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孜和易诚章挑完东西就拎着大包小包的往他弟弟家送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易诚章心里想着
“诚贵，这是易孜，这些东西是……”
易诚章的话还没说完呢，易诚贵便看也不看的往房里走去
易孜知道肯定会受人冷落的，可没想到，连她爸都不受人待见
“叔，这些都是薄礼，你和婶记得吃，过期了就不好了”
易孜这话让易诚贵的嘴角抽了抽：“哟，哥，这送礼还送过期的？要我说，穷成这样也不用花那些费心钱”
“还不如留着给你以后买份棺材，是不？”
不得不说，这易诚贵的话让易诚章低下了头
人家话里话外都是在嫌弃一个“穷”字
易孜哪能让自己父亲受这话的委屈：“叔，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爹的棺材本不是有我吗？再怎么说他还有我这女儿养着，不知道叔你的棺材本有没有啊？”
“哦！对了，你当初盖这房子的钱，也是我家借的吧，我怎么不见你还一分啊”
“这人那，得言而有信，不然小心死了都没地儿埋”
易孜说话就是带着毒，把人的话回敬回去
“大哥，你又来干嘛？要借什么？盐？肉？”
怪声怪气的女音，引得易孜偏头看去：
长着一张大饼脸，眼角得皱纹多的数不清，皮肤暗黑，穿着皱了吧唧的大棉袄，下面一件绿色格子的大棉裤，脚上一双粉色的棉鞋
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走近
易孜想笑，笑的不是别的，就看她的衣服，这也算是狗尾巴夹着牵牛草，在通俗的说：红配绿赛狗屁
“你就是婶子？”易孜收起打谅的眼神，不是她瞧不起人，是对方着实辣眼睛
“你是那个货色？”婶子将易孜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这女的，他没见过
“易诚贵，这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女人找上家来了”这语气透着一股恨意
易孜猜到可能是她叔人老也不老实，玩偷吃
“春霞，你瞎说啥，这是我哥那个败家女，我怎么可能……”对她动心思
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易孜的眼神就看过去，眼神里的冷意让易诚贵害怕
“话不多说，我爸今天来纯属拜访送点礼品，顺便看看老太太”易孜的话里透着一股生冷，低头脚在地上磨了几下：“这老太太看完了，你们这家，我们死都不会来”
“差点忘记了，刚才婶你说我爸又来找你家借东西？看来平时缺的不少，这样你给个价，我们吧，把两家的互欠的都给补咯”
易孜的话让易诚贵有些慌了，你说给个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的价，那还好说，生怕她说出这房子的钱也要算
可他老婆哪有他想的那么机灵，一听到钱，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丢：“不多，你给个一千就够了，这盐和肉这些都是些小事”
一千？
易孜冷笑，我让你还回来就不止这一千了吧
“行啊，你先让我见见这老太太，咱在她跟前一起算”
易孜的话，让春霞笑了，这怕是傻子吧
这老太太一向都是想着他们家的，说不定拿的还更多呢
春霞连忙去楼下，生怕易孜一个转身就走
可这钱不拿回来，易孜怎么可能会走呢？！
“听见诚章来了，怎么，又缺东西了？”楼梯上传来了老妇女的声音
易孜知道，这是她那个见钱眼开的奶奶来了
“老太太，来的可不止我爸一人，记得我是谁吗？”
易孜这话问的等同于白问，怎么可能会记得呢？
“这是诚贵新找的女人？”
家里年轻女人来的太多，但都被老太太认成了易诚贵外面找的三儿
“贵儿，不是我说，你咋还把人带家里来，这不是存心要给春霞难受吗？”
老太太的话外音，看似责怪易诚贵，其实心里可高兴了，毕竟春霞这二十几年了，没一个孩子的
“喏，老太太这是我代我爸给你的养老钱，也算是棺材本吧”易孜递出一小叠的毛爷爷：“不算多，八千应该够了吧”
“这村里头最好的棺材应该也是一两千吧，这剩下的就当是补给你的养老费，从此啊，你别找我爸要钱”
“我爸的钱被你们拿的还不够多么，害得我爸只能天天清水煮白菜，要我说，老太太，这偏心也该平等些”
易孜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睛看着易诚贵：“不然，你靠我叔叔这败家玩意，恐怕你这棺材本也没了”
“到时候，也只能委屈你，草席一包，山上挖个坑，随地埋了”
易孜这话不是一般的损，可她看着老太太的脸色逐渐变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特别高兴
“嘿，你这丫头片子，你谁啊，有你这么跟大人说话的吗？”老太太果然被气的不轻，连易孜刚才说了“我爸”这两字，都没听见
易孜转头靠着门，面向门口：“不好意思，我是你的亲孙女，易孜”
名字一说出来，老太太就愣住了：“原来是我的孙女啊，那这八千哪够啊，再怎么说也要好好的孝敬孝敬不是”
“妈……”易诚章对于自己母亲的态度，也是无奈
见过要钱理直气壮的，可还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易孜觉得，她这奶奶也是个奇葩了
“觉得少了，行啊，我再给你加点，可是我给你钱之前，我们是不是得算算账啊”
易孜脸还是没朝着他们，漫不经心的道：“我叔这房子，是当初我家出的钱，你以为你们说什么，我家就得拿钱，你当我家钱是刮大风刮得？”
“这样，当初你们说是借的，那成我不算零头，把叔欠我爸的钱都还了，那我也就给你想要的钱，一共十五万”
这听总数，春霞第一个就不淡定了：“丫头片子，你耍我们哪，怎么可能怎么多？”
本来说算账，以为是他们给自己钱，没成想被绕进去，反倒是自己拿钱了
“婶子，这话就不对了，这外面的高利贷可比我这儿要惨多了，要按他们那么算，我估计，你这房子都甭说有了，命有没有都不好说”
“再说了，我这是按银行利息算钱，已经是底部折扣了，要是拿不出这钱，也行，把房子给我爸，你们住哪土房子去”
“别说我没人性，人性这玩意儿，我早就没了，是不是，老太太”
说到人性，易孜特意转头来看老太太一眼
这人啊，都是一步一步被摧毁的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老太太的眼神有些闪烁，有些事情她在逃避
可易孜就是看不惯这人样，倚老卖老，见钱眼开，还不如死了呢！
“废话不多说，要么拿钱，要么房子，晚上拿不到钱，不好意思，别怪我没大没小将你们扫地出门了”
易孜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但是她们往往都认为她不敢
“这薄礼，你们也受不起了，就放着喂老鼠吧”
易孜走到易诚章旁边，挎上他的手臂，看着那些礼品像是看垃圾一样
回到土房子里，易孜的烟瘾犯了，易诚章知道自己女儿会抽烟，但还是提醒：“烟少抽，女孩子，对身体不好”
易孜没说话，看着远处，仿佛入定一样
“爸，你说这老太太生的俩儿子，怎么就不像呢”
“我是她的亲孙女，她怎么就狠得下心来”
易诚章知道，易孜说的是她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和他妈妈忙，就把她放老家养
可是没成想，他母亲居然要把她丢河里淹死
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儿
易诚章知道，易孜心里难受，这几年来，如果没了老太太和那件事情
那他的女儿不该这么孤独
“呼!对了，壹川说他来咱家过年，这年夜饭也别弄太多，吃不完”
易孜丢了烟头，用脚灭了火，转头对自己父亲笑了
这事过去了，也不该提，不然，她爸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