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绾心似乎看见了一个桃花开遍的山谷中。少女很认真地练琴,只是,每至一处便出错,直至一个少年出现,他用箫声,带着她,完完整整地练了一遍。
那首曲子,是《桃夭》。
然后,梦境逐渐模糊,绾心睁开眼睛,看见了满脸担忧的宁长歌。一时的害怕与委屈瞬间涌来,随着而来的,还有豆大的泪珠情不自禁地滑下。
宁长歌看见她醒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却看见她的泪,更是自责不已。他伸出手,如宝贝般捧着那滴泪,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心疼:“绾绾,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阿曜……我该叫你什么才好,九爷还是……”话音未落,绾心已被拉进一个坚实的胸膛,他们近的,连他的呼吸声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绾绾,对不起。我答应过你师傅要好好保护你的,可是……”
绾心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低声道:“不用说对不起,我没事。”
“关于我的一切,我告诉你。”
这晚,绾心才真正重新认识宁长歌。
他本名叫容兰曜,是当朝皇帝的第九子,母妃为如今受宠的宁贵妃。同时,也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不败战神,在朝堂上让人闻之色变的阎罗九爷。
自然,他还是天下第一公子,宁长歌。
原来,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将领;原来,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绾心虽然没有听说过,可是,连外族人都会惧怕的人物,可想而知他有多厉害。
明知如此,绾心却心里一痛,她如何不知,自己的身份与他的身份相差悬殊,更何况,他们之间的一纸婚约,根本是假的。
“那我还是要谢谢你这次帮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绾心淡然一笑:“你已经帮我找到了师兄,我也已经知道了答案,现下,应该,也没有什么要求了吧。”
“好,那我等你想到了,再送你回去。”
似乎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绾心再而认真看向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出于他的私心,他有点,不想放她回去。
怀里的人儿一笑:“好,等去过玲珑山庄,我再回去。”
当绾心再次醒来,屋内已经没有人了,淡淡的檀木香在屋子中蔓延,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除了十方宝砚,还陈放着一张地图。
可能因为好奇心,绾心下床看了看,是青州城的地形图,包括附近的山峡河川,极为详细。
对了,大辽军还是个外忧,宁长歌定还为此事担忧着。
她仔细研究了下地图,把目光盯在了一个叫定风峡的地方。
如今,这李青妮已然恢复,那李唯现下已知轻重,是不会再与大辽军为伍,更何况现在有宁长歌亲自坐镇。可那耶律云廷看上去就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也定会做两手准备,不管如何,他定会再想办法拿下这青州城。
这时,从隔壁房里传来了齐渊的辩驳声:“虽然说不好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在定风峡会军不是明智之举。”
绾心刚想去敲那边的门问个究竟,苏未端着汤药推门而入。
“姑娘你醒了,九爷吩咐了,姑娘一醒来,就要喝药汤的。”
绾心无奈,由着苏未带着自己回到床榻坐下,端起汤药,一饮而尽。随后,问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噢,是这样的,”苏未一边收拾床榻,一边道:“援军白虎军快到了,然后陛下那边也派来了亲卫军,苏辞与苏岩派人来询问九爷要不要两军汇合,在哪儿汇合。”
“然后呢?”
“苏辞说,两军的行军路线将会在定风峡重合,就在那里会军便好。可是,苏灵跟城主反对。九爷迄今还未下结论。”
“不能汇合。”苏未听到绾心突然说道,转而看向她,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法子?”
“我们过去。”
众人见到绾心的时候,除了震惊,下意识地下一刻又全部看向宁长歌。但绾心感受到了他的灼热的眼神,她望向他,淡淡一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哟,不好好休息,还念着我九哥呢?”容兰晏笑笑道。
绾心并未过多理会他,只对他一笑,再而转向宁长歌,道:“不能汇合。”
“对,没想到姑娘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定风峡山势崎岖,周围又都是些悬崖峭壁,适合伏击。”而一旁的齐渊因为终于有人赞同他而有些许兴奋。
绾心继续道:“如果定风峡是二军路线的交汇处,再如齐城主所言,那里更是危险。”
“噢?那姑娘的意思,两军在哪儿汇合比较好?”问话的是齐渊,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拥有堪称“绝色”二字的美人。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虽然好看,可却在容兰曜未来的政治权利方面没有任何帮助,想来精明的他,是不会真正娶她为妃,最多也就是个妾室,仅此而已。
“我的意思是,不用汇合。”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齐渊接着道:“姑娘难道不知兵多者强吗?”
倒是一旁的容兰晏已经察觉出了齐渊的不满之意,想着军事颇重,不适宜让女子参与,于是,他摆摆手,朝着苏未道:“小未,带姑娘下去休息。”
绾心刚想说什么,却看到容兰晏阻止的眼神,对,军事是要事,她一个小女子又何德何能决定这等大事。
抬步欲走,便听到一直没有言语的宁长歌道:“我也觉得,不汇军很好。绾绾,说说你的想法。”
宁长歌不得不承认,自己却有私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可能是从见到她第一次舞鞭,可能是她第一次弹琴,又可能是她第一次跳舞。突然发现,他们之间,有种种的第一次。她还如此聪慧,想来,未来会是一个好帮手。只是,未来,他们之间可能有未来吗?
至于宁长歌的想法,他一开始也想着不用汇军,但他想的更多的便是如何抓住耶律云廷,因为他的耳边一直环绕着耶律云廷的那句“你会成为我的女人”。
但绾心所说的方法与他不谋而合,确实让他眼前一亮。
“让白虎军改变行军路线,绕至大辽军军营后偷袭,我们在前佯攻,便可扰乱军心。若是他们派了大多人马前往定风峡埋伏,必会回来军队支援,陛下派来的军队便都能安全至青州城。若是没有伏击的队伍,他们更能安全抵达。而白虎军也可再绕道而回。”
这个主意让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苏辞看向绾心,此女子的确聪慧过人,若是拥有身份背景,那便更好了。
“绾绾,你先去休息,下面的事情交给我了。”宁长歌道。
绾心看向他,微微点头。
待她离开,宁长歌吩咐道:“苏灵,你派人告知苏辞与苏岩,苏辞带领军队前往大辽军后方,必在明日天亮之前到达,至于苏岩那边,大致中午再经过定风峡。齐渊,你带领青州城驻守的军队佯攻。”
“是。”三人得令后,离去。
“九哥,那我呢……”一旁的容兰晏问道。
“我们,入夜潜入敌军军营,本王要生擒耶律云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