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你没事吧!”
随着段君如担忧的惊叫,南无月把沈清欢放到椅上便退到了一旁。
沈清欢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冲进房里的众人,东方看着她的眼里也带了些担忧。
段君如上前紧紧拉着她的手,随即便抬头瞪向崔瑞之,“半夏要是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崔瑞之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此刻,沈清欢的脑海里乱成一团浆糊,她想起来了,昨晚的雪夜,还有自己的酒后失态,脸瞬间涨红,伴着头顿顿的疼。
段君如见状以为她身体越发不适,“是不是刚才出去那个人!他对你做什么了?哥哥!快去把他抓回来!”
“好。”段存远点了点头便要立即出门。
沈清欢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抬手制止,“不必了!许是昨晚喝了酒,身体还有些不适。”
话音刚落,她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还未来得及懊恼,只觉袖中掉下一物,立马想起灵伊拜托之事,稳了稳心神,抬头递给段存远,
“这是我一个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段君如见自家哥哥一脸的疑惑接过,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
“半夏,你真没事吗?”
“没事,就是晕了一下,吃点东西就好了。”
“那正好,我们可以去饕餮,你不知道刚才有道菜。。。”段君如见沈清欢如今似乎恢复了些精神,也不再询问锦盒的事,立马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美食来。
“半夏身体不适,你就不要吵了。”崔瑞之见沈清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出声打断了段君如的话,后者撅了撅嘴,却也闭口不再说话,只担心地看着沈清欢。
“神女,不如你先回宫休息吧。”
沈清欢抬头看了看出声的段存远,点了点头,“身体的确还有些不适,那半夏就先告退了。”
段君如虽不舍,但也没说什么,只抬手扶她起身。
沈清欢婉拒了他们相送,拉着门外等候的东方出了雎龙阁,一路上如芒刺在背,紧紧抓着男孩的手,不敢回头看身后南无月。
终于出了酒香,忍冬见沈清欢神色有异,还没问出口,见她如临大敌一般瞬间串上了马车,身形矫捷半分也看不出刚才虚弱的样子,蠕动了下嘴唇便把担心放进了肚子里。
东方见状,无语地瞥了一眼瞬间消失在车帘后的衣裾,眼里上过一丝疑惑,也跟着上了车。
南无月看着从刚才进门便不敢看自己一眼的沈清欢,微眯了眯眼,事已办妥,可他的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若没有看错,女子眉间的红点是南疆独有的蛊契。
“主子?回宫还是。。。”
“中国?”南无月喃喃道,随即看向有些怔忡的少年,“去好好查查这个灵伊。”
“是。”
苍术领命退下,却也震惊于主子的在意,毕竟这些不相干的人既然已利用完,便不再有价值,而价值,是碧落阁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车轮滚滚,沈清欢此刻满脑子都是南无月在昨夜月下绝美的脸,唤自己时那低沉如玉石轻碰般的声音,如单曲回放一般响在自己的脑海里,心跳渐渐欢快起来。
深吸几口气,沈清欢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要端正自己的位置,可转眼想到若真只是朋友之间的慰藉,心中却又生出一丝悲切不甘。
“你。。。咳。。。你没事吧。”
马车内传来东方有些清冷的声音,沈清欢瞬间回过神来,看着男孩别扭的神色,勾了勾嘴角,“我没事啊,怎么,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啊,我是怕东翎那小子知道了又哭唧唧的样子,恶心死了。”
“是、是、是。”沈清欢听了吐了吐舌头,暗道东方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抬手拿起茶盏,这才注意到手腕上多出的手镯。
蛇形缠绕而成,连蛇的鳞片都金雕细琢,栩栩如生,蛇眼上的两颗红宝石发出诡谲的光芒。
幸好她不怕蛇,不自觉地细细抚摸,却发现了刻在手镯背面的一行小字:“live your life you like”-过你想过的生活。
心下一紧,真像是过来人给自己的忠告。
东方坐在矮桌后,拿着从仙瑶殿带出的书籍,握着毛笔随意地在宣纸上涂涂画画,不经意抬眼看见沈清欢丰富的表情变化,撇了撇嘴,看她的眼神带了丝怜悯,也不知在雎龙阁遇到了什么事,这怕是要成傻子了吧。
时间便在沈清欢理着乱作一团的思绪中过了许久,进了皇宫,才过了层层宫门,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青黛的声音,
“神女,太后说有要事招您觐见。”
沈清欢瞬间回过神来,掀开车帘看向站在雪地里的青黛,心中很是疑惑,连忙招她上了马车。
嘱咐忍冬先带东方先回仙瑶殿,沈清欢转头便递给她一张纸条,“一会儿你再去杏林百草堂抓这服药。”
现在头虽然不疼了,可她对灵伊的话还是有些顾虑,这血誓什么的,还让陌千决来看看对身体有无害处才能放下心。
忍冬点头应下,接过纸条装进衣袖中。
沈清欢看着东方上了另一辆马车,蹙着眉头,有些局促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青黛,“那个。。。南无月在后面跟着的吧。”
掀帘便能确定的事,沈清欢却开口问她,青黛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阁主骑马跟随,你不用担心。”
马车微动,便转了个方便向泰和殿驶去,沈清欢吐了一口气,稳稳心神,便把醉酒的事先搁置到了一边,想起自己被召见的事便出口问道,“太后如此紧急召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宫中谣言四起,说是董妃自从见了你便得了怪病,太后的召见怕是与此事有关。”
沈清欢听罢,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别人报杀母之仇,我才不参合。”
“可太后是你祖母,这董妃便是你名义上的姑母,宫中早已盛传这病只有你能治,如若袖手旁观,恐。。。”
“无事,我自有打算。”沈清欢看着青黛为难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自信。
如今传出这些流言,定是要逼她相救,可无论外界如何夸大神女的作用,那明显看不起她的董妃定不会相信自己,唯一的可能便是要找自己熟识的陌千决。
董妃找太后定是知晓了陌千决在泰和殿被召见的事,虽然对太后知晓自己与陌千决相识并不惊讶,毕竟丞相都知道自己与鬼医逛长街,何况太后。
可如今她却把锅甩给自己,也不知是何用意,不过最多就是敲打自己,或许还贼心不死,想着乘机硬塞几个仆从到仙瑶殿。
沈清欢想通了这一层,心下便有了打算,与这些“久经沙场”位高者比,自知的口才斗不过她们的舌灿莲花,既然如此,还是先发制人吧。
稳了稳心神,沈清欢便想起了另一件事,“青黛,你可听说过点媚招?”
“南疆都以巫主马首是瞻,而点媚招虽是南疆蛊族的分支,但与古老的氏族们相比算是后起之秀,十年前不知何缘由脱离了蛊族。听闻招收的都是些妙龄貌美的女子,使用的蛊虫名为媚蛊,是子母蛊的一种。”
青黛顿了顿见沈清欢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有些诧异,心下疑惑却还是继续说道,“据说母蛊无毒却能控子蛊,母死子亡。”
“那南疆。。。”
“碧落不涉南疆,南疆不问碧落,这是十几年前定下的规矩,所以南疆的诡秘之事,碧落阁了解并不多。”
沈清欢听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也问不出什么了,但这母蛊据说无毒,但还是顺道问问陌千决这个神医更放心一些。
在沈清欢思绪翻飞中,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青黛扶着她下了马车,抬眼便看见刘坤恭敬地向自己行了个礼,“神女,太后已经恭候多时了。”
沈清欢点了点头便在侍女的引领下进了殿,青黛只能在殿外候着,稳了稳心神,才踏进大殿便看见一旁的圈椅上倚着一个脸色苍白,闭眼皱眉的女子,不是董妃还有谁。
“姑母!你。。。你怎么了?”沈清欢瞪大了眼睛,抬腿便向董妃的方向走了几步,片刻却又突觉不妥,连忙向着前方端坐的太后福了福身,
“太后万安,请原谅孙女,只是姑母前几日还好好地,现在。。。现在,所以刚才一时担忧才。。。”
董妃此刻正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虽对沈清欢突如其来的亲近很是诧异,却也没力气再多说什么。
司马婺华诧异地看着沈清欢满脸担忧的神色,不断望向董妃的视线让她微眯了眼,言语慈爱,但却多了一丝斟酌,“无事,今日召你来本也是因为董妃,你与她。。。”
沈清欢抬头看向太后,满眼真诚,“之前因为武娘的事我去找过姑母,但后来才知全是误会,姑母不禁耐心教导我如何识人用人,更以身证言,为了我处置了跟随她多年的嬷嬷,经过此事我才知道在仙瑶殿我也该立威了。”
感激地看了一眼董妃,沈清欢面向太后恭敬地行了礼,继续说道,“第二日,太后便送来一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嬷嬷,我便知晓了,此事定是姑母拜托太后送来的,就是要我在仙瑶殿定规矩。”
董妃挣扎着睁开眼,便看见太后射来的摄人视线,心下一凉,一不小心便摔下了圈椅,顾不得疼痛,连忙开口,“太后,臣妾。。。”
“姑母!你没事吧!”沈清欢见状立马跑上前去扶着董妃,见她看着自己那愕然的视线,忍住笑意,急切地说道,“姑母,我曾偶遇银面鬼医,”
董妃眼里立刻迸发出光彩,像终是握住了一线生机,霎时便忘记了向太后解释之事。
沈清欢低着头,似有些斟酌,“可鬼医性格难测,上次是因一顿凑巧顺了他意的饭菜,才让他出手救了我的侍女,你放心,我定竭尽全力帮您请来鬼医,”顿了顿似有些难以启口,皱着眉,再抬眼时,眼里已满是担忧,“可。。。可我本来自乡野,而您身份高贵,万一要鬼医求什么奇珍异宝,我。。。”
“给。。。无论什么,我。。。我都能给。。。”董妃紧紧抓着沈清欢的衣袖,咬紧的牙关看得出她此刻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清欢见状,有些急迫的看向太后,“太后,姑母她。。。”
“来人!快把董妃扶回宫休息!”太后抬手唤来侍女,但心中却愈发疑惑。
“太后我这就去找银面鬼医,姑母的病可不能再拖了!”
见沈清欢如此关切紧张,太后也不好多留,点了点头便应她退下了。
青黛见沈清欢走出殿门时有些着急的神色,扶她上了马车后才问出口,“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话还没说完,便见少女神色一松,原本愁苦的神色霎时换上了惬意的姿态,
“无事,就是演了一场姑母与侄女情深的戏。”
青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掀起车帘一角看了看,皱了皱眉头,“神女,有泰和殿的侍女偷偷跟着马车。”
沈清欢刚喝了一口水,准备给青黛好好描述太后诧异的表情,听到她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太后派来的。”思索了片刻,一丝狡邪掠过,随即她撕下一块东方剩下的宣纸,“我们到哪了?”
“还有半刻钟便到仙瑶殿了。”
“好,既然跟了这么久,也不能她们白跑一趟。”沈清欢勾了勾嘴角,把纸折好递给青黛,眨了眨眼,“一会你下车悄悄把这个纸条给莲华殿的宫女,但是一定不要太后的人跟丢了。”
“明白。”青黛说完,转身便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