸膛延伸至腹部处仍留存着浓密黑毛,除了牛角及耳朵未退化之外,其余部分已与人类身形一般无异。
“呼呼~~”水牛盘坐俯身,双掌撑地剧烈呼吸,口鼻间,呼出滚烫灼热的淡蓝热气,待缓过劲来,便仔细抚摸瞧看身体各处,目中有诧异神采,“哈哈~~,俺老牛终于化形成功了,爽,真爽。”
“嗯?化形成功了?”屋外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均是大喜过望的表情。
“各位,都进来吧!”水牛爽朗呼唤,声音中都带着浓浓的欢喜。
“走。”皇甫靖语气急促的招呼身旁众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率先走向茅屋,众人跟随少年身后,一道走去。
‘吱呀’
江南十一加快步伐,先行一步推开屋门,瞧见屋内水牛盘坐在地面上,浑身脏兮兮的,且衣不蔽体,青年与水牛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呆愣愣地傻傻对望着,双方刚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咽回肚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哈哈~~”江南十一捧腹大笑,眼泪都飙出来了,“哎呦!牛哥,你咋全身光溜溜的不穿衣服呢!你这特殊癖好可真够独特的,婉儿还在屋外呢!幸亏她还未看见,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可就糗大了,以后,还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呐!”
水牛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恶狠狠地怒瞪青年,一副欲要吃人模样,恨不得活剐了他,破口暴斥,“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敢当众调侃你牛爷爷,还不是你们觉得俺脏臭熏鼻,平日也从不洗澡,便不让俺住在干净舒适的竹屋里,特地在此处搭了这么个破烂简陋的茅草屋,被褥也不送件给俺,就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茅草,便草草了事,你小子倒是说说看,俺哪来的衣服蔽体,俺没把你小子吊起来鞭打就算不错了,还敢在俺面前蹬鼻子上脸,胆肥了是不?”
“额。”江南十一顿时语塞,经水牛一番瞪眼臭骂,老实乖巧了许多,青年眼珠滴溜溜乱转,猛搓手掌,点头哈腰,谄媚讨好道:“嘿嘿~~,牛哥,你消消气,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看,要不是我好心提醒,及时说出口,不然,你如今这光溜溜的身子可要被婉儿给看光了,我可都是为牛哥你着想啊!”
“呦呵!听你这口气,俺还得对你感激涕零咯!”水牛作大小眼斜瞥青年,故意拉长语气,阴阳怪气的言语挑逗对方。
“可不嘛!兄弟一场,我不关心牛哥你,难道还去关心外人不成?”江南十一的脸皮厚如城墙,此刻将不要脸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令众人无不对其肝脑涂地、心悦诚服。
“死远点,往后出门在外,莫说俺老牛认识你。”连水牛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比青年更加厚颜无耻的性格,都对其退避三舍,如鲠在喉。
“别呀!牛哥,有话好说,躲在角落作甚?你若再这样,可就不可爱了。”江南十一步步逼近,笑容贱兮兮的,一看便没安好心。
屋外众人汗颜,嘴角抽搐个不停,皇甫靖转身对一旁低头羞红着脸蛋,默默踢草的清秀少女温柔吩咐道:“婉儿,你先去屋内拿张干净的毛毯过来,另外,还得麻烦你去厨房烧些热水,给小红洗洗身子,从今往后,就让它进竹屋休息吧!”
“好的,靖哥哥。”龙婉儿不敢回首,只能杵在原地温声细语的乖巧答应,后低头离去。
皇甫靖与吴逸目送少女远去,彼此相视一眼,一道走进屋内,并随手关上屋门,来到水牛身前。
皇甫靖上下打量水牛,轻笑道:“小红,没想到你化成人形后,倒变成一位魁梧壮硕的糙汉子,你这番模样非得把那些单纯可爱,又贪玩耍闹的稚嫩孩童给吓得尿裤子不可。”
“那是,你也不看看俺是谁,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牛魔,专挑孩童下手,这世上就没俺做不到的事。”水牛伸出比常人大了约莫一倍的粗糙手掌,叉着腰,摇晃某处部位,痞气十足的得意洋洋笑道。
“好了,少吹捧自己了。”皇甫靖扶额摇头,不忍直视水牛做出的丢脸丑态,“说正经的,你此次成功化形后,身体可有不适?”
水牛将身体仔细摸索查看了个遍,并未感觉有任何异常,对少年投去一个白眼道:“哪有什么不适,俺好得很。”
“那你现在能否随心所欲的变幻肉身?”吴逸心头微动,继水牛回复后,连忙提出疑问。
水牛垮塌着凶恶脸庞,耐着性子回答,“俺才刚刚化形成功,哪有那么轻松,总得让俺慢慢来吧!”
“也是,倒是我多此一言了。”吴逸言辞温吞,举止儒雅,这些尽皆是为了掩饰此刻尴尬的脸色。
“靖哥哥,毛毯拿来了。”屋外,龙婉儿柔声道。
众人停止谈论,目光一致望向屋门处。
皇甫靖走到屋门前,伸手打开,温柔笑道:“麻烦你了,婉儿,给我吧!”
“嗯。”龙婉儿将毛毯递给少年,转身正要离去。
“对了。”皇甫靖叫住对方,简单吩咐几句,“婉儿,帮小红寻一套干净的衣袍,待它沐浴之后,也方便它更衣。”
“好。”龙婉儿柔笑颔首,轻挪莲步离去。
皇甫靖轻笑一声,转身来到水牛面前,将毛毯递过去,“披上吧!毕竟在紫竹邧里衣不蔽体的走动,也不成体统,你往后也得慢慢习惯穿戴人类的衣袍,现在,先随我们回厨房,将你身上的污垢洗干净了,你以后也不必住在这里了,我会收拾好一间竹屋出来,日后便随我们同吃住,免得又在背地里嚼舌根,说我们区别对待,我可最是嫉恨那些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人。”
“额,呵呵~~”水牛尴尬挠头,面色诚恳真切道:“俺怎么会嫉恨你呢!俺是头老实巴交的牛,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你放心吧!”
“如此最好。”皇甫靖微微摇头,白了眼水牛,转身负手走向屋门,并吩咐道:“走吧!随我来。”
“呼~~”水牛卸下紧张的心绪,脸色心虚地抹了一把额头虚汗,惊魂未定的暗肘道:“这小子都快成精了,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还精明得可怕,日后少惹为妙,免得遭殃。”
水牛暗自吐露完心声,便跟随众人步伐,一道离开茅屋,期间还驻足回头瞧了眼茅屋,狡黠一笑,后马不停蹄地朝后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