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感觉到有人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她的脸,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子却沉重得仿佛粘合在下眼睑上,只有睫毛感受到她的努力而微微颤了颤。
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仔细擦完了脸,又换了个帕子擦她的手。
饱含热气的帕子像是刚刚在滚烫的热水里浸过,贴在皮肤上无异于烙铁,晴光的手下意识地弹了一下,动静十分微弱,却引来了那人的注意。
“大人?”那人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灵魂终于适应了这副躯壳,晴光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点一点有了力气,她回应似的收起手指,轻轻搭在那人的手上。
“大人醒了!大人醒了!”那人兴奋得一下抱紧了她的手,大声呼喊起来。殿外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快步跑进来,一时间晴光的耳旁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晴光缓缓睁开眼睛,明晃晃的宫灯打碎了光斑刺进她的瞳孔里,她条件反射地将眼睛猛然一闭,再次睁开时,已经完全适应了外部环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青衫的女子,年纪很轻却满脸肃容,惟有一双眼睛透露出担忧和喜悦。
晴光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花神宫的小花神清莲,那么身边的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她的侍女绿袖。
“大人,您总算醒了,您已经昏睡整整十七天了!”绿袖激动不已,见晴光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连忙让后面的人端来茶水,用勺子喂着晴光喝下。
虽然嗓子干巴巴的疼,晴光还是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热…”
“热就好!热就好!”绿袖却喜不自禁。
不待她吩咐,已经有手脚利落的下人将炭盆、火炉搬出殿去,殿内十几天未见天日的门窗也得以打开,几缕清风吹得帘帐翻飞,带走了沉沉的病气。
有黑衣白发的老者绕过屏风而来,侍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蹲身行礼:“大长老。”
绿袖站起身给长老让了个位置,恭谨地立在一旁。大长老挥挥手让其他侍者都免礼退下,才走到晴光的床边坐下,他眉须皆白,模样很是慈祥,令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清莲,现在感觉如何啊?”大长老握着她的手,温声问。
“清莲已经完全好了,让长老爷爷担心了。”晴光乖巧地回答。系统给她准备的身体就是小花神清莲,因为看过了资料,所以她应对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长老呵呵一笑,拍拍她的手背,“这次是睡得有点久,把爷爷给吓到了。爷爷刚巧找到了新的药方要带来给你,一踏进殿门就听到你醒来的消息。这个药啊,正好用上。”他说完扭头朝外边喊了一句“还不快进来”,他的小徒弟轻尘两手捧着一个托盘,稳稳地从帐后走出。
托盘上放了只盖了盖子的茶碗,人一眼看去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却闻得到它隐隐散出的腥气。
轻尘将托盘递在绿袖眼前,绿袖揭开盖子,双手刚刚触及碗沿,下一秒却闪电般将手缩回,短促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碗中的液体被她触碰得微微晃动,洒出了一两滴溅在托盘上,宛如一朵盛放的罂粟花。
“绿袖。”大长老沉下声来。
绿袖慌忙跪倒在地:“长老,这……”她藏在袖间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大长老竟然端来了一碗人血?这叫她如何给小花神喂下去!
“绿袖,这就是小花神的药,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相信大长老对小花神的一番爱护之心?”轻尘竖起眉毛,愤慨不已,“大长老为了这一个药方,日夜不眠地查阅古书,有任何可行的法子他都不放过,凡事亲力亲为,药一煎好就立马让我端过来,你还想怎样!?”
“不是的!”绿袖用力摇了摇头,飞速望了一眼兀自笑而不语的大长老,努力使自己狂跳的心镇定下来,慢慢地说,“大长老人品高洁,绿袖没有怀疑过大长老,只是刚刚被碗壁烫到了,这才失态。”
她说完便站起身来,稳稳地端起那碗红汤,走到晴光的床边,“大人,奴婢服侍您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