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她的脑子里闪过一幅一幅场景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一切又都在计划之外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和秦王突然的来访
不久之前,她献舞,而高坐台上的却不是扶苏而是嬴政,更狗血的是她被秦王看中。
嬴政走后她与扶苏发生了争执,被罚面壁思过
黑漆漆的密室,没有光明,没有未来,就如此刻的她,却终于有片刻时光思考
此情此景,从前亦有。
那时候扶苏公子染病,太医误诊成瘟疫,便没有人敢来服侍他了。
她想去照顾他,却被章邯制止,锁在小黑屋里,然而她还是想办法偷偷溜出去,每天晚上守着他。
此情此景,物是人非。
是他算计的吗?
她心里知道,公子生母早逝,嬴政后宫无数,子女也无数。
秦灭六国只是时间问题,待统一天下之后,秦王迟早会老去,需要一位接班人。
而秦王与扶苏政见多不合,他需要一位在后宫中为他说话的人
可是扶苏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但无论是谁布了这局棋,这一步扶苏都会走
因为他孝,他仁义,他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忤逆自己的父亲
是抱着莫须有的幻想假装他不知情,拼命找理由来安慰自己,假装美好的活着,
还是拼着撞上南墙,撕碎一切光明,流尽所有的血,也要活在现实中吗。
深夜,木桌,烛光,竹简。
捧着竹简的是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却不像女子般纤细,顺着如雪的白衣,一路看上去,一阵风刮过,烛光晃了晃,勃颈上便多了一把剑。
“是我平时太过宠你,让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么?”扶苏顺着剑身抬头看他
“公子,你知道的……杀人,或是让我去死,我都可以做到……可是……”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阑珊在心里问,她有多在乎军功,可一旦入宫,就成了幕后的人,再也不能在前线杀敌,而是在后宫勾心斗角,做情报的掌控者。
扶苏沉吟半晌,合上竹简:“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不会有任何动静……尽你所能地逃吧。”
她楞了一下,复又冷笑一声:“听起来扶苏公子很仁慈的样子,其实,不过都是假仁假义。只要我还在秦国疆域,我这一生都将活在逃亡的阴影下。”
“逃出去后,至少,你会有自由。”扶苏合上书简。
“我还会,有自由么?”她声音悲凉,笑着反问。
情绪波动的那一刻,注意力也稍稍分散,霎时,周围出现了无数刀剑,所指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致命的地方。
“把她带下去。”扶苏沉声道。
阑珊走后,赵高进来,向扶苏行完礼:公子终究是主,赵姑娘忤逆上意,早该交由奴才处置,公子宅心仁厚想亲自处置以放她一马,她却不知天高地厚想来刺杀公子,幸亏早就派人戒备,不过如此,公子可再不能徇私情了。
扶苏垂目,赵高接着说道:赵姑娘毕竟是大王要的人,奴才自然也不会施以重刑,阴阳家有一种幻术,可以教人尝到苦楚,身上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如此,就辛苦大人了。”扶苏背着手转过身,示意赵高可以退下了。
阑珊双目没有焦点,任由士兵将她领到噬牙狱的最深处。
等待她的,将是最残酷的命运。这种命运,是他送给她的。
也是她咎由自取吧。
阑珊在自己的牢房中,蜷缩与黑暗中,不知时间流逝,即便有脚步声传来,她却是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啪”的一声门被锁上,她迷茫地抬起头来,看到是章邯。
章邯说:既然你自己无法闭门思过,公子便送你到这里想清楚。你不吃些苦头必然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但你又不能受刑。公子会请来阴阳家的五位长老,为你施五行幻术之刑,空有痛楚,却不会留下痕迹。”章邯说道。随后瞥了一眼韩非:“相国大人知晓后,觉得韩非公子也颇为嘴硬,不妨一起受刑。”
阑珊才注意到牢房对面也有一个人
韩非一言不发,目光有意无意瞥了阑珊一眼。
阑珊冷笑一声,斜视章邯,语气坚定:“要我入宫……除非我死。”
阴阳家是诸子百家中最神秘的一派。
最厉害的当属纵横家、也称鬼谷派。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纵横家每代鬼谷子只收两个弟子,一个纵,一个横。剑术顶尖,以此代来说,盖曾曾随侍奉嬴政,称为剑圣,而卫庄创建了民间最大的杀手组织——流沙,官方最大的杀手组织就是罗网了,名义上属于李斯,实际上由赵高掌控。
最神秘的是阴阳家,从道家分离出去,有五大长老,火——大司命、木——少司命、金——云中君、土——湘君、水——湘夫人已是实力非凡,两大护法月神、星魂或可与纵横相论,最高首领东皇太一至今未出手,不知其真实实力。
墨家,擅长机关术,首领有高渐离和其妻雪女(赵国第一舞姬)、盗跖、端木蓉(医师)等,最高首领巨子为燕国太子丹,后为荆轲之子天明
此外还有儒家,以及内斗的道家、农家等
面前出现一座拔地而起的大雪山,高耸入云,周围也是冰天雪地的景象。
接着便是凭空传来的的湘夫人的声音:“登上雪山之巅,才能走出这幻境。当然,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就是妥协,或者……你们之中,死一个人。”
阑珊试了一下,刚施展轻功,地面马上会产生巨大的吸力,唯一的办法,只有一步一步爬上去。她在被抓时剑就被缴了,于是他慢慢将目光移到韩非身上。
这个人,看上去并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只是……
韩非的身边缓缓走出一个人。
阑珊面色凝重,这是剑魂,他拿的——是逆鳞剑。
要杀这个人,并不简单,甚至她的手上都没有剑,可是她别无选择。
其实她心底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杀不了他,死的就是自己,在幻境中死,现实中总不会死吧,那样的话,脱离幻境的条件也算达成了。
如果真的死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只是有些,不甘心。
几个呼吸之间,她已经被逼至崖边,当她为了躲正面挥来的一剑而暂且跃下,准备借机腾起时,崖底突然出现巨大的吸力。
她居然忘了这一茬。
正当她以为要命丧黄泉时,逆鳞抓住了她的手。
不……并不是……她回过神来,是韩非抓住剑身,递过剑柄,而她身为剑客抓住剑柄已经是本能动作。
而韩非手上的血却不断地往下流。
她有些震撼,随即脚蹬住一块岩石,借力向上,一条腿已经迈上悬崖,而韩非为了拉她,剑刃免不了往里送,此刻已对准胸膛。
此刻,若阑珊要杀他,他避无可避,而她借力向前,也不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