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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晚宴交锋

夕阳刚刚把它最后一缕光芒收敛,夜幕准备徐徐降下的时候,理查德和琳达回来了,看着身高已经超过自己的弟弟,理查德很开心。兰斯也来了。帝都正是干季,中午天气炎热,晚上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大家一商量,索性把晚宴就摆在院子里了。

安东有些不愉快,因为刚才让来了。里奥很开心,拿出了专门给让买的礼物,是一顶漂亮的毛毡做的帽子,棕色的,让爱不释手。

“里奥小少爷,你这回回来,还要走吗?这次回枫叶堡吗?让一只手赶车也很棒的。”让有些热切的盯着里奥,当从里奥嘴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让毫不掩饰他失望的神。

“里奥小少爷,您去的地方肯定也用人赶车的,对吧?这边没人用我赶车了。”让低声的说着,接着用讨好的目光看着里奥,看着让讨好的神情,里奥的心瞬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感到有些刺痛。

“够了,里奥是去办事,你去捣什么乱!”安东不满的厉声说道,看到安东严厉中带着厌恶的表情,让的表情有些呆滞了,右手紧紧的抓住自己左边那空空荡荡的袖子,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里奥看着变得驼背而又有些憔悴的让,这一段日子,看来让过得不好,可以说很糟,让的衣物虽然是新换的,但里奥从让穿的破旧的鞋子,乱糟糟的头发上能发现端倪,最早的让不修边幅,很是邋遢,但有人告诉让,他的外表代表着主人的脸面,从此让变的很注意仪表。

里奥用力的压住内心的烦躁,用手轻轻的拍着老车夫的肩膀,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道:“让,有些事以后再说,把车收拾干净,我最近出门要用。”

听到里奥的话,让那有些呆滞的表情变得鲜活了,快速的答道:“好的,里奥小少爷。放心,我这就去收拾,就用夫人的那辆车好吗?我没有这车了。”

“嗯,就用夫人的那辆车。”里奥肯定的说道。让明白了点了一下头,准备离去。

“让。别走远,可能有事。”里奥补充了一句。

让回头看着里奥,点点头,里奥手中飞过一个小钱袋说道:“去剪个头,然后买双干净的鞋子。”让右手灵巧一碰,钱袋顺着身体滑进了上衣的口袋里,让点点头出去了。小时候里奥和让经常这么玩。

“里奥,我知道你跟让感情深厚,但让一个残疾人赶车影响的是我们家的脸面。”安东不快的说。

“这事回头再说吧,父亲。”里奥第一天到家不想破坏气氛。马上就要开始晚餐了,而一个与家人一起团聚的愉快的晚餐是很难得的,至少对刚刚回来的里奥来说是这样的。

晚宴很丰盛,里奥也确实饿了,大快朵颐,主菜吃完,理查德擦了一下嘴,高举酒杯,“让我们大家为里奥干一杯,祝贺他成为少尉。”

“少尉?”里奥有些吃惊,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次军功最终的结果,哥哥已经知道了。

“爱德华公爵今天下午告诉我的,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改天我领你登门道谢。”看着有些吃惊的里奥,理查德心中有些小得意。

爱德华公爵就是大王子,理查德这几个月受到爱德华大公的重视,颇有些志得意满,最近帝都到处传言皇帝陛下准备传位给大王子,大王子身边可是聚拢了不少人,再加上兰斯舅舅的巧妙的恭维,场面热闹起来,安东看着大儿子,越看越喜欢,笑的合不拢嘴,“为了皇帝陛下,干杯!为了爱德华公爵,干杯!”理查德举杯说道。

里奥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想起了老师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大王子很器重你哥哥。”

“大哥,皇帝陛下身体好吗?”里奥问道。

理查德听到里奥的话一愣随口答道:“很好。”

“陛下年龄不大吧?”

“今年六十一,对,去年六十岁,搞了一次隆重的庆典。”

“嫂子,您的父亲侯爵大人怎么看这些传言。”里奥接着问。

“我父亲只是笑了笑,让我提醒理查德,干好自己的活儿,可是爱德华大公总是宴请,不去也不好。”琳达用莫名的语气说道。

“里奥怎么了?”理查德问道,他有些奇怪,他的弟弟的反应有些奇怪,他虽说平时不关心时事政治,但难道不该为他高兴吗?他的前程远大,飞黄腾达的大门已经打开,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看看里奥的反应!噢,光明神在上!

“你没问问您的长官,哦,就是外交大臣阁下,他的态度吗?”里奥看着有些诧异的哥哥,继续用慢慢吞吞的语调说着。

“里奥,外交大臣最近在休病假,另外我在外交部工作十几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理查德感觉彻底不好了,他用生硬的语调说道。

“他生病了?有多长时间了?”里奥看出理查德的不高兴了,但这是大事,容不得客气,便没有管理查德有些愠怒的态度继续问道。

“有两个多月了吧,我记不清了,最近一直是外联署署长在代理着外交部事宜。”

“你没去看看外交部部长阁下?”

“他没在格罗利亚。”理查德虽然对里奥的追问很不耐烦,但自己的上司生病,特别是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又一直在仕途上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贵人生病了,自己竟然没有去探望,这确实不能说是疏忽或者找别的什么原因的能解释的了,这是严重的失礼,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背叛。理查德有些羞愧的说道。

“他住在距离格罗利亚十五里外的庄园里。”琳达补充了一句。

“大哥,费迪南德家族靠战功起家,获得爵位,但家族真正开始兴旺靠的是我们对所有的朋友的尊重与呵护,我们一直跟朋友们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关系,非常小心、精心的呵护这些来之不易的珍贵友谊。没有那些朋友的帮助,费迪南德家族不可能壮大。我不是有意冒犯您,也不是故意要扫大家的兴,目前的局势很不明朗,大哥,我们都还年轻,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特别是朋友的意见。”里奥用郑重的语气说道。

家族聚会的场面彻底冷了下来,安东很不高兴的看着里奥,兰斯的表情有些怪异,他找不到恰当的立场了。

里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摆了摆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其他人,继续说:“听我把话说完,那时再探讨和商量吧。我们走通外交大臣这条线靠着一个偶然的机会,但肯定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这是非常值得的,在外交大臣的帮助下,您挤进了格罗利亚政治的核心圈子,现在有人对您抛出橄榄枝,这是好事,但有了新的朋友,不能忘记老朋友,何况他是您的老师又是帝国的重臣,一来,他生病了,您理所应当去看望他,二来这么大的事听听他的建议不好吗?外交大臣是帝国的重臣,也是老臣,他的意见十分重要,我们应该视若珍宝!”

理查德皱着眉头,没有接话,但他其实认为里奥的话是对的了,“自己错了!”理查德明白,但只是自尊让他不能马上的认错。

“大哥,您认为皇帝陛下不知道这些传言吗?您认为他打算传位给爱德华公爵了吗?如果没这个打算,你认为尊敬的皇帝陛下会怎么做呢?”里奥继续用犀利的口吻问道。

“可是陛下身边毕竟就这一个儿子了,皇位非他莫属。”理查德虚弱的反击道。

“没错,陛下是打算传位给爱德华公爵,可那是在陛下认为恰当的时机。”里奥答道,“如果陛下现在没这个打算,大哥您认为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会怎么做?”

“他会对爱德华大公,噢,不,不,不会的。”理查德有些乱了。

“大哥,您说的没错,他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怎么样,最多是呵斥一番,但您认为他对爱德华公爵身边的人会怎么处理?”里奥继续进攻。

“轰。”理查德的脑海里像被一道闪电划过。是啊,皇帝陛下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怎么样,但会对大公身边的人毫不留情,甚至会把一腔怒火全部撒到这些人头上,见鬼!

院子里一片沉寂,久久,“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理查德艰难的问道。

“去找外交大臣阁下吧,现在就去。”

“现在?”

“对,我回来了,这是最好的理由,给他带了礼物。东西是否珍贵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外交大臣感觉到您、费迪南德家族对他的尊重,而且现在不到七点半,八点多到那里不算晚。”

看着里奥充满信心的建议,理查德动心了,这样的大事,真是一步都不能错,错一步就是深渊!就是地狱!

理查德迅速收拾一下,带着里奥给外交大臣带的礼物:一个皮褥子,是用地狱猎犬的皮硝制的,用了两个整张做的,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

“大哥,车夫用让。”理查德楞了一下,看着安东想张嘴说什么,里奥抢先说道,“让是残疾了,但我们要让大家看看,对费迪南德家族付出过的,就算是别人眼中的下人,我们都不曾放弃,我们又怎么会忘掉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呢?”

“理查德,听里奥的吧。”晚宴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奥蒂莉亚静静的说道。

“好的,母亲。”理查德匆忙出门,上了让的马车飞驰去。

兰斯看着里奥有些不好意思,他眼前浮现出让讨好的表情,让在讨好每一个人,让每天收拾的干干净净,却没人用他,他想做些什么,可是没人愿意搭理让。他眼前浮现出让坐在马车上却被人赶下来那手足无措的样子。

“里奥,我没照顾好让。”兰斯心虚的说道。

里奥看着舅舅,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压低了嗓门说道:“让不需要照顾,他需要尊重!他只会赶车,难道我们商会已经没有运输业务了吗?已经不需要人赶车了吗?还是因为让残废了,用他感觉丢了我们家族的脸了!别忘了让是为什么残废的!”里奥凶狠的看着兰斯,兰斯感到心中一颤,低下头去。

停顿了片刻,里奥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说道:“舅舅,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让的事我会安排的,他只会赶车,也只想赶车。”

奥蒂莉亚看着兰斯,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兰斯这事没办好,里奥内心十分善良,对陌生人都十分友善,对家里人就更不用说了,里奥认为让就是家里人,不是什么下人,是家族的一员。见鬼!兰斯干了一件蠢事!

“妈妈,这是我带给商会的货品,您安排人这两天估一下价吧。”平复了一下心情,里奥拿出了三个小的封印盒,这些地狱猎犬的骨头是里奥花了三千多金币买回来的。

“大概是什么?”兰斯在旁边问道。

“大部分是一种特殊魔兽的骨头,还有不少草药。这些魔兽的骨头我用法术处理过了,放心使用吧。”里奥对兰斯舅舅有些失望,但还是平静的说道。

安东感到很不解,在他的印象中,里奥是个十分腼腆的孩子,勤奋好学,天赋一般,不爱多管闲事,平时在家里,大人们谈事他很少插话。可是今天晚上的表现,让他吃惊,有主见、冷静过人,强势但不失温和,在让的问题上,里奥甚至变得凶狠起来。他发现他太不了解这个儿子了,是里奥变化太大还是他从来就没了解过他?

大家一直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接近十一点,理查德回来了,“谢谢!里奥。”这是理查德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这两天我会出一趟差,到南边的一个小公国,”理查德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格罗利亚的气氛十分微妙,外交大臣会安排我在这个时刻远离这个是非圈。”

仿佛下定了决心,理查德说:“这次我的表现,让他老人家很不满意,但他原谅我了,我最近确实有些忘乎所以,谢谢你!里奥。”理查德真诚的看着里奥,里奥看着大哥走上前去,兄弟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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