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火苗炙烤着锅底,翻涌着奶白色水泡的鱼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不少灾民舔着嘴唇,有意无意地望向晴光的方向。
晴光恍若没有半点察觉,低头用勺子搅了搅,觉得成色不错,就舀出来一小碗,递给旁边给她打下手的离正先尝尝。
“如何?”
离正微微点头:“不错。”
晴光低头自己尝了一口,随即失笑道:“行路仓促,少了许多调料,都没什么味道,你的评价标准也太低了吧!”
“我也要我也要!”红云凑了过来,佯做可怜兮兮道,“鱼是我抓回来的,竟然不是我第一个尝尝!”
“好~”晴光顺势给他也盛了一碗,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边被烫得歪舌咧嘴一边狼吞虎咽下整碗鱼汤。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她想了想,说:“红云,待会儿你喝完了再给长老院的师兄弟们每人盛一碗,剩下的去就分给老弱妇孺…”
红云瞪着一双眼睛,他抓鱼回来发现多了一群灾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长老院的轻雪姑娘说他们是如何对晴光出言不逊的,他瞬间就对这些灾民们失去了怜惜和同情。他撇着嘴说:“我不知道有他们,只抓了几条,恐怕分完了就没有剩的……他们中也有有手有脚的,怎么不自己去啊!”
晴光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红云不情不愿地低低“是”了一声,把喝干净的碗撂在盆子里,起身去分鱼汤了。
晴光这头也装了几碗,亲手去扶给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们无不面露感激之色,嘴里忙不迭地道谢。只有一位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孩子瘦瘦小小地躺在她的臂弯里睡着,她怜爱地低头看他,轻声道:“花神大人上次给的小米我们还没吃净,大人分给更需要的人吧。”
“你收下吧,鱼汤最有营养,孩子和你都需要补补身体,这样才撑得下去啊。”晴光看着她,目光温和,耐心地劝说着。
听她这么说,妇人身旁的汉子立即把晴光手里的碗夺了过来,“花神大人说收下就收下,你还客气啥呀!”他是那妇人的丈夫,原本听到妇人拒绝了花神的鱼汤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按捺不住,直接上手接过了。
晴光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本默不作声观望的灾民们也忍不住出声道:“大人,您给了他,也给给我们吧!厚此薄彼算什么?”
“就是,我也需要鱼汤补补身体,这几天赶路好累啊~”
晴光解释道:“份量不多,本来就只给老弱妇孺,是他自己抢的…你们要喝,我可以让人带你们去河边再抓几条回来,如何?”
“这天都暗了黑漆瞎火的,哪里还抓得到啊!您分明就是在为难我们!”
“抢就可以得到了?那我也抢行不行?”
“我也又老又弱啊,大人,您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只是长得年轻力壮罢了,实则走几步路都要喘一喘,更别提去下河抓鱼了!”
“花神大人,您送佛送到西,都同意让我们分米粮了,再分点肉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吧?”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但四周环境空旷,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离正摸了剑预备起身,红云连忙按住了他,低声道:“这会儿就别出头了,不然他们又要拿你说事。”他自己倒是双手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不怀好意闹事的灾民,大声道:“还送佛送到西?你们是佛吗?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动手啊!”
刚刚那妇人眼见事态严重,内心自责又愧疚,她轻轻拉了拉站在她身旁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晴光,抱歉道:“大人,要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您的好意我都清楚,我也不想再麻烦你才…唉,都是我的错。”
晴光低头看向她,温柔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她太纵容他们,反而让他们得寸进尺,“我会把鱼汤分给所有人,你和孩子都要喝,这回就不许拒绝了,知道了吗?”妇人连连点头。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轻尘看到晴光向他招手,立即走了过来,脸上的忿忿还没有完全退去,倒是让晴光凝重的心情有些放松。
她笑道:“你去把鱼汤都分给灾民们…”
轻尘直接道:“凭什么?大人,我们给他们吃的都不错了,还要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吗?再说,他们也不是不良于行…”
晴光说:“你先按我说的去做,委屈你们了,我会补偿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