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祁墨阳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有清醒。
慕九歌像是发现了格外新奇的玩意一样,快速地游到岸边,从下往上仰视着他,很快,秀眉便皱了起来,用力地招招手:“太高了,我看不见,你蹲下来。”
“......”祁墨阳默然,还蹲下来,以为他是耍把戏的吗?
但是,不知为何,看着她希冀渴望的眼神,他竟然无法拒绝,没好气地俯下身来。
慕九歌像是个得到了向往已久的玩具的孩童,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眼神渐渐有些迷惑,宛如置身梦境般喃喃自语:“你跟我想象中的模样......不太一样。”
现在祁墨阳更可以确定,她脑子还绝对糊涂着,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哦?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慕九歌摸着下巴,认真地思索着:“应该更沉默一点、更孤僻一点、更......”她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定定地望着祁墨阳,孩童般清澈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忧伤和悲悯,“只是看着,就让我觉得很难过。”
祁墨阳心猛地凝滞,定定地望着她,眼神莫测。
难过?会有谁觉得威名赫赫的天澜宸王,会让人觉得难过?
但很快的,慕九歌便又自顾笑了,眼睛乌溜溜地转着:“不过这样也很好。”很快就又变成了苦恼状,“只是怎么会染上爱钱的毛病呢?明明有有钱到没朋友,还要敲诈我一百万,简直就是祁扒皮!”
祁扒皮,敲诈......
祁墨阳没好气地瞪着她:“论敲诈,谁有你厉害?随随便便就敲诈了萧律两百多万两!”
“明明你那么有钱,杀了很多沙盗,洗劫了他们多少藏宝,还有各种剿匪,私库里珍宝多得没地方放,居然还来欺负我这个穷人,做人要厚道,你懂不懂?”慕九歌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理直气壮地指责道。
她怎么会知道沙盗?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情?”祁墨阳凝声问道。
慕九歌怔怔地回答说:“册子。”
“册子?”
“嗯,关于你的册子。”慕九歌用力点头,“写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祁墨阳手指微微一动:“都写了什么?”
“很多很多。”慕九歌掰着手指,因为思绪的迟钝,声音很慢,“你的父皇母后对你不好,你很小就被送到军营,然后就被遗忘了......你立下战功,回京受赏,他们见到你,甚至没发现是他们的儿子......你身边总是会流血、死亡,别人都害怕你,不敢靠近你......还好,有你师父!”
祁墨阳眉目一凝:“你知道我师父?”
“他是个好人,对你很好,是对你最好的人。你敬爱他,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他也不能在你身边!”
慕九歌看着他,宛如梦呓般的声音带了一丝悲伤:“这世间,没人能够永远在你的身边......”
祁墨阳身体猛的颤了一颤,手指下意识紧握,又松开,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住,只剩下沉默。
时间与空间,似乎在这一刻凝结,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