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末语睨了眼她,摇了摇头又倒了杯酒进喉。
“不愧是杨教主,此情此景依旧镇定自若。三秋佩服。”老妪拄着拐,已到他们跟前三臂之距,见桌上菜肴吃的七八,嘴角不由浮现奸巧的笑意。
“蚁后不会想与我教为敌,杨某何须慌张。”杨末语执杯淡淡说道。
冷三秋浑浊嗓音道了几声“那是。”,此时阿珠提着血糊麻袋归位道,“姥姥,已收齐99枚眼珠子,有一人居然是独眼,凑不整哩。”
冷三秋笑了下,阿珠见这还有三大活人,尤其是方才逃跑的丫头也在这里,不由眼睛一亮,“姥姥,看来这下够了。”说完便足尖几点向前跃去,子莫提剑上前抵挡,可阿珠还未到他们跟前,就被巨大的力量挡了回去,那力有的放矢,阿珠身躯直直摔在冷三秋面前,她喉间一阵甜腥味涌起,没忍住吐了口血在冷三秋的黑布鞋面上。
而那布袋里的东西也随之扬了出来,眼球,全是沾满了血液的眼球。
子莫虽不去看它们,但弥漫开的独特的气味却仍让他胃里不由地翻滚。
冷三秋沉下脸来,敲了敲拄拐。
方才还起不来身的阿珠,此时却是缓慢地支撑自己起身,将满地的眼珠收拾回布袋中。看她行动的姿态,说不出的诡异。
“杨教主莫怪罪,这丫头片子不懂事。”冷三秋嘴上虽是歉意,可浑身却冒出了肃杀的气来。
“她不懂事,你呢。”杨末语运气引身边的板凳朝那窗户砸去,那实木板凳砸上窗落地都裂成了两块,而那窗确实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般。
樱春容叼着半块牛肉忍不住拍了拍手。这戏法她是从来没见过。
冷三秋心中一动,她没想到这杨末语喝了酒居然还能运用内力,她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杨教主,老婆子封这窗,主要是为了让其他人等不要逃脱。你杨教主要走,老婆子自然亲自为你开门。”说完顿上一顿,看向那杨末语身后的小丫头又道:“杨教主方才也听到,我这还差一枚眼珠,这可是送给西药王的寿礼呢。”
杨末语叹道,“你杀了那么多武林人士,你确定能活到那西药王的寿辰。”
“不用为老婆子我担心,这武林人士必定怪罪不到我头上,”冷三秋见杨末语脸色微变,连忙补充:“他们都是自己动的手。也绝不会牵连到杨教主的。”
“噢?”杨末语眉头一挑,好似感了兴趣。
冷三秋那皱纹横布的嘴脸,自打发现杨末语还有内力后,便始终挂着假意的笑脸,注意到杨末语对她所说情景干了兴趣,又是敲了敲拐杖,冲着樱春容一勾手,“过来。”
樱春容不明所以,将手上的牛肉放回盘子里,一脸茫然的在冷三秋宛如招魂的声音中走到了她的身边。
“喂。”子莫急忙唤道,杨末语睨了他一眼让其噤声。
“传闻蚁后冷三秋极其擅长蚁蛊,摄人心魄。看来还未到心魄一说,只至控人举止而已。”杨末语向后靠了椅背,见识到她的本领后,反倒是更无所顾忌。
冷三秋不敢恼,却也驳道:“杨教主说笑了,世人皆是看人举止猜其心志,只要掌握他人的行为,心里怎么想那还重要么。”说罢,又敲了敲拐杖,“拿匕首去剜下自己的眼睛来,看在你有幸与杨教主同桌吃饭,我留你一只眼留你一条命,算是对杨教主的敬意。”
说这话时,她看着杨末语,一是展现自己蚁蛊的高超,二是今日既杀不了他便也不要与他结怨。看杨末语身边那小书童挺在意这丫头,便留她一条命在,他日若是说起,还算是卖了他们个面子。
“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樱春容骂道,她先前还以为有什么事呢,虽不情愿但也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让她自己剜眼睛,这不有病吗。
“你!?”冷三秋大惊,见她毫不受控要往回走时,“不许走!”边喝便打上她的肩头,想要按住她。可却未想到不止没按住她,伸出的手掌都好像碰触到蚀人的火苗般,瞬间又烫又疼。这是什么怪物!
“你别碰我。”樱春容反手一推,跑回她貌美如花的杨末语身边。她最烦这种老婆子,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气味,让人闻着就觉得反胃。偏偏天尊就爱招待这种老婆暂住她的隔壁。真是讨厌透了!
冷三秋被樱春容一掌打在腹部,顿时觉着挨掌的地方都快散架了,幸好撑着拄拐,不然早就倒地了。
这些年来还未有一人能靠肉身伤到她的!
“你是什么人!”冷三秋捂着腹部厉声问道,杀气四起,转眼间黑纱背后已经站起了站起了数十人。为首站着的是阿珠,即使神情那般恐惧,身子却依旧摆出了迎战的模样,后面的人更是奇怪,脸上两个血窟窿,感觉都快要死的人了,兵器却攥在手中,直冲着他们。
“都快死的人了,蚁后也用的上手。”杨末语不屑一笑,食指轻摇,隔空抽出了子莫挂在腰间的匕首,只见那匕首闪着寒光,虽杨教主的手指,在空中晃了一圈后,便朝冷三秋扎去。
冷三秋不慌不忙让挥了两个傀儡挡在自己身前,“杨教主何必为那丫头伤了你我二人和气。”
“我,杨末语只认,不能被人用刀剑指着,这一条理。”说完杨末语翻手送出一掌,冷三秋身后的人,本就是些被剜去双眼的将死之人,哪受的住这般掌风,纷纷倒下。
冷三秋见自己大势将去,一手提着麻袋,一手还没忘记阿珠,将柱杖夹在腋下,转身要逃。
“诶,她逃了。”樱春容喊道。
杨末语眼都没抬,运气操控着那子莫的匕首,从冷三秋的逃生路上刺了过来,眼看着是扎着了她,可没入地面时,却只有一盏黑色的袍子。
“太可惜了,被那么个歹毒的妇人逃了。”子莫啐了一口,费了些功夫将匕首收回腰间。
可是让黑纱蚁后在她自己布的蛊局中,这样狼狈地逃走,连黑纱都被人截断。已是把这老太婆钉死在了这耻辱柱上,至死不得解脱。
“子莫,此地不宜久留。”杨末语伸手与他,子莫会意上前扶起他的手臂,楞神片刻,突然惊觉,“教主,你不会也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