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将至,忙碌在公司内外的翟国丰显得干劲十足,如今瑞丰已经重回正轨,这一财季就将实现转亏为盈,而公司的成功转型也拉动公司的股价节节攀升,自从重新接手瑞丰以来,他面对过太多的质疑与挑战,但庆幸的是,他全部都将其克服,并一路带来瑞丰走出泥潭,重获新生。望着办公室里那副画作,翟国丰不禁感慨万千。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翟国丰从容的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何瑞的妻子黄柔,自从公司在翟国丰的带领下重回正轨之后,黄柔对于翟国丰管理公司的方法可以说是非常的信任,因此便辞去了执行董事的职位,安心在家中照看自己丈夫何瑞的衣食起居。
“黄柔,老何出什么事了吗?”当看到来电显示着何瑞家的电话号码,翟国丰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位挚交好友是不是除了状况,自从年初被查出患有尿毒症之后,一直拒绝接受肾移植手术,这让黄柔和翟国丰颇为头疼。如今在翟国丰的管理与运营之下,瑞丰终于重获新生,何瑞心中的大石终于得以落下。
“国丰,我们家老何已经决定了,做肾移植手术。”黄柔十分激动的在电话那头将这个消息告知给翟国丰。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么晚上我带上罗琳过去,咱们好好庆祝一下。”翟国丰得知何瑞这个倔强的硬骨头终于还是接受了大家的建议,接受手术,还是感到由衷的开心。一个月前,因为担心自己丈夫一个月在深圳独自经营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罗琳最后还是决定带着孩子搬到深圳来住,只有时时刻刻守护在翟国丰身边,罗琳才能够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
傍晚时分,翟国丰带着自己的家人来到何瑞夫妇的家中,两家人难得一切吃上一顿饭,因为何瑞身体不便,所以每逢宾客来临,黄柔也只能在家中简单招待一番。
看到两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共进晚餐,何瑞的内心感慨良多,他也深知这一切的决定都没有错。
“国丰,还记得我办公室里的那副《鲑鱼》的画作吗?你没有把它扔了吧?”何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询问着翟国丰。
“我怎么可能吧那副画扔了呢!再怎么说那也算是咱俩俩的定情信物了。”翟国丰颇为调皮的挖苦着何瑞。
“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国丰你可以答应我。”何瑞微微一笑,诚恳的请求着眼前的翟国丰。
“老何,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和我这么见外。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翟国丰鼓励着眼前这个虚弱的男人,他希望给何瑞带领任何的压力,只要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倾尽全力帮助何瑞完成。
“还记得20多年前,咱俩的约定吗?那时再图书馆里咱们两人经常看的那本带着插画的关于鲑鱼大洄流的书籍,说实话当初我之所以对那本书着迷还真的不是因为觉得鲑鱼有多么伟大,只是当时咱们学校的图书馆里只有这本书带插画。”何瑞用调侃的语气与翟国丰说着这些陈年往事。
“哈哈,竟然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和你一样,当初看这本书也是为了上面的插画!”翟国丰的回复逗得何瑞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当初咱们两人在西安买下那副画时不约好了吗,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西雅图的淡水湖,去亲眼见证大马哈鱼的返乡之路吗!现在瑞丰也已经步入正轨了,我希望在手术之前,能够完成这个夙愿,你也知道,当我被抬上手术台的那一刻,能不能活着下来都是未知之数,而且就算换肾成功,之后又能活得了多久?谁也不知道,所以我希望在自己意识还清楚,打没有被病魔彻底打垮的时候,和国丰你一起完成这个愿望,可以吗?”何瑞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所有想法。
对于何瑞的请求,翟国丰几乎无法拒绝,毕竟这或许将会是自己这位挚交好友此生的最后一个请求。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拒绝。
“但是黄柔那边?我怕我说服不了。”翟国丰虽然已经答应了何瑞,但是关于黄柔是否会阻拦这次出行,他心里并没有底。
“放心,黄柔那边,由我去说,你不用太担心。”何瑞试图打消着翟国丰的顾虑。
对于何瑞这个近乎无理的请求,黄柔断然是拒绝的,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拗不过自己这位倔强的丈夫,当何瑞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几个人可以轻易改变他的想法,哪怕是她最亲密的家人也很难做到。
“那么,我们家老何就拜托你了。”几日后,在机场临别时,黄柔拜托着翟国丰。
“放心吧,我会尽自己所能照顾老何的,你留着深圳就安心安排好好手术日程吧,等我们回来,就能立刻给老何做手术。”翟国丰叮嘱完黄柔之后,便推着何瑞的轮椅走进了机场的候机大厅内。
即将进入秋季的西雅图,黄叶纷飞,作为北美地区,位处西海岸的三大城市之一,每到这个季节,就会吸引大批的摄影爱好者与游客,前往大大小小的河流去观看鲑鱼大洄流这样的自然界奇观。
当时间的指针已经对准9月份的时候,大批从大西洋跨海而来的鲑鱼们,已经逐步逼近了自己的出生地,这一路上,它们经历鲨鱼与海豹的猎杀,躲过了棕熊与灰狼的利齿,同时又努力克服淡水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感,一步步跨越堤坝,瀑布,最终得以逆流而上,最终抵达自己梦开始的地方。
沿途布满了死去鲑鱼的尸体,同时那也里也是秃鹫们的盛宴。
翟国丰推着何瑞的轮椅,来到了鲑鱼此前的目的地,一片巨大的淡水湖。鲑鱼会在几乎所有北美地区的内陆淡水湖与河流之中产卵,南至加州北至加拿大沿岸,你几乎都可以看到鲑鱼的身影,此时的鲑鱼已经从原先的浅棕色皮肤逐渐变成了深红色的皮肤,这代表着它们已经做好的繁衍后代的准备,同时也意味着它们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国丰,知道吗,每一年都会有的鲑鱼大洄游,但只有不到1%的鲑鱼能够成功抵达目的地,但是它们还是选择一往无前,而且没有丝毫退缩,而且哪怕是那些成功完成这趟旅程的鲑鱼,也会在交配之后死亡,成为这片大陆上其他生物的盘中餐,有的时候,我总会在想,人所做的事情与这鲑鱼是何其的相似!我们一生都在寻找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或是事业,或是后代,而我们终将抱着这份信念直至死亡。”何瑞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发出内心的感叹。
“是啊,或许我们的人生与鲑鱼很相似,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像鲑鱼那样纯粹呢?明知自己奔向的是死亡,却还是要踏上这条不归之路,因为这是本能,也是责任。哪怕是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却还是要拼上所有。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两人喜欢它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它身上的那股劲吗?”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无数种鱼会选择顺流而下,但唯独鲑鱼,他们选择了一条与其他所有鱼都不相同的道路,那就是逆流而上!
翟国丰说出又何尝不是何瑞心中的想法,曾几何时,翟国丰与何瑞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人类世界里的鲑鱼,纵使前路坎坷,也要拿出所有的本领迎难而上,或许会失败,但也无悔此生。
身处太阳余晖下的两人,站在西雅图的淡水湖旁,静静的凝视这大自然创造出的动人奇观,内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