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建筑其实就是比周围黄土高点的小庙,庙前像模像样还立着一个扇摇摇欲坠的前门。
门前三只大模大样晒着月光浴的老鼠,看到来人滋溜一下窜走了。
道士打开形同虚设的大门进入屋子,薛常山紧随其后,刚走进屋子转身便要出去。被眼疾手快的道士一把扑倒拽着大腿,声泪俱下道:“你要上哪儿去?”
薛常山咧嘴一笑:“突然有些尿急,我出去撒泡尿。”
道士仍不撒手,另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夜壶道:“外面露重,就地解决就行。”
薛常山一把打掉夜壶呵斥道:“外面露重?你这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区别?!我仰起头就能看到半天星星,如果运气不好一块破瓦拍头上就是满天星了。还有家徒四壁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人家寺庙好歹好歹有个神像可以做做样子,你这呢,光板板四面墙啊!”
道士忙指着大门对面的墙壁道:“不是啊,我们有宝贝的!”
薛常山顺着他指的方向,趁着月光看到了发出隐隐宝光的“天地”二字。
两个字一上一下,苍遒有力,宝光闪闪,眼睛观看时不自觉有想跪地朝拜的冲动。
薛常山强抑制跪下的冲动,朝那“天地”二子轻轻吹了口气。只一瞬间,字体上的宝光溃散殆尽,纷乱地在空中飞舞着,转而从破了的屋顶飘到外面的荒野。
“我就知道,哪是什么宝贝,就是萤火虫趴在上面!!你这里能有宝贝还会去下面道观里混吃混喝?我真是瞎了眼还想着你能打破年不过二八的宿命!”
道士还不死心继续道:“你不能走啊,你不知道吧,你是天选之子。注定要来到这个地方,你打破了这庙宇的禁锢,这是命运的安排,谁都不能违背的。”
“我就赶走了一群萤火虫就是打破了禁锢?!邋遢道士,你不去摆摊算命都算你屈才,就这破字就…”薛常山一边骂一边指向正对门的两个大字。
就在指尖接触到字体的时候,一股电流从字体流出,瞬间把他打出了三丈之外。
而薛常山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保持那个姿势立在原地。再看周围,是千千万万个自己的虚影。
灵魂出窍?薛常山漂浮在空中,只觉得月华从屋顶泄露进入自己头顶的穴位,一阵舒爽。
就在薛常山不可思议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凉,万千重影又恢复到身躯里面。
看着薛常山愣神,道士赶忙劝慰道:“我就说那是宝贝,没骗你吧。看在你被我宝物震撼的份上,再加上你与我有缘,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乾阳观的一员了。”
说完见薛常山还没反对,赶忙接着道:“咱们乾阳观讲究道法自然,没有俗世那些繁文礼节,今天一切就简。我宣布从今天起薛常山就是我乾阳观第二名弟子,法号——道二。”
薛常山刚一回神正要反对,被道士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按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薛常山一下倔起:“喂,邋遢道士,我还没答应要做道士呢,再说为什么叫道二啊,要叫也要叫好听点的名字啊。道二多难听。”
邋遢道士恬不知耻回道:“因为我叫道一啊,《道德经》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知道我们名字的厉害了吧。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我们道观千秋万代,名字传到道亿,想想就很美好啊。”
说完话锋一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其实你以为我不想取好听的名字吗,好听的名字都让他们青羊宫的人给抢走了。就昨天那个御剑飞行趾高气昂的那小子就叫“青云”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好听名字。天理不容啊!”
薛常山一听想了想自己的“道二”,更气不打一处来,回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明天一早咱们就下山抢生意去。放心吧,有本少爷在此,乾阳观一定能光耀门楣。”
夜色如水,屋顶上月华撒下,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薛常山看了看头顶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哎,道一,你说我真的是年不过二八吗?”
道一抱着一怀稻草铺了一地,满不在乎回道:“事在人为,天命也有一线转机的。过几天咱们去青羊宫偷点丹药,我还是会点药术的,到时候治你的病还不是手到病除。”
“你这道士的话我是不信的,多少的灵丹妙药我都吃过还不是现在这样。”说完话锋一转:“这是自己第一次离家,不知道母亲姐姐怎么样了。”自己离开后永乐城会是什么样子,母亲姐姐虽然不会有人欺凌到头上,但家中男眷都不在家她们是否会想念?
道一意外的没有插嘴,两人抬头看着月光安静的各自思量。
殊不知此刻的永乐城中薛家乱成了一锅粥。人们纷纷打探消息,有人传出薛常山被人拐骗失踪了。
第二天一大早,薛常山睁开朦胧睡眼,只看到正对庙门的斑驳墙上两个血红大字凸起出来。
那红色的墨水像是新写上的一样,薛常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地上呈“大”字状的道士踢了一脚道:“道一,起来做生意了!”
道一翻个身嘟囔道:“让我再睡一会儿,这个点老百姓还没做饭,讨饭也讨不到啊。”
薛常山听到后上去就是一脚:“本大爷来这是陪你讨饭的吗?大爷是让你吃肉的!”
道一一听吃肉,不顾挨了一脚就地一滚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吃肉?哪儿去吃肉?”
“青羊宫!”
清晨的青羊宫香客络绎不绝,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打着哈欠走在人群中,很显然他昨晚没有睡好。身后跟着一个衣不遮体的道士,那道士也同时打着哈欠,好吧,他应该是没睡醒。
如今正是初晨,不远处的山峰处云蒸霞蔚,金黄色的朝霞给青羊宫镀上一层耀眼神圣的光芒。
朝圣者们心怀憧憬地一步步走上台阶。道一左右顾盼,瞅了一圈后小声对薛常山道:“二啊,咱们就这样过来再碰到青云可怎么办啊,咱们可是刚打过青羊宫的人啊。我说过几日再来青羊宫偷点丹药,这样顶风作案是不是太不把青羊宫放在眼里了?”
“碰到他又怎样,照打不误。大爷今生今世怕过谁?”薛常山炫耀着自己小山丘似的肱二头肌,然后从背后破旧的包裹中取出一件满是霉味的物件,道:“我翻遍了你那破庙,就找到了这个幡,想来也是破庙前主人,也就是你的师傅混饭吃的家伙。”
道一看了看那泛黄的幡布上写着“铁嘴神断”四个大字,困惑道:“咱们真要这样?这里可是有求必应的青羊宫啊!”
薛常山一把把幡塞到他手上回道:“那又怎样,天下算命又不止他一家,他们要是敢拦,咱们就打进山门。快,把幡举起来!”
道一手持着破幡满脸窘迫地向前走,忽然被薛常山一把拉住道:“喏,生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