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十二月初二
上虞,城南山中“鸟巢”。贺知锋正在向杨大哥行礼。他走到杨大哥面前站定,双手抱拳一躬而下,并朗声道:“小可扬州贺知锋,不敢请问杨大哥大名。”杨大哥一枪在手,持枪而立那有半分平时老实的样子。众人只觉得他坚毅挺拔,渊停岳峙。杨大哥沉声道:“杨家三十四世孙,杨破军。”柱子见杨破军受了贺知锋一礼,心里不痛快,嘟囔道:“什么东西,敢受我家少爷一礼。”贺知锋转身大喝道:“闭嘴,您懂什么。我敬的是杨家为国家不惜身的精神。杨家绝对有地位受我们任何一个汉人的重礼。”有回头对杨破军道:“柱子他不懂事,杨大哥请不要见怪。”
杨破军道:“家道中落,上不能上阵杀敌报效国家,下不能守护家人,让家人平安喜乐。还有何颜面责怪他人。大人此事不提,大人您不是要看我的枪术吗?请大人观看。”杨破军抖了朵枪花,便开始舞枪。杨破军的枪及是镔铁所铸,制作精良,目测有六十斤。办公房虽然宽敞,此时已坐下数人,加上桌椅十分逼仄。杨破军舞枪却一点也不受影响,只见他窜高伏低,身法迅捷。手中时而如银蛇吐信,变幻莫测;时而大开大合,堂堂正正。待杨破军收枪立定,众人大声叫好!
贺知锋走过去,拉着杨破军的手引他坐下。贺知锋又开始安排工作,“霍青和周放各领一队人,按我们说好练;老蔡负责后勤,尽快安排那些匠户把训练器械做好。您们都回去看看有什么物资要买,柱子明天回星火村,和李希声一起去买。”众人回道:“是。”便起身出去了,房间只留下贺知锋和杨破军了。贺知锋问道:“杨大哥,酒还是茶。”杨破军回道“酒”贺知锋走到门口喊:“柱子,给我拿二坛酒过来,再搞二个下酒的菜。”柱子远远的答道:“好的少爷。”贺知锋回来,在杨破军面前坐好问:“杨大哥家中还有什么人呀??”杨破军回道:“大人,小人家中有一老娘,一弟一妹。祖籍山西太原,当年得罪了权贵,流浪到应天府。现在他们都住城南的小山村。弟弟妹妹都已经大了。可以照顾老娘了。”贺知锋又道:“杨大哥,家里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说,我一定帮忙。如果在那住的不好,就帮到外面的星火村。那是我们自己的庄子,断不会让人欺负了。”杨破军道:“已经在那住了十多年了,邻里都亲。大人好意小人心领了。”。。。。。。此时柱子已经把酒菜拿过来了。
贺知锋见柱子摆了三幅碗筷,笑道:“我和杨大哥有事要谈,您也要坐下来吗?拿好碗筷出去自己吃去。”柱子不违抗,拿着碗筷,嘴里嘟囔着:“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少爷您也太现实了呀!”贺知锋听了哈哈大笑。对杨破军道:“杨大哥,我这个小厮是不是太没规矩了。”杨破军正色道:“不是的大人,是大人看的起我们这些小人物。大人把我们这些小人物当人看。大人七品正堂,牧民十数万。却一直把我们这些小人放在心上,小人十分佩服。”贺知锋道:“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一县令而已。”杨破军道:“小人见惯了那些乡绅的嘴脸,一个里正,一个班头。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见到我们这些百姓就像见了蝼蚁。从心里看不起我们,从心里认为只要他原意,随时可以拍死我们。”贺知锋听了,沉默了半响。举杯对杨破军道:“杨大哥,不提这些事。小弟敬您一杯。”三杯下肚杨破军也放松了。
杨破军道:“当年家父得罪权贵,没了性命,我带着母亲和五岁的弟弟,三岁的妹妹到处流浪。什么样苦都受过,什么样的屈辱都经历过。到了应天府,没有办法只能走上街头当一个二流子。没有办法,不如此家人活不下去。路爷是个好人,对我们这些人很大方。这样弟弟妹妹和母亲才能活下去。走上这条路我不后悔,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想起杨家先祖总感觉愧对。大人,早在十年前我就暗暗发誓,杨家枪术自我而绝。不再传人,我的弟弟我也没有教。我找了个私塾,让他读书认字去了。这世上再无杨家枪了。”说到这里,杨破军拿杯子,连饮三杯。接着说道:“后来,路爷和颜文青火拼,我受了重伤。我以为我活不下去了,我想起弟弟妹妹已经大了,可以照顾母亲了。心中也就无憾了。没成想路爷花重金治我们,我又活过来了。自此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以后我这条命就买给路爷了。路爷带我们来到了星火村,见到了您。大人您和我见过的官都不一样,您真心的看得起我们这些百姓,真心的为我们百姓办事。我早已发誓,再也不拿起枪了。大人,今天我又拿起了手中枪,只求大人能带着我杀出一条路,让这个世道的百姓能吃饱饭,让他们不再任人欺负。杨破军誓死跟从。”
贺知锋道:“多谢杨大哥信任,贺某自当尽力。”说完贺知锋拿起酒杯,对杨破军道:“杨大哥,小弟再敬您一杯。”杨破军也不推辞干了一杯。贺知锋又道:“杨大哥将门世家,对于练兵当十分了解。”杨破军道:“自本朝起,杨家再无人领军,练兵之道小人不知。不过我见大人训练很有章法。现在练的及是一切军阵的基础。小人能教我只能是枪术。”贺知锋道:“太好了,杨大哥可否详细说说。”杨破军道:“兵者,以阵列为先,普通士卒练枪只式可也。刺,撩,格,档。枪兵列阵,层层推进,不可大开大合,这几式足可应变。再从当选有天赋者授精妙枪术,三年当有小成,可为将校。”贺知锋拍案而起,叫道:“好,杨大哥您从现在起就是“鸟巢”的枪术教头,每日教授一个时辰的枪术。”